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千月俏臉含霜,冷冷的問道:“你不是哪個意思?”
“我。。。。。。”,衛長風回答不出來。不是他看了人家的胸,人家卻捧了他的腳的意思?這話說得出口不?但是,不說出來,究竟不是哪個意思?
李千月靜靜的站在那,盯着衛長風,等着衛長風答覆。
衛長風長嘆一聲,莊容說道:“李姑娘,在下爲你裹傷,情非得已,這一點你也知道。至於方纔,在下卻完全沒有想這樣多,只是看李姑娘傷勢大好,心下高興,忍不住想和你說說話,既然李姑娘不喜,在下也沒什麼好說的。還請李姑娘見諒。。”
說罷,他不再出聲。
李千月定定的看着衛長風,臉突然紅了,她低聲說道:“好吧,算我誤會你了。”說着低下頭,伸手向衛長風的腳。
衛長風嚇了一跳,急忙縮腳,叫道:“不能再摔了!”
李千月忍不住撲哧一笑,嘴裡說着:“就該多摔一次!”手上卻輕柔的將衛長風的腳擺好,又用被子蓋上。
帳門外,白起正悄悄的後退。他看着衛士奇怪的眼神,輕輕擺了擺手,低聲道:“我過一會兒再來。”
他不是有意要偷聽的,這是巧合。馬勇派人傳話,說道白起得到兵部通令嘉獎,衛長風則官升一級,由大都統升爲參將,白起十分高興。他知道,馬勇手下三個參將,一個此前在與趙自安換白起部時換給了趙自安,一個前段從馬上摔下,摔斷了脅骨,要將養幾個月,雖然白起頂了一個參將,但還是缺少一個參將。衛長風這一提起來,正好讓馬勇的將官滿員,而衛長風也真是名至實歸。所以他忙忙的來告訴給衛長風知道,同時也想順便看看衛長風的傷勢如何,沒想到意外聽到了李千月和衛長風的對話。在衛長風和李千月聽來,這對話很正常,但白起卻聽得出,兩個人對話裡自有另一種隱情在,所以他悄悄退開,不去打擾這二位歡喜冤家。
次日,衛長風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雖然走路仍有些一瘸一拐的,但只要不是奔跑,倒也沒有大問題。畢竟這不過是一個小傷,而軍中的傷藥又十分見效。
他才一能活動,就騎上馬去巡視。現在軍中事務極爲繁忙,整理部隊、搜索殘兵、準備城防,一應事情極多,實在容不得他再休息下去。雖然馬勇派人專門傳話,要衛長風再休息兩日,但衛長風哪裡躺得住,主動承擔了巡視的任務。
他帶着一個百人隊,順着城池慢慢前行,一路上見房屋多數破敗,倒是一些東胡人沒來得及搬走的帳篷很是華麗堅固,心知這是東胡人不習慣住屋子,所以錦州城裡的漢人百姓的房屋多被拆掉,東胡人就用這些百姓遮風擋雨的東西建造自己的帳篷,心中不由感嘆。
士卒們一路走一路在帳篷中搜查着,一則看看有沒有隱藏的東胡敗兵在,二則看看帳篷裡有些什麼東西。查到一個巨大而華麗的帳篷時,入帳的士卒突然發出驚叫。
七八個士卒涌入帳內,不一時從帳內抓出一個女人來。這女人看來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一頭長髮,身上穿着一件十分華麗的東胡式長裙,那長裙裁剪的十分貼身,顯得這女子身材十分惹眼。
衛長風見這女子是東胡人的服飾,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女子以十分流利的漢語答道:“我是東胡軍中的歌姬,多謝將軍搭救。”
幾個士兵都“哦”了一聲,神色間大有同情之意。
東胡軍的軍規與漢軍不同,在大規模出動時,軍中是允許有歌姬存在的,這些歌姬一則是娛樂高級將領,二則是給士兵唱歌鼓舞士氣。但演變到後來,歌姬已經成爲一些高級將領的牀上玩物。有些高級將領看上了哪個漢人女子,也打着歌姬之名將這女子收入軍中。
這個女人漢語十分熟練,雖然穿着東胡的服飾,但極可能就是被強徵的漢人女子,其遭遇實在讓人同情。
衛長風卻冷笑了一聲,問道:“東胡歌姬現在也這麼富有了嗎?”說着向那女子頭上一指。
那女子急忙往頭上一摸,才發現頭上有一個髮卡忘記拿下來了,那髮卡上嵌着一顆指甲大小的夜明珠,這一顆珍珠,只怕買下幾百上千個歌姬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那女子咯的一聲輕笑,將髮卡拿下,託在手中送到衛長風面前,說道:“這個不是我的。是我在帳內偷的。東胡人的東西,咱們漢人不拿白不拿,是不是?”
