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年治理,無疆看到國勢日強,復將都城回遷琅琊,藉助****的突起地勢,用巨石修築一個高三十二仞、周邊各五百仞的巨型方臺,名之曰琅琊臺。此臺落成之後,無疆甚是喜愛,旋即從琅琊宮中搬出,日夜住在臺上,早晚俯瞰大海,聽風聲濤聲,觀潮起潮落。與他朝夕相伴的,除去幾名如夫人、宮娥之外,就是數十名超一流的劍士。
這日上午,與往常一樣,越王無疆端坐於能夠俯瞰大海的擊劍廳中,觀摩衆劍士擊劍。陪坐的是國師倫奇、上將軍賁成、上大夫呂棕三位重臣。
最先上場的是位黑衣劍士。他走到臺上,擺出一個姿勢。音樂聲起,黑衣劍士緩緩舞動手中寶劍。音樂由慢而快,劍士手中的寶劍亦由慢而快,不一時,但見劍光,不見人影。衆人齊聲喝彩。
黑衣劍士舞完一曲,亮相。
無疆緩緩鼓掌:“好好好,舞得好啊!”眼睛瞄向衆劍士,“諸位劍士,誰可勝之?”
話音剛落,一名藍衣劍士應聲而出。
二人見過禮,擺勢互繞幾圈,各顯手段,你一招,我一式,乒乒乓乓,叮叮噹噹,殺得不可開交。兩人鬥有數十回合,藍衣劍士尋個破綻,一劍刺中黑衣劍士胸部,黑衣劍士連一聲慘叫也未發出,一個翻身,倒地而死。
藍衣劍士作勢亮相,衆劍士齊出一聲喝彩,無疆震幾大叫:“好劍,好劍!”
倫奇擺手,候於一側的幾名軍卒跑步過去,將黑衣劍士的屍體拖走,另有兵士拿過拖把,將地上的污血擦淨。
無疆又望一眼衆劍士:“誰可勝之?”
一名皁衣劍士應聲而出,只三回合,就將藍衣劍士刺倒於地。一番更大的喝彩之後,藍衣劍士被拖走,皁衣劍士得勝亮相。接着挑戰的是紫衣劍士,不過兩回合,竟被皁衣劍士削斷拿劍的胳膊。紫衣劍士用左手拾起寶劍,大叫一聲,插入自己腹部,倒地而死。
皁衣劍士連勝二人,再次擺勢亮相。
又有一名青衣劍士忽地站起,正欲出戰,無疆卻是看得興起,抽出寶劍,用手指略彈幾彈,呵呵笑出幾聲。
衆劍士知道越王要出戰了,無不面面相覷。皁衣劍士跪於地上,朝無疆連拜三拜。無疆將劍插回鞘中,緩緩站起,擡手示意,但聽嗖嗖兩聲,他身後飄出兩位侍服美女,於眨眼間脫去王袍,摘下王冠,現出一身緊身劍服。
越王微微一笑,撩腿邁入廳中,大手一揮,樂手再次奏起劍樂。
越王走至皁衣劍士前面:“壯士請起!”
皁衣劍士再拜謝過,起身拿劍,擺出姿勢。
無疆扭頭轉向衆劍士,連點三人,面對那位青衣劍士,笑道:“來來來,還有你們三人,都上來,寡人陪你們練練!”
三位劍士不敢怠慢,一齊站起身來,朝越王連拜數拜,各自抽劍。
無疆笑道:“你們四人,就一起上吧!”
四人圍着無疆,開始轉圈。無疆兩眼眯起,手按劍柄,目光微閉,兩腳微微移動,在音樂奏至酣暢之處時,陡然出劍,但見白光幾閃,只聽嘭嘭嚓嚓幾聲,四隻寶劍全被削斷,四位劍士卻是安然無恙。
音樂戛然而止。衆劍士驚異之餘,無不喝彩。
四劍士納地拜道:“謝大王劍下留情!”
