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站立不安的俊安的肩,笑道:“放心的去吧。還真以爲你二姐這是生氣了?”
俊安看看二姐荷花,見她笑吟吟的,只好一轉頭出去了。
…………
荷花納着手裡的鞋底,用針搔了搔頭,無語的朝在屋裡轉着圈的李香草道:“大姐,你就消停一會吧。這轉來轉去,叫人頭疼!”
李香草聞言坐下,沒一會又跟屁股上長釘了的,站起來在屋裡踱着步。
欲言又止的看着荷花道:“你說……他們不會看着安安小欺負安安吧,不會安安哭鼻子了吧,不會……”
荷花放下手裡的鞋底,把李香草按在牀上坐好。一條一條的答着。
“你就放心吧。有大人跟着,他們不會當着外人的面欺負安安,安安鬼着呢,不會哭鼻子的……”
如此這般一說,李香草這才把掉得老高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點。左右無事,拿着荷花還沒納好的鞋底做起針線來。
荷花聳了聳肩,坐在牀上跟桔兒兩個小傢伙翻着皮筋。
……
“哎!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你們守着家,我去看看。”
話音還沒落,人就沒影了。
拍了拍兩個小傢伙的頭,荷花又拿起沒納完的鞋底納了起來,一針一線,針腳甚是細密。若是忽略了她時不時往外看的眼神,倒還真是叫人讚一聲,鎮定。
騰的一下,放下手裡的西快步走了出去。
門外響起李香草欣喜的聲音,“回來了?”
站在門檻上,看着臉上被曬的紅撲撲的俊安,無奈的任由大姐李香草上下摸索着自己。一下子笑了出來。
這猛然傳過來的笑聲嚇了兩人一跳,李香草兩人震驚的看着笑得癲狂的荷花,一時沒了反應。
荷花攏了攏頭髮,看着眼前兩個呆若木雞的人,又是一聲大笑。
“你們怎麼這樣看着我?”
李香草把俊安迎了進去,定定的看着隨後跟了回來的荷花出神。
荷花被她看得寒毛直豎,摸摸臉,疑惑道:“大姐你這是做什麼?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不成。”
“啊?”
李香草一愣。回過神來。聽了她的話一囧,這叫她怎麼回答。難道自己要說“姐怕你撞克了什麼?”“把真正的荷花還回來?”
我要是真的這麼說了,你們還當我有病呢。
又贏了俊康一輪的桔兒轉過頭道:“大姐只是不明白二姐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重新坐回牀上,拿着鞋底做活的荷花聞言笑道:“二姐這樣不好嗎?”
不好?怎麼會不好。簡直是好死了,只是這不明不白的轉了性子,叫人多少有點不安罷了。
咬掉打了結的線頭,荷花撓了撓頭疑惑道:“你們也別說,連我自己都不明白,只是心裡高興,高興的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想不明白,搖搖頭不去想了。
李香草聞言眼睛一亮,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來自己這做人大姐的還是不太合格啊,以後要再接再厲了。
剛纔那會只顧着高興,倒是沒注意到俊安手裡提着的東西。這會見了不由得疑惑的問道:“安安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怎麼看樣子那麼像藥包?”
俊安擡了擡右手,笑呵呵的說:“可不是藥包呢嗎。三爺爺說你昨兒被氣得狠了,今兒一大早就讓俊濤哥,套着牛車去了鎮上的藥鋪抓了藥來。我走的時候遞給我的。”
李香草看着藥包愣了愣,苦笑道:“這怎麼成?你就沒問多少銀錢?”
俊安聞言羞澀的撓了撓頭,無辜道:“忘了!”李香草一時無語。
荷花接過俊安手裡的藥材包,抱着桔兒下了牀。兩人相攜着去了廚房。
桔兒生火,荷花把其中的一包藥材倒進鍋裡,燒火熬了起來。
見二姐支持自己的做法,俊安晃着大姐的胳膊笑道:“哎呀~大姐,你就喝了吧。等明兒安安賺了錢,定會第一個還了三爺爺家的。”
知道他們一心爲了自己,加上昨天李海德都說了的,這要是把藥又給他提了回去倒顯得自己幾個不會做人了。只得要了。
不過安安還是要教育的。
拉過俊安坐在牀上,語重心長的道:“安安,以後切不可隨意的接受別人的東西。我們雖然窮些,但不能志短。這世上的錢不難還,最難還的是人情。寧願別人欠着自己的人情,也不要輕易的欠別人的人情。這個事情你明白嗎?”
俊安點點頭,看着李香草道:“我知道了,大姐。”
李香草還要說什麼,就被進來的荷花打斷了。
“好了!喝藥了!”
荷花進來打斷兩人的對話,把碗遞給李香草道:“趕緊把藥喝了,再回牀上躺會去。說了這些也不嫌嘴累!”
