第58章 客人

齊玄輝的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就從關翠亭上,輕飄飄的墜下,只見一位身穿竹青色勁裝的魁梧男子,恭敬的跪倒在齊玄輝的面前。

“王爺,丟臉啊!”章見辰一顆頭顱低低垂下,哽咽的嘆道,“我們家的那些事兒......”

大概是齊玄輝咄咄逼人的幾個問題,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痛苦回憶。

章見臣這個堂堂男子漢,眼眶都有些泛紅,嗓子也緊的說不出話來。

齊玄輝見狀,心中也是一酸,這可真是,“莫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啊!”

“好啦,起來吧。”他感慨的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章見臣的肩膀,“好男兒自己建功立業,不靠祖上的基業,也能有一番作爲。”

“別看現在成王府比你們家強,可是這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後還不定會怎麼着呢。”

“你又何必氣餒,只管跟在本王身邊,好好辦差就是了!”

他最是知道,以齊玄禛的脾氣,京城僅餘的這三四個異姓王爵,肯定是要想辦法收回去的。

前世裡,最不成器的成王,就是第一個被廢的異姓王,不過也不是一擄到底,只是將成王的王爵,連降了幾等,換成了侯爵。

然後便隨意的在章家,尋了個年僅四歲的孩童,封了成侯。

可想而知,這樣年紀的孩子,自幼長在富貴鄉中。長歪的可能性,絕對要比長正的可能性大的多。

到那時不管是文華帝,還是文華帝的兒子,都可以隨時將這個侯爵給抹殺掉。

不過這些畢竟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今世裡,這個定好的風向,也未必不能變上一變。

既然章家還有正統的後裔在世。且還是個有抱負的大好男兒。爲什麼,就不能讓佛祖眷顧一下他呢?

章見辰此次能被齊玄輝選中,來江南執行任務。心裡也是憋着一股子幹勁的。

這位可不是個徹頭徹尾的魯莽武夫,因着舅舅的精心傳授,也成了個允文允武的能人。

他本來就覺得,崔家是個不錯的岳家。既有底蘊,又有前途。算是母親爲他尋找過的未婚妻人選中,最好的一家了。

今日,機緣巧合之下,又窺得齊玄輝和崔家九小姐。竟是一對有情人,而且因着他距離的最近,聽到的訊息也是最多。

章見臣深深感到了。良王爺對崔九小姐的愛意,簡直說是情深似海也不爲過了。

要是自己真的運氣好。能娶了崔家七小姐爲妻,那麼,以後他章見臣和良王爺,就是名副其實的一肩挑了呀。

這麼好的事情,誰不要纔是大傻子!

章見辰不是死板愚鈍的人,當下就抱拳言道:“屬下還請王爺成全!崔家七小姐對於屬下來說,的確是難得的賢妻人選了。”

“若是王爺能助屬下娶得佳人歸,屬下日後必當盡心竭力,爲您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齊玄輝笑而不答,只是微微頜首......

往後這日子還長着呢,還少得了章見辰表現的機會麼?

“王爺,寒寧先生有請。”只聽身後腳步聲響,侍衛隊三隊隊長龔可順,那洪亮的聲音響起,朗聲向自家主子爺稟道。

齊玄輝聞言,不禁是先擡頭看了看日頭,往常這個時辰,寒寧先生多半剛用完午膳,打算要午憩了,怎麼今日卻是一反常態的請他過去?

“會是什麼要緊事情呢?”他心裡揣着納悶,“難道是京城裡來了信函?”

齊玄輝也不敢耽擱,帶着一衆侍衛,登上畫舫橫穿滴翠湖,輾轉來到了寒寧先生居住的濤聲閣。

這個濤聲閣所蘊含的‘濤聲’兩字,並不是波濤的意思,而是竹海翻滾的聲響,倒是個極有意境的好名字。

寒寧先生一生愛竹,這點嗜好,簡直是個人都知道,因此上是當仁不讓的,就選了此院居住。

一踏進正屋,齊玄輝就覺得一股子涼氣撲面而來,和外間的悶熱難當相比,這裡簡直涼爽的讓人想罵娘!

