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大營在鎮坪縣城搜繳到的錢糧財物,雖然還沒去鄉下清剿,還不包括朱同庚的幾處鄉下倉庫的糧油,已經是非常非常豐厚了,又特別是金銀珠寶,數量多得驚人!
不過,當前的義軍,糧油酒肉類物資,還必須要多積攢一些,而且下一步的行動尚未確定,就需要多存糧。於是,這一次給鎮坪百姓分發錢糧,就按每個百姓三十斤糧、三兩銀子發的,酒、肉、油就不發了。
不過,這一人三兩銀子,那可是讓千家萬戶都發了一次不小的財了呢,鎮坪城裡的百姓,一下子就家家都成了小富豪了!
吃過早飯,軍士們搬運屍體和給城裡百姓分發錢糧,譚青楊就派傳令兵回大本營去,調集來所有大隊,到鎮坪城裡來領取任務,然後把發放剩下的錢糧物資,全部裝車,全都先運到原戍軍軍營裡去,並下令匠竈樁和原戍軍伙頭兵一起,做了一頓風盛的午宴,爲新降戍軍接風。
到半下午,所有大隊都趕到了鎮坪,縣城裡空宅子住不下的,就到軍營來紮營,第二天就分別去清剿鄉里富惡和大小山匪,於十來天后,帶着所有繳獲,回到了正陽大本營。
再說第四大營到了平利,第十六大營到了嵐皋,第十七大營到了竹溪,因爲這三個縣都是兩年前闖軍路過並清剿過的縣,去年才恢復了縣衙和里正,而且因爲這些年來山海關戰事和東南沿海驅倭,軍隊吃緊,還有陝北、晉北的邊軍被義軍吃掉不少,兩路義軍主力一路又吃掉了不少內地戍軍,原本駐有戍軍的嵐皋和竹溪,因爲是在內地省界線上,所以兵部和各都司都還顧不上補派戍軍,於是,這三個大營,無非是再次去把去年才重新建立起來的縣衙和鄉里誅滅了一遍而已,既無可觀繳獲,也沒收降到戍軍,而所繳糧食,不過夠義軍多吃幾天而已。但不管怎麼說,百姓過了將近一年沒有官府的日子,嚐到了沒有官府、沒有土匪的日子的自在和安全,義軍再次去殺滅了一次官府,雖然沒有什麼給百姓分發的,但還是讓百姓十分擁護,同樣願意爲義軍的行動保密。這三個大營,在第八大營回到正陽大本營六七天後,也先後回到了正陽大本營。
這一輪清剿駐地附近縣,前後用了二十幾天時間,這二十幾天一過,沒幾天,搖天動和黃龍也回來了。
據搖天動和黃龍回來彙報說,他兩人這一去,走了不少縣鄉,向各類人打聽過闖軍的消息,獲知闖軍前年經竹溪、嵐皋和萬源一線近入過四川,但沒打到成都,當年就經廣元一線退出了四川。去年再度經巴中一線攻入四川,據說已經打到成都了,但一直攻城不下,後反被官軍一路追殺,也就是在前兩個月,闖軍被官軍一直趕過了鎮巴,四川的官軍才班師回去,據說戰敗了的闖軍,過了石泉、寧陝,往商洛方向去了。
獲知了闖軍的消息,張獻忠想,這麼看,說明四川是個難攻之地,特別是成都,一定是城高池深,兵力充足,又特別是從川北進川,路途難走,勞師遠攻,還輜重難運,這也給闖軍造成了困難,而且四川的官軍剛打了勝仗,士氣正高,而川東這一線,秦良玉這老女人又把咱們防得緊,看來,目前還真不是進攻四川的時候。
於是,張獻忠就召集大營將領開會,討論眼前形勢與應對方案。
這天,大營將領們和中軍的將領、文算師們,共六七十人,都來到中軍帳開會,雜役給衆人沏上茶後,張獻忠說:“衆位兄長,今天請大家來,就是共商大計的,現在,搖天動和黃龍兩位小兄弟,憑着他們的飄羽輕功和機靈,辛苦打探了這久,跑了不少地方,問了不少人,總算把當前的形式大概弄清楚了,下面就請搖天動和黃龍兩位小兄弟先給兄長們介紹介紹他們打探到的情況。”
搖天動和黃龍兩人互推了一下,還是由搖天動向衆人介紹了他們打探得的情況。
衆將領一邊在聽,一邊心裡都在想:既如此,眼前肯定不是打四川的最好時機!
搖天動介紹完打探的情況後,張獻忠說:“衆位兄長,小弟先說說當前的形勢,供兄長們一會兒討論。從探得的情況看,高將軍的闖軍,已經兩次攻打四川了,這說明他們很是在意四川,難怪兩軍分手時,李自成自作主張要去四川,卻把我們往東邊支啊!我們兩軍都想圖謀四川,這還真是他奶奶的英雄所見略同啊!那麼,我們就更不能放棄四川了,只是,從闖軍兩進四川都敗退出來了來看,說明四川是個難攻之地,特別是成都,一定是城高池深,兵力充足,還不缺良將,要不,闖軍那麼強的軍力,怎麼會兩進兩敗呢?還有一點,闖軍從川北進川,路途難走,勞師遠攻,輜重難運,這也給闖軍造成了困難,所以當闖軍打到成都時,士氣已是強弩之末了。當然,現在總算清楚了,第八大營與白杆軍的遭遇戰,竟然遇到了去參加追擊闖軍的白杆軍班師,這麼巧,與追擊第八大營的秦良玉部,竟然對第八大營形成了夾擊,幸好譚兄、申兄和蕭兄當機立斷,不與白杆軍拼消耗,挫挫白桿兵的銳氣就趕緊撤離!小弟倒覺得,四川的官軍剛打了勝仗,士氣正高,而川東這一線,秦良玉這老女人又把咱們防得緊,看來,目前還真不是進攻四川的時候,不但目前不宜進攻四川,就是明年都還不宜進攻四川,得等四川的官軍鬆懈一些了,也等秦良玉那老女人再老一些,咱就不相信,她秦良玉能熬得贏我們這些年輕人!
