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秦國,孤來了

魏冉徒留邯鄲,等趙主父歸。既然來到趙國,怎麼也要帶點有關趙國的信息回去。

魏冉也想知道趙主父不顧世俗的眼光和禮制,毅然推行胡服騎射。令魏冉不解的是趙國推行胡服騎射,是荒唐可笑之舉,這是被諸侯所不容的。趙主父也該成爲禍亂之君,爲禍趙國。

然,趙君不但沒有成爲禍亂之君,爲禍趙國。反而,趙國卻在推行胡服騎射之中,國力迅速增長。

數伐中山,不落敗跡;西渡大河,擊破林胡;趁着秦國內亂,不僅收回河西北郡之地,還扶持公子稷爲秦王,插手秦國內政;擊三胡,塵定北疆,拓數千裡山河。

趙國推行胡服騎射之後,煥然一新。趙國也從孱弱被諸侯所欺,走上了強盛之邦。胡服騎射之後的趙國,前途不可估量。

趙主父之功業,遠超齊恆、晉文。胡服騎射不僅成爲趙主父建立萬世功勳的代名詞。它也是這個時代雄主開拓胡疆,建立功勳的精神象徵。

趙主父的足跡也是第一個開拓、瞭解胡疆的華夏君主。驟然間,有關趙主父擊三胡、拓胡疆的英勇事蹟,在諸侯列國傳誦。甚至讖語有言…天子出邯鄲,天下歸一統。

難不成趙主父真的是結束戰亂,令天下走向一統的新天子。

何人不識趙主父,就稱明主也枉然。這句話,已經傳遍了趙國大街小巷。

諸侯譏笑趙主父妄圖更換一件衣服,學習騎射,就能讓孱弱的趙國走向強盛。然,趙主父推行胡服騎射之後,真的用胡人的引以爲傲的方式,擊敗他們。趙主父也向天下諸侯證明,誰說中原男兒的騎射,比不上騎在馬背上的北胡。

趙主父一個令諸侯忌憚,又令北胡臣服之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魏冉來到趙國邯鄲,就要進一步瞭解趙國,瞭解胡服騎射,瞭解舉世皆驚的趙主父。

瞭解趙國最好的地方,當然是九里居。這裡不僅是趙國繁花似錦大北城最熱鬧的街市,這裡也是瞭解趙國的窗口。魏冉閒來無事,總會來此地喝上幾杯趙酒,聽一聽來自士人的聲音。

這日,魏冉嚮往常一樣來到九里居飲酒。魏冉剛喝了幾樽,進來一人,貼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

魏冉問道:“趙王召我進宮。”

那人,點了點頭。

魏冉琢磨少許,心想:“趙王召我進宮,莫非是趙主父從代郡歸來。”

那人見魏冉沒有動身進宮的意思,催促道:“將軍,該進宮了。”

魏冉道:“我等了這麼久,總算等到了。”

那人見魏冉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拘泥。但見魏冉打算就這樣進宮面見趙王,出言提醒道:“將軍的行裝是否該換換。”

魏冉展了展衣袖,審視片刻,也沒覺得不對勁,“這樣挺好。”

魏冉進入趙宮,面見趙王,行禮道:“外臣,拜見趙王。”

趙王何擡手道:“不用多禮。”

魏冉問道:“趙王召我入宮,不知是爲何事。”

趙王何見魏冉腳步虛浮,一副醉酒之態,問道:“你喝酒了?”

“素聞美酒,皆出邯鄲。來邯鄲不喝趙酒,豈是愛酒之人。”魏冉打了一個酒嗝,笑道:“我飲了幾樽,便愛不釋手。”

趙王何打趣道:“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

“外臣,孤身一人來到邯鄲,豈有人願意與我同飲。”魏冉嘆道:“臣有心事,不能釋懷,故而飲上幾樽。”

趙王何也知他表達之意,淡淡一笑,話鋒一轉道:“寡人召你進宮,是因爲主父送來消息。”

魏冉聞言,酒醒幾分。徒留趙國多日,總算得到有關趙主父的消息,眸色敬佩道:“趙主父擊三胡,開拓胡疆之功業,遠超齊恆、晉文。趙主父之事蹟,傳遍中原諸侯。外臣是否有幸,目睹蓋世英雄趙主父。”