齊玄輝從來都不是個缺錢的主兒,而且又是個大手大腳花慣了銀子的脾氣,他對自己不小氣,對身邊的人也同樣優渥的很。

就這麼三間大小的寬闊正屋裡,足足擺了七個素銀大冰釜,炎炎夏日置身於此間,那可真是給個神仙做都不換那。

齊玄輝在客廳伺候的僮兒示意下,邁步進了東次間的小書房。

這間屋子裡,擺設着清一水的黃花梨木傢俱,全都被下人擦拭的鋥亮,看着都覺着發光似得。

靠南牆擺着的那架三屏風羅漢榻上,端坐着穿了一件半舊素色布袍的寒寧先生。

他梳了一個道鬢,簪着一根白玉竹節簪。

手裡拿着一柄白色的鵝毛扇,正閒適的扇着風,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羅漢榻對面靠着北牆根,擺着一溜六張官帽椅上,上面罩着翠綠色繡歲寒三友雲錦椅套。

此刻在左手第一,第二張椅子上,端坐着高登善與一個面生的中年文士。

一見良王爺進來,三人皆是起身行禮,寒寧先生和高登善,都是口稱公子,兩人倒是挺有默契的隱瞞了齊玄輝的真正身份。

寒寧先生笑着將齊玄輝請到主位坐了,自己陪了次座。

待人都坐定了,他才指着那面生的文士言道:“此人乃是子虛當年的同窗好友,張守正。”

“他們兩人乃是一年參加的府試,都不幸的遇上了那一年的舞弊案,生生的被牽連了,真真是可惜了的。”

張守正見寒寧先生介紹他。趕緊又起身給齊玄輝見了禮。

齊玄輝伸手虛扶,請他坐下,不免認真的將這位突然到訪的客人,細細的打量一番。

但見此人,身穿一襲八成新的藍色細布文士袍,頭頂帶一頂造型古樸的竹冠。

面相要比高登善顯老,眼角皺紋已生。鬍鬚也有些花白。衣着雖乾淨,但是神色卻很滄桑,顯見這些年。應該過的不是很如意。

而高登善今日能帶此人上門,想來總是是有其用意的。

寒寧先生的身份可謂是極爲特殊,作爲當今聖上的頭等心腹,他隨時都可以將摺子直接送抵到御架前。

單這一件特權。就很讓齊玄輝忌憚,更別提這位還是胸有乾坤。驚才絕豔的當世大才。

所以齊玄輝壓根就沒有,將高登善的往事如實告知,他想着,與其自己去說。還不如來個順藤摸瓜。

“抽絲剝繭的讓先生自己發現,豈不是效果更佳?!“

因此齊玄輝也不着急詢問,寒寧先生請他前來是有何事。

他姿態優雅的端起面前。雕三葉草矮腳炕桌上放着的茶盞,習慣性的先嗅了嗅茶香。接着才輕啜一口,含在口中細品。

一口茶下肚,齊玄輝這才淡然言道:“先生也太愛翠竹了,現如今,居然連茶葉都改成嫩竹葉了。”

“不過這滋味還不錯,雖苦卻不澀,後味反倒有幾分特別的竹香。”

寒寧先生拍手笑道,“公子果真是個懂行的,這竹葉茶乃是子虛,昨兒個給我搗鼓來的新鮮物件。”

“我一嘗就喜歡上了,真沒想到,江南之地還有如此製茶的高手,當真是想見上一面,看看是何等清風薺月之人。”

說着,說着,寒寧先生便不禁對着高登善嗔道:“子虛,說到這裡,我可就要說上幾句你的不是了。”

“我只是想見一見這位製茶的高人,又不是要搶了他來做茶葉,和你爭利。”

“你從昨日到今日,都是推三阻四的不答應,可真真是忒小家子氣了。”

