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劉軍在傅蔓身邊坐下後,局裡的人來的也差不多了。劉軍眯着眼微微環視了一圈,站起身子舉着酒杯對着衆人說道,"這公費有限,咱們還是省着點兒花,不然吃了這頓可就沒下頓了。我先敬大家一杯。"

包廂內頓時鬨堂大笑,有人吆喝道,"下次就該局長掏腰包了吧?"

劉軍豪爽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衝着剛剛說話的男子說道,"行,你多出幾個有建設性的建議引起上頭的注意,我保準兒給你擺幾桌。"

那男子訕笑着喝下了杯中的酒。

包廂內一片觥籌交錯的景象,江瑾言跟教授低低的談論聲傳進傅蔓的耳中。

講到之後的規劃跟發展,餘教授便欣慰的連連點頭。

這時,劉軍見傅蔓一臉茫然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碗,便問道:"怎麼不吃菜?小姑娘哪個部門的?看着面生啊。"

傅蔓淡淡一笑,"劉局長,我是跟着餘教授過來的。"

劉軍頓悟,便對一邊正在跟江瑾言交談的余文華說,"餘教授,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哪兒找的?看着還挺伶俐的。"

說完,便將粗糙的大手放在傅蔓白皙的腿上。由於桌子比較高,大部分人都看不見這舉動,甚至開始附和着起鬨,"劉局長要是喜歡,可以跟餘教授商量商量。"

在他的手觸上她肌膚的一剎那,傅蔓頓時渾身雞皮疙瘩四起,心底一陣惡寒,不動聲色的往余文華這邊挪了挪。

這動作,一絲不拉的落在江瑾言和余文華眼裡,兩人不由的對視一眼,江瑾言沉眸。

余文華看出了傅蔓眼底的不悅,瞧見劉軍眼底忽明忽滅的趣味,笑道:"蔓蔓是我一老朋友的女兒,劉局長有瑾言還不夠啊?做人不能太貪心啊。"

又轉頭對身邊的傅蔓說道:"蔓蔓,去我車裡拿點藥,剛剛可能酒喝多了,頭有些痛。"

傅蔓如獲大釋的起身,隨即又一臉茫然的望着余文華,額,她不知道藥在哪兒。

江瑾言一眼看破,施施然起身,低聲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說完便率先邁着沉穩的步子走了出去,傅蔓緊隨其後。

江瑾言熟門熟路在車中間匣子裡翻出了止疼藥,傅蔓站在他身後,狐疑的望着他。

江瑾言合上車門回過身,見她疑惑的盯着自己,笑道,"怎麼了?"

傅蔓頓了頓,收起尷尬的表情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剛上班。"

江瑾言嘴角微微一翹,"沒事,我以前唸書的時候經常跟着教授,他有偏頭疼的毛病一吹冷風很容易頭疼。他胃也不太好,不過他隨身都有帶胃藥。別的也沒什麼了,吶,我把我知道都告訴你了,準備怎麼感謝我?"

說完還微微俯下*身,曖昧的男性的氣息噴灑在她身上,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暮色早已降臨,透着月光她可以看見他臉上略有些調侃的意味,不由又想起剛剛噁心的那一幕,

傅蔓不悅的往後退了一步,微微俯了俯身,拉出安全距離後恭敬的道謝:"謝謝。"

江瑾言垂眸一笑,自己似乎嚇到她了。

兩人回到包廂的時候,余文華已經坐到了傅蔓剛剛的位置正和劉局長聊着。

傅蔓將藥瓶子遞給余文華,在他原來的位置坐下。

傅蔓被剛剛的事兒弄的心情煩躁,失了食慾,目光怏怏的低着頭。

劉軍跟餘教授聊了會兒,便把話題扯到江瑾言身上,"瑾言,你也老大不小了,個人問題解決了沒?"

江瑾言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急。"

劉軍不依不饒,"怎麼能不急,你要是早點回國,個人問題早解決了。這樣吧,週末來劉叔家裡吃個飯,劉叔給你介紹。"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這裡知道江瑾言身份的人不多,劉軍算是一個,余文華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江瑾言在國外唸書的時候用的都是化名。

劉軍起先只知道這孩子是上頭直接調令委任的,只知道他身份不簡單,江瑾言平時又低調,不多與人攀談,他幾乎沒往深了想。

後來上頭直接找他談話才知曉江瑾言的身份。

這樣的身份能讓他攀上自然也是美事一樁。

"劉局長客氣了,隨緣吧。"江瑾言瞥了眼邊上的傅蔓,緩緩道。

劉軍點點頭,但依舊心有不甘。

待衆人吃飽喝足走出酒店時,已將近半夜,夜晚的涼風一陣陣吹拂着人們面色通紅燥熱的肌膚。余文華喝的有些多了,整張臉都通紅。

"教授,您還是別開車了,先擱這吧,明天我給您開回去。您跟小蔓坐我的車走吧。"江瑾言送走了劉軍,折回頭跟余文華說道,他雖也喝了一些,但不多,應該沒有大問題。

傅蔓暗忖了會兒,對江瑾言說道,"江副局長,您也喝了些,被抓到很麻煩的,要不,我來開?"

江瑾言眉眼彎彎的笑凝着她,半晌纔開口,"駕照考出來了?"

傅蔓頓時臉色漲的通紅,"嗯"聲便奪過他手中的車鑰匙。

直到上了車,她才發現,自己什麼時候跟他熟到可以從他手裡搶東西了?