趙王何見秦人對趙主父評價竟然用了蓋世英雄四個字,笑道:“趙主父仍在代郡,處理胡疆之事。”

魏冉聞言,心中有些失望,嘆道:“可惜啊!來邯鄲不識趙主父,豈非不識英雄。不能見到趙主父,此乃終身遺憾。”

趙王何道:“趙主父雖在代郡,但趙主父傳來消息。”

“我國邀請樓緩入秦爲相之事,趙主父是什麼意思。”魏冉屏住呼吸,等待着趙王的回答。

趙王何聽着秦人張口閉口皆是趙主父,心裡涌現出隱隱不快,面含微笑道:“趙主父準了。”

魏冉神色滑過一絲歡喜,忙道:“太好了。外臣出行邯鄲,不負使命。”

趙王何道:‘趙主父還說,願秦、趙兩國世代友好,永不起兵戈。’

魏冉忙道:“趙主父對秦王有相助之恩,秦、趙兩國又是同宗同祖。兩國理應相互幫襯,結爲同盟,豈能再起兵戈。”

趙王何道:“樓緩。”

樓緩出列道:“臣在。”

“秦國邀請你入秦爲相,秦、趙之好,寡人就拜託你了。”

樓緩正色道:“臣會竭盡全力,促進秦、趙之好。”

“如此甚好。”趙王何又道:“這位是寡人派去秦國交好的使者。”

趙主父出列,行禮道:“臣,拜見王上。”

趙王何穩住氣息,忙道:“不必多禮。”

魏冉見趙王竟然對一個出使秦國的使者,語調太過客氣,心中閃現出一絲疑惑。魏冉轉過身看着那位使者,心道:“此乃君王之姿。”

趙主父見秦使看着自己,也打量着魏冉,心道:“秦使之貌,也不簡單啊!”

魏冉被趙主父的儀態所折服,行禮道:“外臣見過大使。”

趙主父深藏不漏,忙道:“一路還請大使多多照顧。”

趙王何怕趙主父漏出端倪,被秦使察覺,忙道:“秦、趙兩國交好,拜託諸位了。”

趙王雖答應秦、趙交好,也派樓緩入秦。但秦、趙同盟,應對諸侯之事,閉口不提。魏冉早已想到,這是趙王有意爲之。但見趙王派出樓緩入秦爲相,還派使者進入秦國,締結和平。樓緩入秦爲相,諸侯見了,也會懷疑秦、趙兩國的關係。

魏冉道:“外臣,恭祝秦、趙兩國世代友好,不起兵戈。”

趙國諸臣也道:“恭祝趙、秦兩國世代友好,不起兵戈。”

三日後,魏冉、趙主父、樓緩離開邯鄲,踏上西去秦國的道路。

趙王何站在邯鄲城樓上,目睹三人離去的蹤影,問道:“太傅,趙主父入秦,會不會有危險。”

肥義道:“趙主父孤膽雄心入秦,不會有危險。”

趙王何道:“秦人識破趙主父的身份,又該如何。秦國會不會囚禁趙主父。”

“秦人識破趙主父身份,也不敢拿趙主父怎麼樣。”肥義停頓少許,又道:“秦人囚禁趙主父,便是趙國的敵人。”

“寡人還是有點擔心。”

“王上不用擔心。齊、韓、魏三國伐秦,秦國已然不是對手。秦國得罪我國,便是將我們推給諸侯。我們合縱諸侯伐秦,這自然不是秦國想要看到的。”

“太傅所言不錯。秦國無力招架諸侯,豈敢開罪我國。”趙王何厲聲道:“秦人若敢囚禁趙主父,寡人必會舉兵伐秦。”

“趙主父爲了趙國長久大業,孤身入秦,不惜以身犯險。”肥義看了一眼邯鄲城的郊外,寬慰道:“王上,我們就安靜地等待着趙主父歸來的消息。”

趙主父等人向西行進,抵達晉陽,再從晉陽南下,進入秦國河東郡。

往前行了幾日,一座雄關要塞,出現在趙主父的視野之中。

wωω.ttκa n.c○

趙主父輕聲問道:“此地是何處。”

樓煩壓低聲音道:“此地,正是秦國第一關,函谷關。”