無疆哈哈大笑,親手將四人扶起:“壯士請起!”走回几案,轉對候立於側的司劍吏,“四位壯士各賞三十金,其他壯士各賞十金!”略頓一下,“方纔三位殉身劍士,仍循常例,以烈士之禮厚葬,有家室者撫卹五十金,免三十年賦役!”
衆劍士正在叩地謝恩,一名軍尉急奔上臺,跪地叩道:“報,阮將軍覲見!”
無疆大喜,急道:“快請!”轉對衆劍士,“你們退下!”
衆劍士拜退。
不一會兒,一身戎裝的甬東舟師主帥阮應龍跨步登臺,走至無疆跟前叩道:“末將叩見大王!”
無疆笑眯眯地望着他,手指旁邊席位:“阮將軍免禮!請坐!”
阮應龍走至席前,並膝坐下。
無疆笑道:“寡人候你多日了。幾時到的?”
“末將剛到。”
“這麼說來,舟師全到齊了?”
“回稟大王,”阮應龍點頭道,“大越舟師全到齊了,共有戰船千二百艘,其中可載五百將士的大船百艘,可載二百將士的中船二百艘,可載百人的小船五百艘,餘爲糧草船隻。”
“好!”無疆掃衆臣一眼,“諸位愛卿,陸師、舟師全到齊了,如何伐齊,還請諸位議一議!”略頓一下,眼睛瞄向上將軍賁成,“上將軍,你是主將,可先說說!”
“回稟大王,”賁成拱手道,“微臣以爲,我可兵分三路,一路正面佯攻長城,吸引齊軍注意;另一路借道魯境,沿泰山南側秘密西插,繞過平陰長城,從長城背後由西而東,夾擊齊軍;另一路爲舟師,從海路進攻,也繞過長城,由安陵附近淺灘登陸,由東向西夾擊齊軍,將齊三軍分割包圍於長城一線,迫其投降!”
“很好,”無疆點點頭,轉向阮應龍,“阮將軍,你是副將,也說說!”
阮應龍拱手說道:“回稟大王,末將以爲,對付齊人,當以舟師爲主,陸師爲輔!”
“哦?”無疆身體前傾,“請愛卿詳言!”
阮應龍侃侃言道:“齊有長城,居高臨下,易守難攻,且有重兵設防,是以末將贊成賁將軍所言,以佯攻爲主。我舟師雄霸天下,齊幾無舟師可與我戰,而海岸綿長,防不勝防。大王請看,”隨手抓起一根木枝,在地上簡單畫出東萊半島的海岸線,手指渤海灣,“我舟師只要繞過東萊半島,直插這兒,就是萊州灣,在濟水灣登陸,不消一日功夫,就可直插臨淄。齊軍大部分在南長城一線與我陸師對峙,臨淄必虛,我以實搗虛,戰必勝!”
無疆兩眼凝視阮應龍畫出的圖案,重重點頭:“嗯,愛卿所言有理。”望向倫奇、上大夫呂棕,沉思有頃,“賁愛卿主張以陸師爲主,舟師爲輔,兵分三路,前後夾擊齊長城,殲滅齊軍主力;阮愛卿主張以舟師爲主,陸師爲輔,由海路直逼臨淄,使齊人防不勝防。兩位愛卿意下如何?”
呂棕拱手應道:“近百年來,齊賴以拒我的正是這道長城。微臣贊同賁將軍所言,南北夾攻,使長城形同虛設。長城一旦無存,齊欲不降,難矣!”
無疆轉向倫奇:“國師意下如何?”
“回稟大王,”倫奇應道,“老臣以爲,阮將軍所言揚我所長,攻敵所短,當是制齊上策!”
無疆閉目沉思有頃,擡頭說道:“好,就依阮將軍所言!”掃一眼衆臣,“諸位聽旨!”
衆臣皆出席叩道:“微臣候旨!”
無疆朗聲說道:“寡人意決,此番伐齊,賁愛卿、阮愛卿兵分兩路,以舟師十萬爲主攻,沿海路直取臨淄;陸師十一萬爲輔攻,南北合擊,包剿長城,擊垮齊軍主力,報先王徐州之辱!”
