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番外

304番外

有皇帝親自坐鎮,一衆賓客們都顯得有些拘束,沒人敢放開了懷去吃酒,以至於酒過三巡,絕大部分人都還是清醒着的,雖然酒沒喝多少,肚子卻是吃飽了的,倒是兩個新郎官兒,都喝得臉蛋兒紅撲撲的,眼裡水潤潤的。三殿下瞅着他們兩人,笑盈盈道,“這時辰也不早了,該進洞房去鬧鬧了,”

既然三殿下都開了口,那些個平日裡跟趙立年和方辰交好的都跟着起鬨,直說要鬧洞房,看那架勢,似乎是想要把沒法兒暢快喝酒的怨念都鬧到洞房裡去,方辰一聽,頓時苦了臉,鬧洞房什麼的他可沒經歷過,該怎麼辦纔好,那眼巴巴地小模樣看得在場的年長者們哈哈大笑。

趙立年卻沒方辰這麼老實,當即眉毛一挑,道:“你們莫不是忘了我媳婦兒和弟媳婦兒是什麼人了?敢鬧她們,不怕回頭被我岳丈大人和左先生算賬麼?”

有膽大的當即應道:“喲,這是在嚇唬我們呢!三殿下,您得給我們撐腰!”

三殿下一本正經道:“這都牽扯到王大人和左先生了,我撐不住啊!”

素來沉穩的太子殿下俯到三殿下耳邊,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姿態,聲音卻大得很:“三弟,這不還有父皇在麼?”

衆人一聽,齊齊看向正在一旁看好戲的皇帝,皇帝哈哈一笑,豪邁地一揮手:“好!朕給你們撐腰,儘管去鬧,回頭王大人和左先生怪罪下來,朕頂着!”

屋裡頓時鬧成一片,趙立年和方辰幾乎是被衆人推着去了後院兒,一羣人鬧哄哄的,嘴裡七嘴八舌地討論着等會兒該怎麼個鬧騰法,聽得方辰心驚肉跳,趙立年臉皮厚,已經琢磨着等會兒若是鬧得太兇,就乾脆耍一回賴。

結果等到一行人走到新房所在的小院兒門外,看着門前立着的那道身影,頓時有些傻眼。

秦曉月一身盛裝,披着大紅斗篷,雖然與往日裡英姿颯爽的軍人之姿相去甚遠,可那一身從軍營戰場裡磨練出來的氣勢卻沒有分毫改變,明明只是隨意的站在那兒,卻有種金刀大馬的氣魄,劍眉鷹目,竟讓人不敢正眼相看,只見她微微一笑,問道:“你們這麼多人,放着好好的酒席不吃,跑到我弟妹的新房外,是想做什麼呢?”

雖然明知道對方是明知故問,衆人卻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回答:“新婚之夜,當然要鬧一鬧洞房纔好。”

秦曉月眉頭一挑:“還有這個規矩嗎?那怎的我成親之時,沒人來鬧呢?”

我的好姐姐!這世上敢鬧你洞房的人怕是還沒出世吧!衆人心中叫苦不迭,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唯獨趙立年和方辰兩人,看向秦曉月的目光充滿了熱切和感激,果然是他們的好三嫂!

眼見衆人不說話,秦曉月擡頭看了看天,道:“這時辰也不早了,這麼冷的天兒,就都別傻站在這裡了,立年辰辰還不快去看看你們的媳婦兒!”