趙雍下車,注視着這座雄關要塞,心中感嘆道:“此地,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我總算明白了,五國聯盟,爲何攻不破函谷關。”

魏冉見趙使和樓緩都下車,他也下車走了過來,“此地正是函谷關,過了函谷關,只需幾日便可抵達咸陽。”

樓緩知道趙主父的心意,他是想多瞭解這座險關的地勢,爲日後攻秦多做準備,忙道:“這幾日,不斷趕路,骨頭有些不聽使喚。我們能否徒步進入函谷關。一來是可以活動筋骨,二來,我也想看看聞名諸侯險關。”

趙主父問道:“諸侯攻秦,此地是必經之路吧!”

樓緩聞言,心中大驚。趙主父怎能有此一問。

“正是。”魏冉沒有察覺到半點異常,不知爲何趙使給他有種很強地壓迫感。

趙主父往前走了幾步,問道:“十幾年前,公孫衍首倡合縱,邀集楚、韓、魏、趙、燕,五國攻秦。五國聲勢浩大,卻被此關所阻。秦國佔據此關,進可攻,退可守。諸侯也不能奈何秦國。”

魏冉眸色露出傲色道:“秦國有函谷關天險,諸侯想要伐秦也不是那麼容易。”

趙主父語調隨意地問道:“齊、韓、魏三國聯盟伐秦,不知可否攻破函谷?”

“五國之勢皆不能攻破函谷,區區齊、韓、魏豈能攻破此關。”魏冉有意提高聲調,就是爲了讓趙國使者明白,諸侯想要伐秦,談何容易。

趙主父問道:“靖郭君入秦爲相一年有餘,身居高位,對秦國瞭如指掌。靖郭君號召諸侯伐秦,難道就攻不破函谷關。”

魏冉笑道:“十幾年前,楚王舉六國之師伐秦,秦依函谷天險,使六國軍隊‘伏屍百萬,流血漂櫓’。靖郭君雖得秦國機密,也攻不破函谷。”

“諸侯要伐秦,馬踏咸陽,就要攻破函谷關。”趙主父淡淡問道:“靖郭君能從函谷關出來,難道就不能攻進去。”

魏冉冷笑道:“靖郭君若非倚仗雞鳴狗盜之徒,豈能出得去函谷關。”

“皆說,入秦容易,出秦難,出函谷關更難。”趙主父注視着魏冉的雙眼,平靜地問道:“我們去了秦國,也出不了函谷關吧!”

魏冉大驚道:“趙使,何處此言。”

“想着公孫鞅、張儀之流,有感而發罷了。”趙主父認真地問道:“我們此去,還能歸嗎?”

“趙使可真愛說笑。秦、趙是盟友,趙使豈能不歸。”魏冉大笑道:“公孫鞅、張儀之流有功於秦,這不錯。但,此二人也有罪於秦。”

“秦使這話,我聽不明白。”

“趙使認爲公孫鞅是什麼人。”

“秦國變強,皆公孫鞅變法之故。”

“趙使之言,謬矣。”魏冉注視着函谷關道:“庶子之法,苛政暴虐,百姓人人自危。庶子不死,秦不亡於諸侯,也會亡於百姓。秦國之強,是秦孝公之道,秦惠王、秦武王父子之功。公孫鞅是秦國的罪人。”

“公孫鞅是秦國罪人?這從何說起。”

“公孫鞅是秦國功臣,爲何會死?”魏冉又道:“先王斬殺公孫鞅,秦國爲何不亂,反而大治。”

“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

“公孫鞅被先王處於車裂,乃罪有應得。百姓得知,無不拍手稱快。不殺庶子,豈能平民憤。”

“張儀一心爲秦,秦武王棄之不用,爲何落得如此下場。”

“張儀欺楚,不但讓秦國失信諸侯。藍田大戰,秦險些亡於楚國。先王也因爲秦、楚大戰,一病不起。”

衆人說話之間,來到函谷關城下。函谷關守將高呼道:“來者何人。”

魏冉從懷裡掏出令牌,函谷關守將一看,忙道:“魏將軍出使趙國歸來了。”

魏冉收好令牌,叮囑道:“注意警戒,切不可讓諸侯斥候混了進來。”

函谷關守將道:“喏。”

魏冉對着趙使和樓緩道:“兩位,請隨我入關。”

趙主父見函谷關,秦人防守周密,諸侯若想從正面攻破函谷,難能成功。諸侯若要攻秦,馬踏咸陽,莫非只有這一條路?