江瑾言將余文華安置在後座,自己利落的上了副駕駛,瞟了眼駕駛座上眉目緊鎖的傅蔓,"怎麼?"

傅蔓不好意思的瞅了他一眼,道:"離合器在哪兒?"

江瑾言好笑的望着她,"要不,我來?"

傅蔓搖搖頭,"告訴我離合器在哪兒在成。"

江瑾言嘴角揚起更高的一個弧度,清咳了聲,道:"你沒開過自動檔的車?"

傅蔓認真側着頭想了會,道:"確切的說是我幾乎還沒開過車。"

余文華已經躺在後座沉沉的睡去了。

兩人將他送回家後,江瑾言替他換好衣服蓋上被子鎖好門,才送傅蔓回家。

車上靜靜流淌着溫柔婉轉的音樂,聽的傅蔓差點睡着,江瑾言瞅了她半晌,按下了窗邊的按鈕,玻璃緩緩上升。

傅蔓兀的醒了過來,忙喊道,"不要關窗。"

江瑾言這才驚覺,"你暈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低首,悶悶的應道:"嗯。"

江瑾言會意,連天窗也一併開了起來。晚風徐徐的吹在兩人身上,涼意襲遍了全身,頭腦也清醒了起來。

傅蔓好奇的問了句,"那天你怎麼會在江城?"

"去看一個朋友。"江瑾言專心的開着車,答道。

傅蔓會意的點點頭,"開車的那個?"

"嗯,他那天逗你的,我朋友性子就是這樣,別往心裡去。"

"沒事。"

江瑾言本就是不多話的人,傅蔓現在的性子也不愛與人搭訕,這一路很是寂靜。

車子緩緩停在傅蔓的公寓樓下。江瑾言側頭看了她一眼道:"今天的事很抱歉。"

傅蔓才反映過來他指什麼事的時候,無力感浮上心頭,道:"不關你的事。"

江瑾言目光沉着而深邃的盯着前方,"以後遇到這種事兒大膽一點給他一點兒教訓,不要顧及對方的身份,女孩子在外打拼,如果不強勢一點,吃虧的總是自己,明白嗎?"

江瑾言遇見她兩次,都被人欺負的不敢反擊,可想而知她的性子自然也是忍氣吞聲型的。

隨後,修長的手指夾着一張白色簡潔的名片遞到她的眼前,溫潤的聲音再次傳進她耳朵裡,"有什麼事隨時可以找我。"

傅蔓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第一次聽見一個男人告訴她要保護好自己,心裡涌起一股難言的酸澀之際被溫暖包圍着。

她怔愣着接過,禮貌的道了謝,便下車離去。江瑾言出神的感受着車廂內殘存的餘溫,直到樓上某一盞燈亮起,他才啓動車子離去。

江瑾言剛回到家洗了個澡渾身舒暢的從浴室走出來,門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邊擦着半乾的頭髮邊往門口走去開門。

"哥。"江辰站在門口可憐巴巴的望着江瑾言。

江辰跟江瑾言是堂兄弟,這些個官宦家庭裡都是獨生子女,所以堂兄弟的感情也坎比親生兄弟。

江瑾言挑了挑眉,轉身往房內走,"怎麼?又離家出走?"

兩人年齡只差三年,但江瑾言卻比他成熟很多,江辰總是有事沒事就跟家裡鬧,一鬧大就往江瑾言這邊躲。

江辰跟在他屁股後頭打轉。

江瑾言套着浴袍靠着冰涼的皮步沙發,額前垂掛着溼答答的碎髮,眉目清秀,端着咖啡輕唆了口,道:"說吧,這次又是因爲什麼。"

"哥,您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這身材,嘖嘖嘖....."江辰連連咋舌。

江瑾言眸子一動,"少耍嘴皮子,說正事兒。"

江辰在他身邊尋了處地兒坐了下來,臉色瞬即耷拉了下來,"老爺子下通緝令了,要我回去工作,哥,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死板的公務員了。老爺子還說,給我安排姑娘相親。"

"那不挺好麼?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姑娘定下來了。"江瑾言轉頭看着他。

江辰聽聞瞬即嚎叫了兩聲,"哥你別站着說話不腰疼,老爺子那頭估計也給你備着呢,前些年的事兒您也別一直端着當藉口。總有一天老爺子會算上你。"

江瑾言沉眸,聲音略冷,"少扯有的沒的,講重點。"

"說白了,我就是不想按着他們給我鋪好的路一步一步走,不是跟自己喜歡的人共度餘生,那我寧可寂寂一生。"

江辰的聲音透着絲絲的憤慨。

江瑾言勾了勾脣角,淡淡道,"先住着吧,週末我陪你回家。"

江辰聽見他陪自己回家,懸着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了些,在這個家裡,他們的爺爺是老首長,他吩咐的事兒,他們從來只有遵循的份,只有江瑾言說的話老爺子還算會聽,年紀日漸大起來,那顆想要控制他們的心卻日漸嚴重。

家裡除了七大姑八大嬸之外,只有三個男孩子,江辰和江瑾言,還有大哥。因爲身份的特殊,所以註定這一生也要走特殊的路線嗎?他不想,因爲,他發現他有想要的東西。

江辰最後一席話刺進他心裡,寂寂一生,多麼可怕的詞語。

作者有話要說:江局長的身份應該知道了咩,就不詳細去寫拉。

不要大意的收藏我吧,求撒花。

嗯,秦二已經抱着我的褲腳哭了,我先去解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