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恩仇難了

紅日西斜。

殘陽映照着武當山,這座三清廣場前更是充斥着一股壓抑之氣,壓迫着人的呼吸與心靈,只因一條鮮活的生命將要香消玉殞。

楊逍更是駭然心死,他根本不敢想象女兒死在自己面前,那是什麼樣子。

他想要上前,就一丈距離不到,平時腰腿不動都能做到,可今天卻是猶如天塹。

他半邊身子痠麻,這一口真氣一時間提不上來,又怎能上前?

楊不悔身不由已的向後跌去,也忘記了呼吸,她知道自己這一次魯莽了,便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了。

但就在劍尖挾着破空之聲,飛向楊不悔面前半尺處,突然間,這道流光消失了。

“叮”的一聲響,劍尖插在了青石地磚上,離楊不悔的右腳尖不過寸許,險些將她的繡鞋釘住。

原來卓凌風適才甩劍之時,揚手時臂不內曲,全以指力發出,這一擲之勁巧妙異常,既發即收,劍尖剛飛到楊不悔身前,突然轉彎插地,正是全真派手法。

而這時楊逍一口真氣提上,身子一晃,說道:“退下!”左手五指併攏,揮掌自下斜斜挑出,彷彿拂柳揚花一般,掃中了楊不悔腰間。

楊不悔本就被卓凌風甩出,立足不住,這時只覺一股柔勁入體,將她挑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韋一笑也疾躍而起,快如一縷青煙一般,直飛過去,懸空一攬,不待楊不悔掉落實地,已將她抱入懷中,緊接一個大翻身,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全場衆人無不爲楊逍精妙的掌勢內力、韋一笑迅若駭電般的接人身法而心折,但在場的一流高手卻因卓凌風奇巧的暗器手法,生出凜駭之感,各個悚然變色。

因爲他們均想卓凌風適才這一擲,若是朝着自己,他們都是一流高手身份,自會下意識去接或將之擋開,但這劍尖若是轉彎,自己的性命實已交在對方手裡。

畢竟卓凌風能讓劍尖插地,足見他的功力實已到了所施無不自如的境地,難道不能讓劍尖轉而插向自己小腹?

憑他這一擲之力,哪還能有命在?

霎時間各個面色凝重,鴉雀無聲,均想:“無怪當年全真教有天下武學正宗之譽,連少林寺的風頭都被蓋住了,王重陽的天下第一之名,看來絕非浪得虛名!”

趙敏一扯卓凌風袖子,低聲道:“這一手你得教我!”

卓凌風還未開口,就聽周顛拍手大叫道:“卓幫主,這一手可帥的很哪,我周顛再練三十年也及不上你啊!”

說着又看向楊不悔,高聲道:“楊家丫頭,大人辦事,你插什麼手?”

楊不悔惡狠狠瞪了周顛一眼,她儘管被楊逍用“乾坤大挪移”甩了出去,可卓凌風之前奪劍之時將她震的虎口流血,現在手背直到肩頭,仍是不勝痠痛,喝道:“他在這裡胡說八道,罵我爹爹,我就應該聽着嗎?”

“住口!”

楊逍疾言厲色道,又朝着卓凌風拱手作揖道:“小女無禮,多謝卓幫主手下留情。”

“無需謝我!”卓凌風一擺手道:“爲人子女,該當如此!”

楊不悔此舉雖說自不量力,但她一片愛父之心卻是值得尊重,卓凌風何等身份,如何能與她一般見識,適才只是給她一個教訓。

衆人本就心下暗佩卓凌風氣度不凡,果是絕頂高手的氣派。聽了這話,更是佩服。

剛纔卓凌風雖然指着楊逍鼻子罵,但他們卻未生出惡意,畢竟這些人都是大有身份之人,好賴話聽的出來。

人家就事論事,針對的是個人行爲。

要知道其時禮法之防人人看得極重,武林中人在男女之防上,固不像一般人理會小節,可江湖上的好漢若犯了色戒,更爲衆所不齒。

這遠遠比什麼殺人之事惡劣的多!

