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無影接過藥丸,視線在他垂下的眼頓了頓,眸光微繁,似在斟酌着開口。
“晉哥,謝謝你,其實風寧應該感謝你……”
“感謝我什麼?感謝我讓你受傷還是感謝我……”巫晉月音質有些冷。
公儀無影頓在原地。
巫晉月轉身遠去,穿過假山,經迴廊拐角,頓住腳步,道:“時辰已晚,若是要去,可要早些回來。”
…………
公儀無影不知是抱着怎樣的心情跑到雲安後山,她很想見到他,但是隻想告訴他,不要傷心,她沒有離開,她會回來。
離開那日,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只知道因爲自己受傷,辰哥警告楊繼風要讓整個柳藍陪葬。
她心裡緊着,若船在柳藍水域出事,辰哥會不會……
見了辰哥,辰哥問我原因,問我在哪裡,問我到底想幹什麼,我該怎樣回答?
公儀無影想着,腳步放慢了許多。
她站在後山的路口,看了看自己身上,竟還是一身女裝,心裡生了猶豫,萬一辰哥認出我了怎麼辦?
一路走到站得筆直的侍衛不遠處,問了一聲:“宸王可在山上?”
夜已經深了,後山林中樹下,天色更顯暗沉。
侍衛看不清她的容顏,卻見她一身女裝。
王爺不近女色,這個女子居然深更半夜找到後山來,王爺這幾日本來心情就不好,萬一她進去打擾了王爺,誰來擔待?
於是,一臉不耐道:“關你甚事,離開,別打擾。”
公儀無影此時也不生氣,道:“麻煩你告訴宸王一聲,風寧沒死。”
侍衛又將她看了一眼,王爺這幾日情緒低落,這女子十之八九是想來趁機勾引王爺的。
這般一想,對她的話也無動於衷。
公儀無影見狀,在那侍衛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抱着膝蓋坐了下來,透過枝葉隱見夜空月朗星稀。
辰哥還要在山上待多久,他不困嗎?
她將眼睛閉上,頭垂在膝蓋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聞到一股好聞的薰香氣,便感到身子被人抱着飛了起來,身子一顫,道:“晉哥,你怎麼也來了?”
“你不是想見他嗎?我幫你,那些侍衛被我用藥定了神,離開時可就要靠你自己了。”巫晉月聲音柔柔的,帶了些顫抖,“如果宸王察覺什麼,無法交代的時候,讓晉哥擔着吧。我說過,一輩子不願看到你難過。”
他的脣在她額頭上快速觸了一下,不等她反應過來,已將她從身上放了下來,道:“宸王雖醉着,可他畢竟不是尋常人,不會毫無警覺,我只能將你帶到這裡。”
公儀無影還沒得及道聲謝,巫晉月身影一掠,轉瞬消失在原地。
她獨自走在林中,越來越近……
那空曠之地,便是上次和辰哥一起醉酒的地方。
月光下,那一襲白衫的身影坐靠在一邊的樹旁。
熟悉的空地,熟悉的樹木,僅一次,這裡的一草一木印象竟如此深刻。
公儀無影緩緩走過去,若他知道那一日被巫晉月抱在懷裡,當衆親吻的巫夫人真的就是自己,他會怎樣?如果他問,船沉了,你是怎樣回來的,我該怎樣回答?
她心裡惴惴不安,腳卻還是不聽使喚地朝那一襲白衫的身影一步步走過去。
上官玉辰動了一下,眯開醉眼,拿着酒壺站了起來。
公儀無影下意識後退,卻聽見上官玉辰醉醺醺的聲音:“別,別消失,我不過去,我知道我一過去,你又消失了。”
隨即,他拿起酒壺一口酒灌了下去。
上官玉辰模模糊糊地說着,公儀無影的眼淚卻不自覺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