趙立年和方辰立刻乖巧地應了一聲,一溜煙就從衆人的包圍圈裡逃了出去,從秦曉月身旁竄進院子裡,一眨眼就沒了蹤影。剩下的一羣人就這麼眼巴巴地看着他們溜走,滿腔悲憤之情無以抒發。

看着衆人有些不甘心的呆愣模樣,秦曉月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面上裝作沒看見:“人已經送到了,你們也快些去前邊兒再吃些酒水,我剛瞧着廚房那頭,似乎馬上就要上點心了,逸仙居的手藝哦。”

衆人:“……”

……

話說方辰一路跑進自個兒的新房,進去之後連忙將門反鎖住,就怕秦曉月沒能攔住那羣人,剛做好這些,一回頭卻看到屋子裡站了不少人,方辰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即纔想起來新房裡是要有嬤嬤和丫鬟陪着新娘子的。想到自個兒剛剛的舉動,方辰頓時有些窘迫,低頭看到自己的衣衫有些凌亂,忙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看在幾位嬤嬤和丫鬟的眼裡,真真是說不出的有趣,有一個甚至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幾位嬤嬤都是看着左筱筱長大的,自然也是知道這位新姑爺的性子,當即瞪了那丫鬟一眼,帶着衆人走到方辰面前,行了個禮,道:“姑爺既然來了,我們就先退下了,姑爺記得等會兒跟小姐把那交杯酒喝了。”

方辰紅着臉連連點頭:“我記下了,有勞劉嬤嬤了。”

等一行人都退出去,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方辰忍不住又去鎖了門,這才轉頭看向正端坐在新牀上的左筱筱,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走向左筱筱,心裡有些羞澀,又有些歡喜。

左筱筱坐在新牀上,微微垂着頭,看着自己的交疊的雙手,以及紅蓋頭下那一小片兒天地,聽到方辰進門的聲音,聽到丫鬟們輕笑的聲音,又聽到了嬤嬤們離去的聲音,心跳的越來越快,面上也泛起了潮紅,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擰成一團,雖然自幼便與方辰相識,也早就知道會與他成親,可真到了這一天,心裡依然是有些忐忑的。

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方辰靠近,左筱筱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突然就擡起手,自個兒把紅蓋頭給掀開了,結果一擡眼,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方辰,對上那雙因吃驚而微微瞪圓的眼,左筱筱只覺得轟的一聲,彷彿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腦袋裡,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方辰在心裡做了許久的準備,這才擡手準備去掀開紅蓋頭,結果卻看到左筱筱自個兒把蓋頭給掀開了,頓時愣住,不僅僅因爲左筱筱的舉動,更因爲她今日明豔動人的裝扮,結果還沒回過神呢,就見面前的人兒居然哭了出來,方辰頓時慌了手腳,也顧不得什麼羞澀,忙上前一步,躬身攬住左筱筱的肩頭,伸手去擦她落下的淚,柔聲問:“怎麼好端端的哭了,可是想念先生了?”

左筱筱搖搖頭,好一會兒才抽抽噎噎道:“我居然自個兒掀開了蓋頭!”語調悲慼,好似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是我不好,動作太慢,讓你等得辛苦。”說完,方辰伸手將猶自掛在鳳冠上的蓋頭取下,放到一邊,道:“你看,蓋頭我已經取下了,別哭了,好不好?”

左筱筱紅着眼圈兒:“可是,這於禮不合。”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於禮不合?”

左筱筱有些意外方辰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不是最注重禮儀的嗎?

似乎看出左筱筱的疑惑,方辰笑道:“成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今兒我們已經行了一天的禮,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人,就不要再爲了這點小事傷心了,好不好?”

左筱筱終於放下心來,這三年來,她在齊老夫人的教導下,性子收斂了不少,也學了不少的規矩,若是換了三年前,她斷不會爲了這點小事哭泣。方辰的心裡也是明白的,雖然明知道齊老夫人這麼做是爲了左筱筱和他們的將來好,可到底還是有些心疼,若不是爲了他,昔日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左筱筱哪裡需要學這些大家閨秀要學的東西,多得是性情隨意的名士想要娶她。

其實,改變的人又豈止是左筱筱?方辰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成熟了,當初那個總是被左筱筱作弄,動不動就害羞得滿面通紅的人如今也能夠用誘哄的語氣去安撫左筱筱了。

這個小小的插曲並沒有打擾這對小新人的甜j□j房,等安撫好左筱筱的情緒之後,方辰又倒了交杯酒同她一起喝了,美人如花,君子如玉,紅燭搖曳,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