淫徒之名背在身上,別說本人以後難以做人,就連門派、子女臉上也大無光采!

周顛哈哈大笑道:“楊家小侄女,你瞪你周叔我,瞪就瞪了,可人家卓幫主若將你順手斃了,任誰都說不出個不來。

可你爹見女兒死了,明知不敵,也得上前拼命,再然後我們明教光明左使喋血武當山。

我們這一衆兄弟面上無光,再是與你爹不合,也得爲其報仇。

這一下子明教、丐幫、峨眉派在這裡,就得將新仇舊恨一起算了,大傢伙殺的昏天暗地,武當道士給我們大作法事,嘿嘿,那可妙的緊了。”

衆人聽了這話,忍不住的臉上變色。

他們都認爲周顛說的話,一直都是放屁,唯獨這番話大有道理。

但見楊不悔瞪圓大眼,咬一咬牙,大聲說:“剛纔是我不對,不知天高地厚,取死有道,可卓幫主武功高強,又身爲一幫之主,人所共仰,在這裡信口開河難道就對了?

我爹孃明明是兩情相悅,我娘給我取名‘不悔’就是明證,跟姦淫擄掠有什麼關係?

他敗壞我爹名聲,也不是君子所爲。”

紀曉芙生前並未對女兒說過詳情,楊逍自己也羞於啓齒,故而楊不悔對於卓凌風說他爹爲姦淫擄掠之徒,一百個不信!

卓凌風卻是冷冷不答,目光投向楊逍。

楊逍閉眼嘆一口氣,說道:“不悔,卓幫主說的不錯,是我行事不檢,害了你娘。

當年與你娘分別,是我平生大苦,你娘之死更是我平生大悲。

而今我別無他求,只求與滅絕師太一戰,無論死活,好去九泉之下見你母親。”

楊不悔見他神情悽苦,不忿道:“你就是怕讓我娘丟了名節,故意這樣說!”

說到這裡,不由想到母親,看向滅絕師太,戟指怒喝道:“老賊尼,你在光明頂上親口說我爹孃兩情相悅,你讓我娘來害我爹,我娘不從,你纔將她打死,是也不是?”

“不錯!”

滅絕師太惜字如金。

楊不悔看向卓凌風,冷笑道:“似老賊尼這等罔顧人倫之人,也有臉自居一派掌門,你怎不罵她,怎不打她?”

滅絕師太長眉一豎,眼神中射出炯炯兇光,冷冷道:“你這小孽種,當日讓你逃的一命,真是我生平大恨!”

“殺母大仇,不共戴天。”楊不悔神色悲憤:“總有一日我要殺你爲我母親報仇!”

滅絕師太冷哼一聲,手中倚天劍一擺,就要跨出,卻見卓凌風面色冷峻道:“楊不悔,你一口一個老賊尼,你娘在天有靈,她都得罵你。

況且你是怎麼來的,你爹自己都親口認了,所謂兩情相悅,那是後話,你懂不懂?

滅絕師太顧忌本派與武當派的名聲,將當日蝴蝶谷之事未曾完全宣之於衆,你以爲當日之事,就沒人知道詳情嗎?”

說着看向四周,朗朗道:“雖說江湖規戒之事,見仁見智,看法不同,但犯淫邪之罪與背叛師門之罪,在任何門派哪個不是死罪?

紀曉芙是峨眉弟子,滅絕師太是峨眉掌門,她就有權處置!”

目光凝在楊不悔臉上:“這其中是非對錯,江湖上自有公論,你是紀曉芙親女,雖說情有可原,但一言豈能掩盡是非?”

