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林晚生邀請的幾位“老交情”放下筷子,打着酒嗝講起了笑話。話題越來越葷,終於勾起了西裝領帶下不肯輕易示人的。
坐在門口的小分頭說,“吃好喝好了,去哪兒坐坐。夜生活纔剛剛開始,回去那麼早幹什麼?”
“回家給媳婦‘交公糧’去!我他媽有日子沒回去了。”聲音來自一個身材矮胖的老傢伙,“女人過了四十五就完蛋了?光着膀子站大街上人都懶得擡眼。”
林晚生一臉邪門的淫/笑,“當初還不是你把人家黃花大閨女禍害成這樣了。這會兒嫌人家沒看頭了?”
對面的“齙牙蘇”順嘴接了茬,“咱是老婆情人兩說抓,兩手都要硬。不管到多會兒家裡的‘紅旗’都是第一位的。現在這幫小女子想法往死了多,成天攛掇着你跟老婆離婚。大丈夫巋然不動,不值得爲了牀上那點事弄得妻離子散,晚節不保。”
“小分頭”腦袋一甩,有些不耐煩了,“老哥,你把這思想政治課題放到常委會上討論,眼下先說吃完了飯幹什麼。”
“唱歌,洗澡,捏腳,開房打麻將,還能幹球啥?”矮胖子歸心似箭,一副厭倦的神色。
林晚生推了推眼鏡,無奈地皺起眉頭,“D城人性格豪爽,就是這講話讓人受不了。一張嘴就亂蹦髒字,我剛來的那幾年別提多頭疼了。現在倒好,慢慢被同化了,一回去家裡,別人都把我當土匪一樣。”
“我們D城人說髒字沒罵人的意思,純粹就是方言。國家語言工作委員會來D城調研,問接待員:‘短’怎麼說?回答:球長長。又問:小呢?答:球大點。又問:‘不好’呢?寡球氣。‘看不上的人’怎麼說?球像!‘不管用’呢?球也不頂!‘小氣’呢?答:球毛鬼胎。官員那叫一個頭疼,實在沒法記錄,拍着桌子問:就沒有不帶‘球’的嗎?答話的那位也不耐煩了:說了你就記,少寡逼!”
林晚生抿嘴一笑,忽然想起了關於“胡人”的話題,進而想起了那個曾經與他高論胖瘦審美的小女人。想來也有半個月沒露面了,男人一旦忙得團團轉腦袋裡哪還能想得起女人?
在千子蓮做完了足道,送走了幾位友人,船兒駛進港灣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愛巢窗口的燈光還亮着,容顏倦淡的繡娘燃着青春守候着繁華落幕的夜歸人。常常覺得自己敏感得像個女人,在這悽美的夜色中隱約嗅到一絲殘忍。。。。。。
輕輕推開房門,桌上沒拆包裝的生日蛋糕擋住了橫在牀上的小女人。“回來了,我還以爲你今晚約朋友開PATTY呢。”揉着眼睛的顏如玉從桌子一側探出了腦袋。
“生日?”據他所知她的生日好像過完了,就在上一個十冬臘月裡讓他撿了個便宜。
“你的。”打量對方一臉白癡似的表情料定大概是忙忘了,“生日快樂!”起身拆開包裝盒,倒出一大把生日蠟燭,“趕緊過來吹蠟燭,還有四十分鐘今天就過完了。”
對方輕輕一拍腦門,“老糊塗了!居然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脫了外套望向插得密密麻麻的蠟燭,“哇,有唔搞錯耶!我有那麼老嗎?你幹嘛把五十幾根都插上?”
“多一點亮堂!管你多少歲,亂漂亮的!”指尖拈着一根細細的蠟燭小心翼翼地大面積引燃。
林某人眼看着瀝瀝拉拉的蠟油滴在蛋糕上,心急如焚地奪過她手中的蠟燭,“小笨蛋,我來點!好好的蛋糕被你弄得這麼噁心。”
“沒關係。這蠟燭是牛油做的,能吃!”一副先知似的口氣。
男人眉頭一緊,語調邪氣,“是嗎?那等下我吃蛋糕,你吃蠟燭——擡槓!吃不完都不行!”話音一落,在她粉嫩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忽然覺得眼前的小女人無比貼心,交往的朋友無數,經歷的女人無數,終日前呼後擁,她卻是唯一記得他生日的人。
許了願,吹了蠟燭,將一塊甜美的蛋糕填進嘴裡,下意識地掏出手機,隨意翻看着通話記錄:不會漏接了電話吧?
按動鍵盤的手指越來越刻意,失望如吸了水的海藻般不斷地膨脹,也許他根本就不該期待那個女人的電話,那抹靈魂過於淡漠了。。。。。。
困惑,當初爲什麼會爲一個淡漠的女人而着迷呢?守着一份淡漠真的那麼有趣嗎?猛然發覺自己很脆弱,無比渴望被一團熱烈的情感包圍着,守着一個沒有熱情的女人過活,那不是自虐又是什麼?“罌粟的情人”只爲王競堯一人而火熱,而現實中的男人擁有女人牀上的片刻溫柔就夠了嗎?
失落,一場車禍過後。。。。。。他連牀上的那一點點都沒有了。。。。。。
嗤笑一聲,攬過白皙而圓潤的肩頭,抵着女人的腦門兒輕問,“寶貝兒,不恨我嗎?幹嘛對我這麼好?”
小女人邪媚地注視着鏡片下的眼睛,撇着嘴角調侃道,“開心嗎?同樣是生日,我在蛋糕裡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