接過荷花遞過來的藥碗,端在手裡也不是太燙,知道荷花已經把藥吹涼了。看着碗裡黑乎乎的藥汁,李香草有點食不下咽。
怕怕的往後撤了撤,鼻尖已經縈繞着特有的中藥的藥香味。
眼前站着的荷花虎視眈眈的看着,大有你不喝完,我就一直盯着的架勢、。
李香草只得閉着眼睛,咕咚,咕咚兩聲把藥給喝完了。
噌的站了起來,奔出門,跑到廚房,舀了瓢水,灌進了嘴裡。
直到肚子喝得鼓了起來才罷休,扶着木桶,吐了吐舌頭。怪不得都說良藥苦口呢,這藥也忒苦了些。
哎呦!我的腳!
“安安?安安?大姐喝了太多的水,走不動了,過來把大姐給扶過去。”
原本處於被李香草一番話鎮住的俊安,一聽這話,不由得捂住了腦袋,這個大姐不是真的。大姐是剛剛那個滿口道理的大姐,這二貨大姐真不是我家的。
荷花偷笑,捅了捅俊安,揚揚眉道:“出去吧!”
俊安偷瞄着李香草微鼓的小肚子,扶着她慢吞吞的走了回去。
剛坐定,門外響起了一個半大小子的聲音。語音沙啞,應該是正處於變聲期。李香草聽得想笑。
“俊安在家嗎?”
李香草摸不着頭腦,這是誰?
“是俊濤哥!”
哦~是俊濤啊,俊濤?就是村長的孫子俊濤。
李香草忙推着俊安,叫他出去招待人。
“俊濤哥你怎麼來了?”
“嘿嘿,這不是你走得急,忘了拿糧食了嘛。爺爺叫我給你送過來的,糧食放哪?”
俊安一拍腦門,懊惱到:“是我忘了的,多虧了俊濤哥。要是俊濤哥方便,能不能幫安安把糧食背進來?”
還是那個公鴨嗓子,“這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你說放哪,我給你背進去就是了。”
俊安忙在前邊帶路,開了門,叫他把糧食放在門後。
扛着麻袋的李俊濤沒想到家裡還有人在,一時紅了臉。目不斜視,放下麻袋,連招呼都忘了打,直接一溜煙的跑了。
李香草看着好笑,這村裡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害羞啊,一個大小夥子倒被幾個小孩子給嚇跑了。
俊安搖着頭進來,困惑的道:“俊濤哥這是怎麼了?怎麼也不坐坐?我還等着給他倒茶呢。”
怎麼了?你那俊濤哥是被咱家裡的幾個小傢伙給嚇跑了。
“許是家裡事多,三爺爺不叫他在外多呆吧。下回見了,多說幾句話,謝謝他也就是了。”
俊安垂着腦袋微微一思索,也是,下回見到俊濤哥的時候,一定要把他請回來坐坐,不能叫旁人說自家沒有待客之道。
心裡既是打定了主意,俊安也就把這事給放下了。
蹲下身子把麻袋解開,裡邊包好的三包,大米,白麪兩樣加起來是粟米的一半多。
俊安把事給李香草說了。李香草點點頭,不愧是做了幾十年村長的,這事情辦得就是漂亮。知道家裡都是孩子,吃那些精細的東西是浪費了。這才準備了一點。
眼見四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李香草的虛榮心又是膨脹了起來。咋地,咋地?大姐做的飯就是好吃吧。哦呵呵,看在你們這麼識相的份上,大姐就好好的給你們露一手。
說是露一手,也不過就是蒸了一鍋米飯,炒了昨天曬乾了的馬齒莧,麻子菜裡多放了幾滴油。
就這樣,一屋子小豆丁吃得津津有味,滿嘴流油,爭着搶着夾着盆裡的菜。
“嗝!大姐做得飯真好吃!我還得多學學。”
這是打了一個飽嗝的荷花說的。
“就是不知道咱這一頓吃了多少銀錢。”
這是一邊撫着自己那圓滾滾的小肚子,一邊擰着眉算賬的桔兒說的。
“晚上要吃魚!”
這是最小的小豆丁,被放在牀上坐着的俊康說的。
李香草看了一眼坐着沒吭聲的俊安,“小子說說,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想當官老爺,聽說當了官老爺一家就能吃飽飯了!”
咔吧!這是李香草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什麼時候咱家的小安安有這樣的覺悟了,當官老爺?這個志向好。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當官老爺!”
唯恐天下不亂的俊康嚷嚷着,其志向跟大哥如出一轍。
李香草無語凝噎,這家裡的兩人想得太多,我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孩子的夢想不能打擊,要給予鼓勵。
李香草笑眯眯的抱着俊康說:“好好好,咱家安安和康康都是有大志氣的,一定能當上官老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