衆人均知,無規矩不成方圓。

武林門派的掌門握有本門中人生殺大權,只要犯了門規,處置弟子理所應當。

楊逍乃是魔教頭子,還與峨眉派有仇。

峨眉派第三戒戒淫邪放蕩,第六戒的是心向外人,倒反師門。

在紀曉芙死活不從師命之時,固然情深意重,難能可貴,但卻犯了峨眉派兩大門規,被滅絕師太清理門戶,理所應當。

江湖中人也皆是認可。

當然,楊不悔身爲紀曉芙的女兒,要找滅絕師太報仇那也符合道理,最終就要靠手底下的真功夫了。

但不管怎樣,除非一方死絕,這仇恨就這麼延續下來了,這也是丐幫、明教百年恩怨爭到現在的原因。

因爲大傢伙都有各自的道理,那就殺個成敗出來。

有鑑於此,卓凌風收拾楊逍,一方面是看不慣他,但也是爲了將其傲氣打掉。

最終不說讓雙方恩怨了卻,也得讓他給滅絕師太賠禮道歉,讓滅絕師太一口氣順了,暫將恩怨擱置,畢竟在紀曉芙之事上,錯的是楊逍,滅絕師太的處置既合情又合理。

楊不悔卻是怒道:“當日我就在場,雖說我當時年幼,但我後來就全明白了,老賊尼就是要讓我娘害我爹,她不同意,這才被一掌打死,莫非你還在場不成?”

紀曉芙身死之時,楊不悔年幼,什麼也不懂得,但後來年紀大了,慢慢回想,自然明白了當年的經過,但終究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卓幫主不在,我卻在場!”

一道女子聲音響了起來,她從滅絕師太身後緩步走出,正是峨眉派貝錦儀。

她看着楊不悔道:“而你當時不過七歲,也根本不瞭解事情的真相,你若真的在場,你就活不到現在!”

楊不悔嘶啞着嗓子道:“不錯,你們當日是要將我斬草除根的,若非無忌哥哥,我早已沒了性命!”

紀曉芙死時,她根本不在現場,還在田野間玩耍呢,滅絕師太與紀曉芙說了些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貝錦儀環顧四周,說道:“當日,紀師姐對師父稟明她與楊逍之間的事,我與本派丁敏君師姐均在場,那一幕我倒現在都是記憶猶新!紀師姐當日所言,你要聽嗎?”

貝錦儀作爲紀曉芙事件的親眼見證者,她替師父委屈,人人都說師父心狠手辣,滅殺徒弟,不講情面,可其中的真相,誰又知曉!

師父不願意說,但她不想讓師父揹着這份辣手殺徒的名聲。她不是嚴酷無情之人。

因爲只有她親眼見證了,師父對紀曉芙有多疼愛,那個強姦師姐之人,若非楊逍,師父斷然不會如此。

楊不悔卻是冷笑道:“你是峨眉派弟子,自然向着你師父說話了!”

貝錦儀哼了一聲:“我是峨眉弟子,你娘她就不是峨眉弟子了嗎?莫非我等都是信口雌黃之人?”

周顛大聲道:“楊家丫頭,你不要插嘴,教主說要讓我們跟武林各派捐棄前嫌,併力抗元,可我們之間仇怨實在太深,有些恩怨更是渾渾噩噩。

今日話說到這裡,我們也想落個明白,究竟是楊左使真的犯了人人不齒的色戒,還是他爲情,替紀曉芙背了惡名,這不光我周顛想知道,明教上下也想知道,全武林也必須要知道。”

周顛雙眼兇光一閃,雙手叉腰道:“倘若楊左使清清白白,決不是什麼禽獸,只是爲紀女俠背名,這才自承姦淫之名。

那我周顛不但要給他磕頭賠罪,以後誰敢再以此罵他,我周顛第一個不答應,爲他拼了性命,那也值!”