衆臣齊道:“微臣領旨!”
無疆望向倫奇:“老愛卿,依你之見,何日起兵爲宜?”
倫奇屈指略略一算:“三日後起兵爲宜!”
無疆點頭道:“好,就這樣定下,自今日算起,第四日辰時起兵!”
“大王,微臣以爲不可!”阮應龍急道。
無疆望向阮應龍:“請愛卿詳言!”
“微臣夜觀天象,三日之後海上必起大風,不宜出航!”
“這……”無疆眉頭一怔,“以愛卿之言,何日可以出航?”
“旬日之後。”
“好,”無疆大手一揮,“就這麼定了,旬日之後,待大風起過,大軍祭旗伐齊!”略頓一下,“諸位愛卿,分頭備戰去吧!”
上大夫呂棕信步走下琅琊臺。僕從遠遠看見,趕忙駕車過來,候於道旁。呂棕跨下最後一階,正欲走向自己的軺車,一旁有人叫道:“呂大人留步!”
呂棕扭頭一看,見是荊生,不無驚喜:“荊先生!”
荊生走前兩步,揖道:“草民荊生見過呂大人!”
呂棕亦回一揖,呵呵笑道:“好多年沒有見你,聽人說,你們的生意越做越大了!”
荊生笑道:“託呂大人的福,生意還好。”
呂棕直入主題:“荊先生是百忙之人,無事不登門喲。說吧,先生不遠千里來此荒蠻之地,所爲何事?”
“呂大人開門見山,草民也就不繞彎了。與草民同來的另有二人,甚想見大人一面,望大人賞臉!”
“哦?”呂棕怔道,“何人慾見在下?”
荊生近前一步,悄聲道:“一個是我家姑娘,另一個是我家姑爺。”
“好好好,”呂棕呵呵笑道,“燕子姑娘登門,在下請還請不到呢!人在哪兒,快帶我去。”
荊生指着旁邊一輛車子:“呂大人,請!”
呂棕朝自己的車伕揚手道:“你先回吧,告訴夫人,就說本公有事,晚些時回去。”
呂棕與荊生馳至附近一家客棧,進入一個十分雅緻的越式院落。
聽到腳步聲響,張儀、香女迎出。荊生指着二人,介紹道:“呂大人,這位是姑爺,張子,這位是燕姑娘。”
張儀、香女同時揖道:“張儀(公孫燕)見過呂大人!”
呂棕回一揖:“呂棕見過姑爺、姑娘!”
荊生伸手禮讓:“呂大人,請!”
呂棕點點頭,與張儀、香女一道走入廳中,分賓主坐了。
呂棕望着香女:“燕子姑娘,令尊可好?”
香女笑道:“家父還好,謝呂大人掛念。”從几案下取出一隻錦盒,“臨行之際,家父特別叮嚀晚輩,要晚輩將這個呈送大人。”兩手呈上,“請大人笑納。”
呂棕接過錦盒,小心翼翼地打開,現出一玉環佩,質地純美,工藝精良。呂棕是識貨之人,旋即合上錦盒,揖道:“如此貴重之物,在下何能承受?”
香女回揖道:“此爲家父心意,呂大人不必客氣。”轉望荊生,荊生走到一側,搬過一隻禮箱,擺在呂棕面前。香女手指禮箱,微微笑道:“也請呂大人高擡貴手,打開此箱。”
呂棕打開箱子,見是滿滿一箱黃金。
香女瞄一眼張儀,張儀會意,拱手道:“呂大人,此爲黃金一百,是在下與夫人的共同心意,禮薄情重,也望大人不棄!”
“這……”呂棕遲疑一下,“既是姑爺、姑娘大禮,呂棕就不客氣了!”緩緩合上箱蓋,“聽聞姑爺是中原名士,此番光臨偏僻,可有驅用呂棕之處?”