樓緩見趙主父出神,咳嗽提醒。

趙主父從思緒之中醒悟過來,又看了一眼函谷關,心中發出明亮的聲音,“秦國,孤來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屈原被貶漢北第三百四十六章 屈原被貶江南第三百一十六章 想我靖郭君,竟會如此落魄第二十一章 趙氏雄風第二百五十一章 第三條路第二百九十四章 力挽弓,射天狼第二百三十八章 中山王姿獻城求和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晉再聚首擊秦第二百八十四章 垂沙之戰(上)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晉之兵素悍勇第一百零四章 秦國稱臣,公孫衍再掀合縱第三百四十二章 兵發函谷攻秦之時第一百一十三章 秦國破義渠第十六章 折衝樽俎第三百一十八章 齊、秦結盟,安敢挑戰諸侯第三百二十四 你是趙國之王,孤爲趙主父第一百四十三章 平叛驅齊第四十章 北疆告急第一百九十一百章 破宜陽,定三川第三百七十一章 最是無情君王家(下)第一百二十九章 燕國子之之亂第九十七章 大婚日第二百七十四章 第三次中原大戰(上)第二百五十三章 父兄之志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晉之士多悲涼第六十七章 齊相田罌教子第三百二十二章 孩兒願跟隨君父,征戰疆場第九十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第一百六十三章 張儀入楚第九十七章 大婚日第一百九十五 秦王蕩舉鼎,亦是舉天下第一百八十九章 宜陽之戰第三百四十八章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第二百七十八章 趙鐵騎對戰中山大力士第二百一十九章 收鄗城,攻井徑第一百七十七章 祭天告祖第一百一十一章 楚國撤軍,三晉與秦開戰第三百四十五章 齊、韓、魏三國伐秦第三十九章 迷霧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山王厝問政司馬喜第一百一十一章 楚國撤軍,三晉與秦開戰第一百八十一章 齊趙換地,誰是最大的贏家第二百二十二章 作戰開始第二百七十六章 趙五伐中山第二百二十四章 林胡第二十二章 出宮第三百零七章 秦國的朝堂並不太平第一百一十章 張儀離間燕國第三百二十四 你是趙國之王,孤爲趙主父第兩百零七章 胡地中山,寡人必有之第一百五十四章 詛楚文第四十二章 往事第十五章 魏太子嗣第三十一章 先輩遺志第三百零四章 他若不走,我心難安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歸谷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敢稱王的男人,有何懼之第八十章 那年年少,曾許諾今生第五十九章 中山不滅,趙國不興第一百零五章 趙君得子第一百七十一章 攘外安內第二百二十九章 趙國五使入諸侯第三百七十章 最是無情君王家(中)第一百四十七章 公孫衍豈不大丈夫哉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晉之兵素悍勇第三百零六章 公子芾入齊第二百四十八章 白起和樂毅第二百八十四章 垂沙之戰(上)第一百七十九章 南下爭雄,北上草原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敢稱王的男人,有何懼之第二百六十九章 楚太子入秦第七十三章 公孫衍入韓第一百五十九章 關雎第二章 魏國謀第二十七章 卸劍第五十七章 合縱諸侯第九十五章 成親大典(中)第一百七十九章 南下爭雄,北上草原第三百三十章 寡人爲刀俎,楚王爲魚肉第三百四十章 楚太子橫歸楚第三百一十六章 想我靖郭君,竟會如此落魄第七十八章 殷憂啓明, 多難興邦第二章 魏國謀第兩百一十章 胡服(中)第二百五十六章 初心不改,誓滅中山第三十七章 臨別寄語第六十五章 中山國的天子夢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晉的噩耗第三百三十一章 楚國男兒,寧可殺,不受辱第二百三十五章 破長城,下東垣第二十三章 九里居第一百九十九章 秦國諸公子之亂第三百七十二章 沙丘宮變(上)第三十一章 先輩遺志第二十五章 胸中之志第二十四章 辯論第二百七十六章 趙五伐中山第四十章 北疆告急第二百九十七章 塞北四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