楊不悔緊咬嘴脣,忿忿道:“好,你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貝錦儀瞧了師父一眼,見她面無表情,遂道:“那年,我們知道了天鷹教王盤山島立威大會之事,紀師姐奉命找尋金毛獅王謝遜的下落。

她行到川西大樹堡,在道上遇到一箇中年男子,她走到哪裡,那人便跟到哪裡。

紀師姐投客店,他也投客店;打尖,他也打尖。

紀師姐初時不去理他,後來實在瞧不過眼,便出言斥責。

哪知這人說話瘋瘋癲癲,不三不四,紀師姐氣不過,便對他出手,可這人仗着武功高,將她長劍奪了,紀師姐不敵,只能逃跑。

這人看似沒追,可結果紀師姐從客房醒來,她的長劍又出現在了桌上。

紀師姐敵不過他,只能千方百計,躲避於他,可始終擺脫不掉,終於爲他所擒。”

說到這裡,場上衆人無不驚怒,嗡嗡的議論聲一片。

楊逍面色蒼白,兩眼無神,好似活鬼。

顯然這話一點不假。

至於楊不悔只覺一股無名怒火直衝頭頂。

卻見周顛直接指着楊逍破口大罵道:“楊逍,你他媽的就是一個烏龜兒子王八蛋,人家一個姑娘家的房間,你都偷偷潛了進去,你真是無恥至極!”

貝錦儀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臉色微紅,低聲道:“當日紀師姐在蝴蝶谷對我師父原話就是:弟子爲他強力所迫,無力抗拒,失身於他。他監視我極嚴,叫弟子求死不得。

如此過了數月,忽有敵人上門找他,弟子便乘機逃出,不久發覺身已懷孕,不敢向師父說知,只得躲着偷偷生了這個孩子’。”

這一番話直讓衆人爲之心驚。

這要不是姦淫擄掠,那算什麼?

一個個都對楊逍大爲鄙視。

武當道士更是兩眼欲要噴出火來。

此等邪淫無恥之徒,祖師爺爺趕快出來將之斃了,才能爲六師叔出一口惡氣!

趙敏身爲女子,聽了紀曉芙的遭遇,竟莫名生出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其中紀曉芙口中“求死不得、千方百計”這八個字,這不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嗎!

她的無力感躍然而出。

生爲女子技不如人,竟落得如此下場。

不禁冷哼一聲:“紀曉芙竟然因爲這等無恥之徒而死,真是不值。”

卓凌風悄悄握住她的軟玉小手,輕聲道:“紀曉芙的選擇只是個例,像這種事自從你蒙古入主中原,每天都在我中華大地上發生,因爲你們比漢人強。

所以你們也必須得走了!” 說完朝着衆人朗聲道:“大傢伙可能與卓某一樣,紀曉芙面對楊逍無力反抗,滅絕師太一代高人,自己徒弟吃了虧,難道說,她就非得逼死徒弟,連一點兒氣量也沒有嗎?”

衆人對望一眼,點了點頭。

貝錦儀沉聲道:“我師父知道紀師姐的遭遇後,很是心疼,嘆氣說道:‘可憐的孩子。唉!這事原也不是你的過錯。’”

人羣裡響起一陣噓聲,衆人着實沒想到滅絕師太,竟然還有這等溫情一面,有人更是露出不信之色。

楊不悔大聲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貝錦儀也不理她,一臉嚴肅道:“當時我與丁師姐就聽出師父對紀師姐竟大爲憐惜,丁師姐因與紀師姐不合,還曾瞪了一眼,我都瞧的清楚。

我師父又問紀師姐作何打算。

紀師姐一面流淚一邊說道:“弟子由家嚴做主,本已許配於武當殷六爺爲室,既遭此變故,只求師父恩准弟子出家,削髮爲尼。”

我師父搖頭道:“那也不好。”

“嗯,那個害了你的壞蛋,叫什麼名字?”

