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他們,對來鳳和龍山兩地偵察踩點後,又隔了一天,所有二十四個大隊纔到齊。
因在這一帶行軍,相比平原和丘區,將士的體力付出要大一些,所以,譚青楊決定,反正消息封鎖很嚴密,不如讓將士們再休息兩天,歇歇腳,補補油,再去突襲這兩座縣城。
不過,全大營軍士休息的第二天,小隊校尉以上的將校,卻在開會聽取探子彙報,和討論怎樣來對付這兩座隔得很近,卻分屬兩省的縣城了。
此時的情形是,來鳳這邊,除了縣城周邊離得很近的十多裡遠的範圍沒有去動,全縣的鄉鎮都被拉網式地肅清了,而龍山,拿下了縣城後,還需要立即肅清全縣鄉鎮,以免走漏了消息。
通過討論,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三人,決定採用多數將校的分別拿下的方案,因爲這兩個縣的縣官家族的實力都比較強,而兩個縣又都有戍軍,但是,兩個縣的縣衙和戍軍,都互不往來,除了民間有來往,官方是互不越雷池一步的,這就爲分別拿下創造了條件。
將校們大都認爲,雖然說就算大白天同時攻打兩座縣城和戍軍,第八大營無論從人數還是武功力量,都是佔絕對優勢的,但那樣打,不僅自己會有傷亡,百姓會受誤傷,戍軍兄弟也會因不得不執行抵抗命令而大量枉死,能收降過來色戍軍兄弟被殺了,那還不等於自己傷亡?而且明着打,就等於把義軍的行蹤告訴了官方!所以,現在還沒被官方發現行蹤,還是採用八大王的特戰打法最好,而且爲了穩操勝算,還是要集中絕對優勢的力量來打突襲,這兩個縣雖然隔得很近,但卻因分屬兩省而爲義軍造成了便於分別拿下的良好條件。
不僅大家都把形勢分析得這麼精準,而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踩點後,心裡也是偏向分而破之的方式的,於是,譚青楊就下達突襲命令了。
將士們都休息了兩個整天后,不消說,這兩天裡,也好好地補充了行軍途中吃乾糧的油葷空虛,第三天凌晨子時,突襲隊伍就出發了。
從螺螄灘營地到來鳳縣城,不過十多裡地,到來鳳戍軍軍營纔不過六七裡地,就算趁夜行軍走慢些,也只要半個時辰就到縣城了,要到卯時中時刻纔會天亮,中間還隔着丑時和寅時整兩個時辰,白天行軍兩個時辰要走四十多裡地呢,這次突襲來鳳城,幹嗎要去那麼早呢?
原來,就因爲來鳳縣令晏河清家不僅武功力量強,還有必須由突襲隊誅殺的八處目標,爲了保持優勢力量,就不可把突襲隊力量分佈得太分散,這就需要多誅殺兩輪,而且還要留足萬一發生偶然變故的應對時間,所以就必須儘量去早點兒了,而子時出發,等到了地點開始行動時,怎麼也在丑時裡面了,睡得再晚的人,也都會睡熟了。
這一次,爲了成功收降戍軍千戶所的副將文超羣,還是由蕭望南帶着劉進忠的第一大隊和馬元利的第二大隊,去拿下戍軍。因爲來鳳戍軍只有楊至偉的六合功霸道,但有蕭望南在,楊至偉就不算什麼了,突襲行動就由蕭望南、劉進忠、馬元利和第一、第二大隊的副將和兩個大隊的小隊主副校尉組成,圍軍營就由樁卒圍指揮。城裡面雖然多了搖黃兩個特殊高手,蕭望南在搞定軍營後,還是趕到城裡參加屠滅晏府,這樣勝算就更大一些。
那就先來說說蕭望南他們這個連他本人共十三人的突襲隊,帶着兩個大隊,與突襲縣城的隊伍同時悄悄出發了。
蕭望南他們直線奔向戍軍軍營,比譚青楊他們進城,要少走四五里地,會更早趕到軍營。
這種突襲,軍營的所有人自然是做夢都不會夢到的,完全和平日一樣,雖然按軍營的例行公事派有門崗,但實際卻警惕鬆懈,因爲除了很多年一次換防,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異常情況,晚上自然是全都睡放心覺了。
這一次,蕭望南事先和劉進忠等人說好,文超羣因爲會混元功,害怕劉進忠或馬元利點穴萬一鎖不住穴道,改由蕭望南用內功打開文超羣的房門後,趕緊進去點穴,然後由劉進忠來給文超羣說話。
一行人來到軍營門口後,軍士們自去包圍軍營,劉進忠和馬元利先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就飛身躍到大門裡面,找到門崗,用慣用的手法先制住門崗,再給他們說明情況,然後給門崗解了穴,由門崗帶突襲隊進軍營去指認房間。
佈置好對這十多間住房的守控後,蕭望南和劉進忠、馬元利來到文超羣的房門外,劉進忠和馬元利一邊一個站在門邊,蕭望南先聽了聽,覺得裡面有除了鼾聲以外,沒有任何動靜,就用內功逼住聲響開門,當門靜悄悄地打開後,蕭望南在前,劉進忠和馬元利在後,立即閃身進了屋!