“所以,小弟有個想法,提出來與衆位兄長商量。兄長們看哈,現在不是在三月間已經過完了,馬上就進入四月間了嗎?就是說,夏季馬上就要到了,我們不如就在這裡修整培訓,而且因爲闖軍已經把義軍的行蹤和規模暴露給官軍和官府了,我們雖然沒有完全暴露,但秦良玉也知道了我們有萬人的隊伍了,完全暴露,是早遲的事,所以,我們要着重培訓應付伏擊戰、遭遇戰和陣地戰,當然,更要培訓在與官軍打明仗的過程當中,怎樣來運用特戰,始終不能完全按套路出牌,才能更多地奇中取勝!等到七月間一過,不太炎熱了,我們就乾脆東進,打到鄂豫邊去過大年!哦,對了,除了一路摧毀朱明王朝的基層政權外,反正闖軍都大暴露了,我們乾脆好好氣氣崇禎老兒,過了大年,明年就不去進攻四川了,停一年進川算了,我們來個一路朝安徽打過去,打到鳳陽去,把朱家的祖墳給掀了,毀了他朱家的風水,嘿嘿,沒準他朱明王朝倒得更快些呢!等我們一毀了皇陵,就立即走人,要他官軍找不到我們的行蹤!隔一年後,四川這邊鬆懈了,我們再來嘗試着進川!兄長們,儘可放開討論,或許還能討論出更好的主意呢!”
張獻忠從來都沒有打壓過、甚至沒有不高興過不合他的意思的意見,所以,每次開這樣的會,大家都能暢所欲言。
這時,張獻忠一說完,就有人說:“八大王老弟這個分析很中肯,是應該把進攻四川先放一放。”
也有人說:“嘿嘿,八大王老弟這個去挖掉朱家祖墳的主意,實在是個好主意,只要去把朱家祖墳挖掉了,保準朱明的氣數要提前斷氣,哈哈哈哈,這個主意實在是高!”
還有人說:“我們既然已經引起了官軍的注意,肯定再想一直暗中行動,就會保不住密了,所以,我們以後可就要經常和官軍玩躲貓貓的遊戲了!”
接下去有人說:“我們的行蹤反正都是半明半暗的了,那我們以後就遇到府城,也一併拿下,要是就了便,省城也可給蕩平了,把朱明王朝的基層政權,摧毀得更狠一些,先給崇禎老兒搞出一個千瘡百孔的局面,要他顧此失彼,手忙腳亂!”
另有人說:“這麼說,那我們東進,計劃路線時,就不一定要繞過府城了,而且還要儘量走以前沒有經過過的地方,纔能有更多的繳獲,我倒希望我們下一輪再進川時,往王泗將軍那裡再多儲存些物資!”
……
話匣子一打開,各種想法都冒了出來,會議氣氛寬鬆而熱烈,不知不覺,半天就要過去了。
張獻忠說:“衆位兄長提出的各種想法,都各有所長啊,小弟在這裡謝謝兄長們了!小弟覺得,兄長們提的所有意見都非常好,待小弟和景兄、吳兄和肖兄把兄長們的意見規整規整,再來形成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不過,還有幾個月呢,只要大方向定下來了,具體方案可以慢慢來考慮。現在,也休息了些日子了,可以開始規劃休整培訓了,這些事,又得勞煩景兄、吳兄、肖兄和衆位兄長了!”
“八大王老弟,說啥勞煩呢,這不是我們衆兄弟大家的事嗎?”大家都說道。
“那好,”張獻忠說,“衆位兄弟先再休息兩天,待景兄、吳兄和肖兄把休整培訓方案弄好後,我們再來佈置培訓事項!”
……
接下來,景大山、吳剛和肖鋒就去準備培訓計劃,張獻忠就下令,佈置了遠哨近哨和明哨暗哨,以確保這個臨時根據地安全無虞。
另外,張獻忠把培訓任務交給了景大山、吳剛和肖鋒去具體執行,他本人則時不時到處走走看看,看到有什麼不太對頭的地方,他也不當場指責,而是回到中軍大營後,告訴景大山、吳剛和肖鋒去糾正,無意中就讓手下人很好指揮了!
說來也怪,張獻忠並沒有系統學過什麼軍事管理之類的學問,他的這些特質,無意中就讓手下各種職位的人都很好乾活兒,自然也就更由衷地擁戴他。
只是有一點,張獻忠要求景大山、吳剛和肖鋒三人,休整培訓,有個“休”字,就是要休息,不可把將士們搞得太累,所以,景大山、吳剛和肖鋒就規定,每天早晨和上午,天氣涼爽些,就操練和培訓,下午一律自由休息,下雨一律休息。
至於休整期的伙食,則仍然執行三天一個小牙祭,七天一個大牙祭的傳統習慣。
直到這時,張獻忠、景大山、吳剛和肖鋒四個最高長官,都還是在匠竈樁與大家一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