這時我師父才知道這個惡賊竟是楊逍,這纔有了後來逼紀師姐殺他之事。

言說讓其大功告成之後,便將衣鉢和倚天劍都傳了於她,立她爲本派掌門的繼承人。”

此言一出,衆皆譁然。

貝錦儀看向彭瑩玉,高聲道:“彭大師,當年我紀師姐迴護你,這才讓你留了一命。

她對於你有救命之恩,但對本派卻是背叛,我師父看她遭遇悽慘,也都既往不咎!

衆位都是武林中是非分明的英雄豪傑,比我這女流之輩見識高的多了,你們說我師父對於紀師姐是否仁至義盡?

楊逍身爲魔教中人,又氣死我師伯孤鴻子,還毀了我紀師姐清白,更是壞了我峨嵋清名,我師父要紀師姐殺楊逍,難道有錯嗎?”

彭瑩玉點頭道:“不錯,你我兩家結仇,紀女俠明知我是明教中人,卻對我出手迴護,又手下留情,否則我彭和尚早就死了多年了。沒想到,唉,阿彌陀佛。”唏噓不已。

七年前,彭瑩玉彭和尚爲了救天鷹教玄武壇壇主白龜壽,被少林寺兩人、崑崙派兩人、海沙派的兩人,峨眉派丁敏君、紀曉芙八人聯手圍攻,他抵擋不住。

若非紀曉芙擋下丁敏君的殺招,這位明教的大人物早就被殺了,饒是如此,仍被丁敏君刺瞎了右眼。

丁敏君“毒手無鹽”的諢號就是彭瑩玉起的。

彭和尚對紀曉芙很是感激。

楊逍心中百味雜陳,不禁想到紀曉芙受到如此誘惑,也不同意殺自己。

真是個傻子,一時間也不知是愛是恨,是喜是悲,萬般情緒涌到胸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如喪考紕。

明教衆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嘆了一口氣。

顯然貝錦儀所述都是實情。

紀曉芙固然對楊逍情深義重,值得敬佩,可從峨眉門規來說,滅絕師太處置紀曉芙沒有任何差錯,若是他們也會如此。

楊不悔卻只氣得眼裡淚花亂滾。

她沒想到她真是來歷不明,遠遠不是什麼父母先兩情相悅,再水到渠成,從而開花結果。她就是人們口中私下苟合的孽種,心下更是惱怒,當即叫道:“你騙誰?

你故意在這裡顛倒黑白,胡說八道!

我娘跟丁敏君都死無對證了,你隨便怎麼說都行。”

她從張無忌口中得知丁敏君被滅絕師太清理門戶了。

至於張無忌怎麼知道的,肯定是周芷若了。

卓凌風微微冷笑,說道:“據我所知,紀曉芙與丁敏君都已去世,但當日親見這一幕的還有張教主,你何不親自去問問他。

更何況我們這大羣人,從你爹神情與貝女俠身上,就看不出來真假嘛?

我們莫非在這裡,只是爲了顛倒黑白?”

楊不悔一愣,麪皮漲紅髮紫,她知道張無忌知道詳情,但這事她自然沒去問過,張無忌也不會主動開口去說。

這時就聽楊逍幽幽嘆道:“不悔,不要再爭論了。我與你娘之事,的確如此。

當年是我見色起意,強迫於她,只是沒有料到,她竟生下了你,還爲你取名不悔!”

“爹,嗚嗚……”楊不悔大哭出聲。

楊逍環視四周,說道:“衆位兄弟,當年是在下行事不檢,辱了曉芙,也辱了峨眉武當,讓衆位兄弟受牽累了!”

說着拱了拱手,又看向滅絕師太,臉色一變,苦笑道:“師太,本教張教主一片大義之心,想要與各門派化解前仇,併力抗元。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我知道孤鴻子因我而死,你也殺了曉芙,你我兩人都是性情高傲之人,這份仇恨恥辱,只有一人死去方能化解。

卻沒想到這一日,來的這麼快!”