(二)
衛長風一皺眉。這女子說的話好象是在理,但這話說的卻有些彆扭,她不說東胡人搶漢人的東西,理當奪回,卻說她偷東胡人的東西,聽着就有些彆扭。她的手伸在衛長風眼前,卻好象不是爲了將那髮卡給衛長風看,倒象是想把自己的手展示給衛長風。那手也的確是潔白柔嫩,觀之讓人心動。
衛長風小心的將髮卡拿起,儘量避免碰到那女子的手。他才捏着髮卡,沒來得及收回手來,那女子的手卻一翻,輕輕捏了衛長風手腕一下,膩聲道:“這個就請將軍保管吧,將軍,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都快餓暈了呢。”
說着,這女子就有些搖搖晃晃的了。
一邊上幾個漢軍士兵的眼睛早就放出光來了,見這女子搖搖晃晃,有一個士兵擡腳就要過去,一邊上一個伍長見機的快,一把拉住這士兵,使了個眼色。
這士兵這才意識到自己實在太猴急了些,這種機會,理當是參將大人優先,他居然敢和參將大人搶,實在是要色不要命了。
衛長風卻沒有理會那女子的表演,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站穩了”,卻拿着那髮卡細看着。那女子見衛長風沒有關注自己,乾脆往前踉蹌兩步,倚在衛長風馬前說道:“將軍,我實在站不穩啊。”
一邊上,漢軍百夫長看着這女子的表演就知道是爲了什麼,心想這樣的時候,自己要不幫參將大人解個圍可真是不識眼色了。當即喝令:“全體列隊,向前搜索!”
衛長風正細看着髮卡,聽得百夫長下令,倒是一愣,奇道:“你幹什麼?這裡還沒搜索完呢。”
那百夫長大是尷尬,心想這位參將大人怎麼不識擡舉啊。我這不是把大家帶的遠點兒好方便你行事嘛。但這話他當然無法出口,只能連連點頭,嘴裡說道:“末將一時糊塗。”
那女子卻趁着衛長風與百夫長對話之機,用胸部輕輕蹭了一下衛長風的腿。
衛長風咧了一下嘴。這女子蹭這一下,正蹭到了衛長風的傷處,雖然這女子胸部柔軟,但這一蹭多少也有些疼。
“站開一些。”衛長風對這女子說了一句,隨即下令:“再去帳內搜一下,看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沒有。”
幾個士兵答應一聲,入帳去搜查。那女子見衛長風不解風情,不免有些失望,退開一步,站在那裡柔聲問道:“將軍,我可以走了麼?”
衛長風笑了笑,答道:“不可以,你先在這等着。”
說話間,幾個士兵已經出帳,只見一個士兵手裡拿着一件華麗的長裙,對衛長風叫道:“參將,我們發現了這個!”
衛長風嗯了一聲,翻身下馬,接過長裙就往這女子身上比量。這女子見衛長風將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量,挺起胸來,輕輕扭了扭腰肢,輕聲說道:“將軍大人,這衣服真好看,要我穿起來給你看看嗎?”
一邊上的漢軍士兵臉上都冒汗了,感覺着如此風騷的女子,實在是世間尤物,參將大人要是再沒個表示,實在有失男子氣概了,如果參將大人不做表示,他們都要嚴重考慮做點兒什麼了。
衛長風總算有了表示。
他退後一步,誇張的將一隻手自左向右劃了一個圈,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東胡式大禮:“尼娜公主,你好啊。什麼時候你做的歌姬?”
那女子的神色暗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衛參將,你還真夠聰明的。”
衛長風也輕笑了一聲,答道:“東胡的王家標誌我還認得出,髮卡上有這標誌,可能是你偷了東胡王家的東西,衣服上也有王家標誌,而且還如此與你合身,難不成你也偷了東胡王家人員的身體?尼娜公主,這點伎倆,就不要再來丟人現眼了。”
這女子正是尼娜公主,她見衛長風已經識破,倒也不再狡辯,微笑道:“好啦,衛參將,既然知道我是公主,還不給我派一頂轎子來?”
衛長風冷笑了一聲,突然厲聲喝道:“來人!把她綁起來,拴在我的馬後面,咱們把她押到朱將軍那裡去!”
“得令!”兩個士兵答應一聲就要上前來綁尼娜。
尼娜退後兩步,急忙叫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女人的嗎?”
兩個士兵一呆,看向衛長風。
衛長風冷冷的看着尼娜,對她那美麗的容顏全然無感,他突然伸手指向那些破敗的民居:“你們又是怎樣對待他們的?那些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你們是怎樣對待的?”
他說着,眼前卻好象又浮現出興城路上的難民們,又聽到了難民們在東胡鐵蹄下的慘叫聲。他的手不由得有些發抖。
“還愣什麼,還不去綁!”他向士兵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