張儀抱拳道:“呂大人真是爽快!不瞞大人,在下在中原時,聽聞大王天賦異相,甚想一睹爲快,還望大人成全!”
“天賦異相?”呂棕略感詫異,“敢問姑爺,大王有何異相?”
“聽中原士子說,大王身高兩丈,臂長如猿,大耳垂肩,雙目如鈴,聲若驚雷,面若赤銅,力拔楊柳,劍遏飛雲——”
張儀未及說完,呂棕已是笑得說不出話來,香女、荊生似也沒有料到張儀會出此語,竟是一怔,面面相覷。
呂棕笑過一陣,指着張儀道:“這這這……這樣的傳聞,姑爺竟也信了?”
“哦?”張儀故作一怔,“難道傳聞有不實之處?”
呂棕笑着搖頭:“不瞞姑爺,在下跟從大王多年,未曾見過大王是這般模樣。”
張儀急問:“敢問大人,大王是何模樣?”
呂棕笑道:“不瞞姑爺,大王就跟你我一樣,音容笑貌,俱是尋常,何來姑爺所說的那般異相?”
張儀不可置信地望着呂棕:“這……不可能吧?”
呂棕不無肯定地再次搖頭,又是一番大笑。
張儀思慮有頃,擡頭道:“呂大人,常言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在下聽到這些傳聞,本也不信,與那幫士子爭執,他們反笑在下孤陋寡聞。在下賭氣,不辭勞苦跋涉千里,爲的就是一睹大王風采,望呂大人成全。”
“這……”呂棕撓撓頭皮,“若是爲此引見大王,遭衆人恥笑不說,在下也必因此而受大王責罵。”
“嗯,“張儀點頭道,“大人說的也是。若是不提此事,大人能否引見?”
呂棕垂頭沉思有頃,搖頭道:“不瞞姑爺,眼下大軍征伐在即,大王日理萬機,哪有閒心召見姑爺?”
“這……”張儀起身,在廳中連轉幾圈,回至幾前坐下,“在下性直,務真,此番專爲拜見大王而來,若是不見大王一面,回至中原,那班士子再問此事,叫在下如何回答?”略頓一頓,朝呂棕又是一揖,“呂大人,在下既然來了,萬不可空手而回。此事於大王是小事一樁,於在下卻是關係重大,還望大人成全。”
呂棕見張儀這般執著,又瞄一眼那隻禮箱,遲疑有頃,拱手道:“姑爺真要想見大王,在下倒有一計。”
張儀大喜:“大人請講!”
“姑爺知劍否?”
張儀點點頭:“略知一二。”
“大王嗜劍如命,姑爺若是與大王談劍,大王或可準允。”
“如此甚好!”張儀喜道,“你就對大王說,中原第一劍士張儀求見。”
“第一劍士?”呂棕大驚,轉向香女、荊生,見二人也是不無驚愕地怔在那兒,遂抱拳道,“姑爺,這——”
張儀微微一笑,抱拳還禮道:“呂大人,難道您信不過在下?”
“好吧,”呂棕點頭道,“姑爺定要這麼說,在下遵命就是。”
呂棕拱手作別。
張儀努下嘴,荊生搬上箱子,與張儀、香女一道送呂棕出來,將箱子搬上軺車,扶呂棕上車。呂棕回身,再次拱手別過,轔轔而去。
看到軺車走遠,香女急轉身來,花容失色,對張儀道:“夫君,你如何敢在無疆面前自稱中原第一劍士?”
張儀笑道:“不這樣說,他怎肯見我?”
“夫君,”香女急得淚水流出,“可你這麼說,是不想活命了!”
張儀哈哈大笑數聲,伸出舌頭,指着它道:“放心吧,香女,只要越王不割這個,在下就會毫髮無損。”
香女大怔。
翌日午後,呂棕急趕過來,喜滋滋道:“姑爺,事兒辦妥了。大王聽聞姑爺是中原第一劍士,迫不及待地叫在下趕來召請呢!”