滅絕師太冷笑一聲,說道:“今日就做個了斷吧!”

楊逍點了點頭,看向楊不悔,說道:“不悔,今日我與滅絕師太一戰,無論輸贏生死,你都不可報仇,這一切該從這裡結束了!”

楊不悔俏臉發白,身子微顫,神情分外倔強。

楊逍嚮明教衆人抱拳道:“請諸位兄弟,看住小女,多謝了!”

明教衆人對視一眼,一個胖大和尚說道:“楊左使,你不可意氣用事,何不待教主到來,再說!”

楊逍搖了搖頭道:“說不得,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得認,何勞教主憂心!”

說着伸手一肅滅絕師太:“請!”

滅絕師太身影一晃,飛身掠出,與楊逍相隔三丈,對峙而立,冷然道:“亮兵刃吧!”

說着手中倚天劍當胸橫舉。

殷天正皺眉道:“滅絕師太,你也是一派掌門,用倚天劍恐怕不太光彩吧!”

周顛大叫道:“滅絕老尼,你用倚天劍殺了我們不少兄弟,到了這當口,你卻還要用倚天劍,真就爲了報仇,臉都不要了唄?”

他們都曾親眼見識過滅絕師太的武功,絕不在楊逍、殷天正之下,大家無論比拳腳、兵刃都行,但用上倚天劍,楊逍敗多勝少!

以張無忌之神功,面對滅絕師太的倚天劍,都曾上演了八次的死裡逃生!

楊逍武功再高,如何能與張無忌相提並論!

明教衆人再是不服楊逍,也決不肯坐視他因此敗亡,故而一時之間,殷天正、韋一笑等十餘道目光落在滅絕師太臉上。

圍觀之人隔了數丈,都覺殺氣四溢。

一些武功低些的人,也不由屏住呼吸,偷偷後退半步,只要混戰起來,立馬後撤。

卓凌風緊蹙眉頭,一言不發,似乎有一些心神不定。

滅絕師太聞言卻很是不忿,長眉一挑,冷冷道:“楊逍昔日使詐從我師兄手中奪了倚天劍,卻將之扔在地上,言說倚天劍在他眼裡,就是一堆破銅爛鐵,將他活活氣死!

今日我就要看看,他有沒有本事,再將這話說上一遍!”

衆人倒是理解了,武林人士大都甚是好名。一個成名人物被打傷了,倒也沒甚麼,但如敗在一個人的手下,他往往比死還要難過。

孤鴻子當年已是名震天下的大高手,楊逍卻初出茅廬,輸了手段本就臉上掛不住,沒想到連倚天劍都被奪了,還落了這樣一句話。

被活活氣死,倒也正常!

畢竟行走江湖,武林爭雄,爲的就是一個名頭,不一定就有多大的仇怨,纔會與人動手,故而多數只要分出勝負,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活的久的老江湖,一般都會說上一兩句場面話,比如說:‘閣下武功精妙,在下佩服得緊。今日難分勝敗,就此罷手,大家交個朋友如何?’

如此一來,對方知道故意容讓,卻又不傷他面子,多半便會做朋友了。

比如張無忌在光明頂上獨敗六大派就是如此,他處處給對方留了面子,雖然敗了,大夥卻不恨他,比如少林空性、崆峒五老都拿他當朋友看了。

若是換個咄咄逼人的,六大派單打獨鬥打不過,來個一擁而上,張無忌一人之力,如何能護住明教?自己都得逃命!

故而這就是人品與武功同在的好處。

但楊逍狂傲無比,反而冷冷一笑,大聲道:“倚天劍有什麼了不起?它就是一堆破銅爛鐵,怎樣?”

滅絕師太冷哼了一聲,卻不受他激,袍袖無風自動。

楊逍嘴上狂傲,內心也是不敢怠慢,暗運神功,緊緊盯住滅絕師太的眼睛,衣袖獵獵作響。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時,忽聽卓凌風笑道:“二位,先別急嘛,大家將恩怨既然說明了,如何解決總有的是辦法!”