高登善聽罷,原本面上的溫和笑容,登時就變得有些尷尬。

心中斟酌着言辭,看要怎麼說,才能給寒寧先生一個還算過得去的說法。

而他身旁那位,一直端坐着不發一字的張守正,這位的此時的表情,卻份外讓人覺得奇怪。

自打和齊玄輝見過禮後,張守正的眼神,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齊玄輝的身上。

他用一種奇怪的方式,將視線縈繞在齊玄輝的面上,一點一滴的逐一尋看着。

張守正的眼睛沒有閒着,他的耳朵也豎的老長,傾聽着屋裡的動靜。

在聽到寒寧先生和高登善的一番問答之後,張守正很敏銳的發現,高登善一點沒有從正面回答問題的意思。

他是想要將這個問題,給圓滑的圓過去。

張守正一察覺這點,再一想那苦苦等待救命的好友,沉穩如水的面上,突然的就浮現出一股子堅毅之色來。

他猛地站了起來,咬了咬牙,擡手一撩袍角,竟是衝着齊玄輝和寒寧先生給跪下了。

他先是磕了一個頭,紅着眼睛,拱手對羅漢榻上的兩人言道:“齊公子,寒寧先生,子虛他其實是有難言之隱,對剛纔的問題,是無法從實回答的。”

“而在下卻是隻能爲這位,善製茶的友人擔憂,卻無力相救與他,空悲切!”

“嗨,這是怎麼話說的?怎麼還跪下了?”寒寧先生見齊玄輝眼神冷漠的瞧着一切,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就主動指着張守正言道:“有話咱們坐着說,子虛,快,你先將衡毅扶起來。”

高登善此刻的神情也是不好的很,眼眶發紅的摻扶人,嘴裡還禁不住的埋怨道:“我就知道你是哄我的,說什麼要見一見我的東家,幫我掌掌眼,以後也就放心了,原來你是安得這份心!”

“難道晏十八是你的好友,我就不是了?你怎能爲了救他出苦海,就硬要拖着我和我們家東家下水呢?”

張守正被高登善的話,說的是面紅耳赤,好不羞慚,他顫着手,對高登善行了一個揖禮。

強忍着羞愧言道:“正因爲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友,所以我才如此的糾結。”

“本來是真心想來幫你看一看,你所依靠之人是否可靠,是否值得你託付身家性命。”

“可是,我一見本尊,那裡還能忍得住?”

“子虛,他絕對有能力,可以解救十八的性命啊!”

這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個沒停,單瞧他們倆的神情,都不像是說謊的。

可是也不能排除,此二人是聯手做戲的可能,畢竟他們倆可是老熟人啊。

看到這裡,寒寧先生忍不住的,瞧了一眼齊玄輝的眉眼。

但見這位,因着張守正莫名其妙的那句話,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但很快就隱去了這抹納悶,重又是一副靜觀其變的模樣。

“看起來,良王爺也是不知道此事的,高子虛並未和他串通好。”

“就是不知道,這兩位這般精彩的演上這麼一出好戲,是要引着咱們往哪裡去?”想到這裡,寒寧先生呵呵一笑。

他見得世面可太大了,風風雨雨的在泥地裡淌了幾十年,現在正主都修成正果了,他還會懼怕什麼突如其來的幺蛾子?

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就聽他是朗聲言道:“好啦,好啦,你們這同窗好友之間的遭心事情,不妨一會再去探究對錯吧。”

“衡毅剛纔這幾句話說的,十分晦澀不明,反而讓老夫對這位晏十八好奇起來。”

“莫非這位晏十八,就是制這竹葉茶之人?”

“聽你們的口氣,你們倆的這位好友,貌似正在遭難啊。”

說道這裡,寒寧先生轉臉看着齊玄輝,拱手詢問道:“反正這會也沒什麼事情,公子您若是不着急離開,咱們便一起聽衡毅說個明白,如何?”

齊玄輝就算這會有事情要辦,也不能走啊,這件事情處處都透着詭異,不弄個清楚,他豈能安心?

隨即便搖了搖頭,嘆道:“張先生總是子虛帶回來的人,就衝着這點,不管怎麼說,也得讓人把話說完纔是。”

“正是,正是,可不就是這個理麼?老夫就是這樣想的。”寒寧先生很贊成齊玄輝所說,連聲附和。

不過有些該說的話,還是要提前說了才成。

他看着張守正,神色鄭重的言道:“至於衡毅你剛纔提的這救人一事,若真是我家公子舉手之勞便能解決的,那自當幫襯一二。”

“可若是我家公子也是袖手無方,那衡毅可也不要懊惱纔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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