香女臉色煞白,上前急扯張儀衣角。
張儀卻不睬她,朝呂棕拱手道:“謝大人了!”袍角一提,率先走出門去,踏上呂棕的軺車,轉頭對香女,“你哪兒也不要去,只在此處候着,待我見過大王,觀他是何異相,就趕回來。”
香女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兒,圓睜兩眼,望着馬車轔轔遠去。有頃,香女忽然意識到什麼,四顧不見荊生,急叫:“荊叔——”
琅琊臺上佈滿越兵,槍刀林立,氣氛森嚴,彩旗飄飄。
呂棕與張儀踏上一級又一級石階,一步步地走向臺頂,向東拐入擊劍廳,遠遠望見越王無疆端坐於主位,國師倫奇、上將軍賁成、副將阮應龍侍坐,數十名劍士分爲幾排,席坐於擊劍廳的另一端。無疆身着劍服,早已擺出與中原高手一決高下的架勢。上將軍賁成、舟師主帥阮應龍也是身穿劍服,面色持重,如臨大敵。唯有國師倫奇依舊是一身素袍,表情釋然。
呂棕與張儀走至廳外。呂棕示意,張儀止步。
呂棕進廳,跪地叩道:“啓奏大王,中原劍士張儀求見!”
無疆擡手:“宣張儀覲見!”
張儀走入擊劍廳,至廳中間站下,拱手道:“中原劍士張儀見過大王!”
跪在地下的呂棕急了,扯一下張儀袍角,小聲道:“張子,快拜大王!”
張儀卻似沒有聽見,依舊昂首挺立於廳。
賁成、阮應龍見張儀無禮,正欲喝叫,無疆卻是微微一笑,拱手還過一揖:“越國劍士無疆見過張子!”手指旁邊客席,“張子請坐。”
張儀拱手謝過,徐徐走至越王身邊客位,席地坐下,雙目微閉,現出在猴望尖打坐時修來的本領,氣沉丹田,靜若臥兔,勢若山頂懸石。
無疆見他現出這般功夫,內中陡然一震,眯起眼睛,將他上下左右又是一番打量,知是遇到勁敵,拱手讚道:“好氣度!”略頓一頓,“張子光臨越地,可有教我之處?”
張儀拱手還禮:“聽聞大王好劍,張儀慕名而來。”
聽到劍字,無疆喜道:“無疆有緣得會中原第一劍士,實乃此生大幸!敢問張子,用劍之時,以何制勝?”
張儀雙脣微動:“不動則已,動則十步無生。不行則已,行則千里無阻。”
衆人聞言大駭,皆將目光轉向劍廳,估算距離。劍廳雖大,方圓不過二十步。如果張儀站在中央,前後左右無非十步。若是十步無生,這個廳中竟是無一處可躲。
無疆也是一震,拱手道:“果真如此,張子之劍當是天下無雙了!”略略一頓,“敢問張子,動與不動,可有玄妙?”
“並無玄妙,後發先至而已。”
越人劍術,無不強調先發制人,此人用劍,卻是後發而先至,所有劍士盡皆傻了。即使賁成、阮應龍這樣的一流高手,也是面面相覷。試想,倘若劍術真的練至這般境界,誰敢在此人面前率先出劍?
張儀睜開眼睛,環視衆人一眼,見他們面現懼色,微微一笑,轉對無疆道:“張儀聽聞大王劍術高深,甚想與大王切磋。”
無疆面色微變,觀張子衣着,並無劍服,觀他身上,亦無佩劍,眉頭一動,拱手說道:“張子千里趕赴越地,一路勞頓,請回館驛暫歇三日。待三日過後,張子可穿好劍服,再來此處,無疆定向張子討教。”
張儀回揖一禮:“一言爲定!”一個轉身,虎虎生風,大步離廳。
張儀走下臺階,遠遠望見香女、荊生正於百步之外引頸觀望。
張儀急步上前,香女早已飛步過來,一頭撲入他的懷中,泣道:“夫君——”
荊生望一眼附近的越兵,急道:“姑爺,姑娘,此地不可久留,回客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