滅絕師太臉色一沉,眉頭緊皺。

卓凌風說着就看向了滅絕師太,拱手道:“師太,這楊逍威名再大,他也不過是張無忌的屬下,您是一派之主,他與您差着身份呢!

怎麼也得讓人教主到了,大家囉對囉、鼓對鼓的將一切敲定,再動手也不遲嘛!”

卓凌風眼見兩人要開打,滅絕師太還用上了倚天劍,雖說她勝率大增!

但明教衆人心中必然不服,這結盟抗元之事,必生齷齪!

怎麼也得等將一切大事先行敲定,再動手不遲。

反正有了楊逍這一應,也不需要急這一時三刻。

衆人也都聽出了卓凌風言下之意,白眉鷹王當即跨步而出,說道:“卓幫主此言有理,你們兩家要了斷恩怨,在我親家這裡動手,卻連正主都沒見,如此既讓張真人難看,也讓我那外孫難做,二位就請先行罷手吧!”

楊逍與滅絕師太一尋思,的確如此,滅絕師太再是不近人情,武當峨眉交情不淺,多少得給張三丰幾分臉面,楊逍自然得看張無忌臉面。

但兩人勢都蓄在這了,誰先退反而像是怕了對方,究是一流高手身份,都橫在了這裡。

卻見殷天正走到兩人中間,向卓凌風拱手道:“卓幫主,殷天正不才,想要請教一手你的全真絕學,不知是否有這個資格啊?”

卓凌風知道老頭一方面要將比武場地佔了,一方面是真的想與自己過手。哈哈一笑:“久聞鷹王鷹爪擒拿手當世一絕,老爺子既有此雅興,在下自當奉陪!”

身影一晃,已然到了場中。

滅絕師太與楊逍對視一眼,只能各自退開。

卓凌風對殷天正這個人物是極爲佩服的,敢想敢幹,敢做敢當,那是真正的男子漢。與其切磋武功,他覺得對方配,也是人生幸事。

殷天正見他對自己很講禮數,又不吝讚美之詞,自是與有榮焉。

當下朗笑一聲道:“哈哈,殷某能得以領教閣下神功絕技,死亦榮寵於九泉。”

“有僭了!”

猛聽一聲長嘯,他晃身而動,穿過數丈,右手翩翩拿向卓凌風胸口“膽中”“氣戶”等穴。

他人長得雖然粗豪魁偉,出手卻輕翔靈動,深得上乘武學之精髓。

這一招,雖是擒拿手中最爲普通的一式,但在殷天正手中施將出來,卻是堂堂正正,凜凜生威,而且這一招虛實不定,顯然還有無數後招。

卓凌風讚道:“好手段!”身形一側,對方手爪直貼胸前而過,左手食中二指一駢,點向殷天正右腕“陽谷穴”。

殷天正不想他反擊,竟如是之快,而且所點之處,恰是自己進攻時所露破綻,心下暗驚。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翻,不僅躲開他一點,直抓變爲橫拿他腰間。

同時左手箕張,扣成鷹爪,反拿卓凌風手腕,變招之速,令人咋舌。

卓凌風見他這一招,以攻代守,頗爲高明,心念動處,五指成爪,倏地再反拿他左手腕。

白眉鷹王在“鷹爪擒拿手”上,浸淫數十年之久,藝業已臻化境,開金洞石也屬等閒,實乃當世一絕,無雙無對,再次變招,攻他胸腰雙處。

然而卓凌風身影一晃,竟直接讓他這一招走了空。

殷天正手臂不回收,只憑腕力變換爪式,手爪只在尺許方圓變換招式,腕力之強,招式之奇,令衆人欽服不已。

尤其丐幫執法長老也是一流高手,也精通鷹爪功,但見了殷天正的手段卻是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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