但是,就在蕭望南剛到牀前時,文超羣竟然被屋內因開了門而突然出現的月色亮光晃醒了,一睜眼就見到牀前出現了三個人影!
文超羣剛看到人影,還以爲是在夢中,但聽來人壓低聲音說:“文兄弟,先勿做聲,待兄長把話說完!”
文超羣猛然清醒了,原來真是進來了人!但聽來人出口叫兄弟,還知道他姓文,心想來人並無惡意,且聽他說說再說,於是坐起身來,而就在文超羣坐起來之際,眼快手快的劉進忠取下衣架上的上衣,給文超羣披着,說:“文兄弟,把衣服披着,別涼着了!”
這一個簡單動作,更讓文超羣打消了不少敵意!
劉進忠接着用壓低了的聲音說:“文兄弟,我們本來是要先點穴把你制住了,纔來給你細說原委的,可是你既然醒了,我們也相信你,就不再點穴了,直接給你說吧!”
文超羣說:“那你們說吧,可別說大聲了,驚動了他們不好!”
劉進忠接着說:“我們是陝北起義軍,已經轉戰了數省了,殺官救民,殺富濟貧,快意恩仇!我們這些人,除了這位蕭大哥以前是鏢頭外,我們曾經都和你一樣,是官軍中不得志的人!我們這次消滅來鳳和龍山縣衙,但打探得你們戍軍的內情,有意動員全千戶所兄弟都參加義軍,兄弟們好一道替天行道,但必須要把楊至偉、哈邇銓等指揮所裡的人殺了,纔好動員全所兄弟,所以我們原本怕文兄弟你誤會,弄出了聲響,壞了我們的計策,計劃先點穴制住你,等我們殺了楊至偉他們,再來解穴,向你賠罪的,沒想到你已經醒了,我們索性就先告訴你了。文兄弟,怎麼樣?不要再過這種黑白顛倒的窩囊日子了,也別讓全所兄弟受氣捱罵餓肚子了,大家一塊兒殺富濟貧,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那過得多有意義啊?怎麼樣?”
好事來得太突然了,往往會讓人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文超羣對眼前這人所說的日子,那是十分嚮往,但又怕這不是真的,萬一落入匪盜隊伍了,那怎麼辦?於是小聲問:“兄弟,你剛纔說,你們陝北義軍都轉戰數省了,那有多少人的隊伍呢?”
劉進忠說:“陝北人因活不下去了,起義隊伍有二三十支呢,但規模最大的義軍,就數高將軍的闖軍和我們王家軍了,我們這兩家,各自都有二十萬大軍了。我們是王家軍的先鋒營,我們營就有兩萬多人呢!此刻,除了你們軍營這裡,來了一千多人包圍住軍營,還去了兩三千人趁夜拿下縣衙和滅掉晏家,然後給百姓分錢分糧,估計這會兒已經在開始包圍縣城了!文兄弟大可不必顧慮,我們不僅殺貪官、殺惡霸富豪,也殺滅了很多搶劫百姓的土匪山寨呢!我們的最終目標,是要推翻腐朽惡毒透頂的朱明王朝,建立河清海晏的清明世道,文兄弟,這是拯救黎民蒼生、順天應人的大事業,咱們一起幹吧?”
聽到這裡,文超羣覺得,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沒有理由不相信這是真的了!他文超羣,雖然不能算“學富五車”,但到底是也能算“學富三車”吧?所以他當年剛考上武舉時的一腔熱血,早就被殘酷的軍營生活和社會現實給盪滌得心灰意冷了,而且對朱明王朝也早已失望至極,他原本以爲這一生就這麼窩囊虛度了,但這時候,覺得自己此生竟然還能有用武之地,陡然生出了一種重獲新生之感!
於是,文超羣說:“幾位兄長,請稍等,帶小弟穿好衣服,與兄長們一道去誅滅惡魔!”
“好,那就太好了!”劉進忠邊等文超羣穿衣服,邊說,“爲了不驚動軍營的兄弟們睡覺,等你穿好衣服,我們還是按剛纔的辦法,請蕭大哥用內功逼住聲響開門,你我進去殺人!”
“哇——!”文超羣小聲驚叫道,“蕭大哥還有這等內力啊?”
蕭望南說:“愚兄這點兒內力不算啥,咱們八大王老弟的內力,那才叫強呢!”
劉進忠說:“文兄弟,你到了義軍就知道了,高手多着呢,保準你日後與兄弟們相處,能夠開心快樂!”
說着悄悄話,文超羣已穿好了衣服,說:“兄長們,小弟先說好哈,這次殺人,除了蕭大哥爲小弟開門外,兄長們就爲小弟壓陣好了,等小弟也帶點兒投名狀參加義軍吧?好嗎?”
見文超羣說的這麼懇切,蕭望南說:“好,難得文兄弟有這麼好的心思,咱們就依了文兄弟吧!”
劉進忠和馬元利都說:“好,就依文兄弟所說!”
文超羣穿戴完畢,從牆上取下寶劍,掛在腰間,緊了緊腰帶,說:“兄長們,可以開始了!”
於是,幾人從文超羣屋裡出來,蕭望南在前,用內功逼住聲響,開始硬推楊至偉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