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兮睜開眼睛,入眼依然是夙王府書房的陳設。
“如何?”上官雲蕭輕聲問。
沐雲兮但笑不語,眸中盡是愉悅之色,要破這陣法,果然也只有看懂他的心思,可原來我也能看懂他的心思。
見她這副表情,上官雲蕭有些驚訝地問:“雲兮,難道你已經破了這陣法?”
“水流之音,破陣關鍵。”沐雲兮淺淺回答。
上官雲蕭頓時一臉震驚,她所言正是當初自己向十四叔請教此陣時,十四叔所告訴他的,而她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到了破陣之法?只是憑藉幾張圖紙?!
沐雲兮隨手將情幻陣的圖紙翻了個面,忽見圖紙背面的右小角書有四行小字,不由輕輕念出聲來:“神騎入夢,輕霞着錦。人面相惜,此幻依依……”
一絲疑惑在腦海裡閃過,她下意識就問:“你可知此話的意思?”
上官雲蕭搖頭,“原圖紙的背面書了這十六個字,臨摹圖紙時便也謄下了,只是這似乎觸到了十四叔的心事,十四叔並不願提及其中深意。”
心事?沐雲兮眉頭凝蹙,在心裡默唸這十六個字,只是她也並沒有糾結多久,淡淡道:“看下一個陣圖吧!”
上官雲蕭將情幻陣的臨摹圖紙拿開,很快又遞上了另外一套陣略圖。
沐雲兮翻開圖紙,只是隨眼一掃圖紙,眉頭立即又皺了起來,而細細審視圖紙幾遍,眉頭卻越皺越緊,半晌將圖紙往書桌上一放,嚴肅道:“這根本就是個死陣,犯了兵家大忌。兩敗俱傷,在此陣之中,無論是圍困之人還是被圍困之人,都是死路。”
她這話一出,上官雲蕭竟目瞪口呆!
好久,上官雲蕭忍不住感嘆道:“雲兮,你若爲男子,必是大將之才!”
沐雲兮此時心思全在圖紙上,對他的話不置一詞。
聽他繼續道:“這陣法,十四叔當初就說過,這是必殺之陣,卻也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之陣。除非敵戰雙方和解,相互合作,纔能有一線生機。”
他是帶着怎樣的心情,纔會設出這樣一個死陣?沐雲兮一心專注研究上官玉辰的心思,卻完全不曾注意到上官雲蕭看着她越來越迷戀的目光,忍不住問了一聲:“他是什麼時候設的這個陣法?”
上官雲蕭不假思索,道:“是五年前,當年十四叔遭遇了巨大的挫折打擊,這死陣原本是準備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與柳藍戰王公儀無影同歸於盡的。”
沐雲兮眸中劃過震驚,又是和當年的天宸柳藍之戰有關!
他要與柳藍戰王公儀無影同歸於盡?他竟然不惜要和我同歸於盡?難道戰爭的勝利對他就這麼重要嗎?
想到此點,她忽覺心有些隱隱作痛。
…………
五年前,千丈崖。
淺淺的星月光灑遍山峰,山崖之上竟染上了一層淒冷之色。
馳騁疆場,一代戰神,血染無數。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他竟然也會有這如此絕望的一日,卻是爲了一個離他而去的敵軍將領。所有人都認爲是他親手殺了崖上的黑衫少年,只有他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殺了那少年的,是少年自己。
那少年以風寧的身份引自己上千丈崖,從一開始就是抱了必死之心,卻一步步設計死在自己的手上。
整個人就像沒有了反應的能力,墨色的雙眸失去了一切神采,他呆呆地站在那懸崖前,空茫的腦海裡迴旋着那黑衫少年退下懸崖前,低低吐出的六個字音:“此情至死不渝……”
此情,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那個夜晚,自己惴惴不安,她親口許諾。
至死不渝,至死不離,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完成你曾經的承諾嗎?!
上官玉辰的思緒完全陷入迷糊的狀態,卻有一種很清晰的感覺瀰漫全身,這是風寧與他的訣別,無論她是生是死,她都將永遠離自己而去。
風寧,在辰哥與公儀無影之間,你終於無法選擇,就要用這樣決絕的方法消失在辰哥的生命中?可即便在最後一刻,你還是用你的方法解除了辰哥在天宸遭到的質疑與刁難。
公儀無影,你何德何能能擁有風寧?我必要你付出代價!他雙手在無形中緊握成拳,就算同歸於盡,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