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晚又有好幾天沒有去給太后請安,也有好幾天沒有黏着季鯉封,因爲她凍病了。
新病舊傷疊加一起,曲向晚足足在暮璃苑的牀上躺了三個時日。這三個時日裡,溫柔的白塵音每日帶着藥箱前來,打開藥箱會取出幾枝開得正好的梨花,輕輕給她換在花瓶。
如玉的手還是帶着一股難言的魔力,手背輕沾她的額頭,掃過幾縷烏黑的秀髮。
每每這時,退了燒的曲向晚即刻便面頰腦袋便會再次回溫,引得白塵音一陣困惑又去把脈:“這祛寒退熱的房子難道不管用?”
摸着脈搏,更是跳的急速激烈。
“啊,這脈象也還有些亂!”白塵音通透純善的臉上不由得帶上幾分真誠的焦灼。
……
每每這時,知曉小姐腦瓜子裡想法的音音便會無奈扶額,忍不住地出言建議:“白大夫若是用銀絲五尺以外繫於手腕探脈,說不定會好上許多……”
惹得白塵音一頭霧水。
第四日,曲向晚咳嗽掙扎着爬起,滿面蒼白形同女鬼,形容枯槁地像從墓園裡爬出來,她每晚被花靈的磁體糾纏,已經慘絕人寰到沒有朋友。
是以今日要親自去找白塵音,討一味猛藥恢復,這才能繼續不屈不撓地去糾纏皇上擺脫苦海。
不想剛起身太后娘娘竟然紆尊降貴親自前來探望,不得已只好又縮回被子裡,滿面沒有去給太后請安的愧疚悔恨之情。
“哀家聽說晚兒染風寒染得嚴重,這會子是怎麼弄的這般憔悴?”太后豔麗的鳳指抓着曲向晚的手,滿臉關切。
曲向晚卻覺得她關切不及眼底,這手也沒有溫度,涼的人心中發慌……每次見着太后都是這感覺,她向來直覺感知敏銳,卻也說不清究竟爲何。
“母后……我,晚兒一時晚上貪玩在院子多呆了會兒,這邊不小心染了風寒,讓母后操心了。”曲向晚客氣寒暄道。
“嗯,晚兒也太不小心,日後你的身子可是還要爲皇家開枝散葉再添子嗣的,怎生這麼馬虎!”太后依舊慈愛關切,末了又提起一茬:“聽聞晚兒前些天留宿御書房……”
“……”曲向晚不想感嘆這個皇宮八卦文化到底有多麼瘋狂,就連太后她老人家也深受薰陶,她分明只是在御書房……蹲了一晚牆角啊。
曲向晚心中默默抹淚,仍是隻能虛與委蛇地默默點頭,果然,太后此行不定不虛,聽了她的話後眼中精光絲絲,狀似喜悅:“如此……甚好,皇帝本對你有情。”
說完便從袖中避着旁人塞給她一個極小的玉瓶,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帶着笑意道:“哀家見你們感情甚篤,恐皇兒白日行政夜裡笙歌傷了心神,你是寵妃,自是懂的,這強身健體固原培根的藥,晚兒便幫找着機會讓皇帝服下吧。”
曲向晚一陣錯愕之間,傅邢煙已經施施然站起朝她吩咐好好養身子了,象徵性地千恩萬謝,曲向晚目送太后華貴的曳地長袍拖走自己一房間的灰。
爲什麼太后不,自己給?
曲向晚一路帕子擤着鼻涕,也不讓音音跟着,輕車熟路地去了白塵音的風臨榭,先是去梨花林轉了一圈,卻是沒見着人,這回白塵音倒是在東廂分藥。
曲向晚又去了東廂,見白塵音正在一面大的烏木桌邊將新曬的草藥一一攤開,溫潤如玉的臉俯首看也像是一幅風格淺淡的墨畫,鬆鬆雪白的袖子展開,像是兩片寬大的蝶翼。
“娘娘怎麼起身親自來了?”白塵音停手,“可是有什麼大的不適?”
“那倒沒有……”曲向晚捏着通紅的鼻頭甕聲甕氣地回道,“咳咳,咳你繼續。”
白塵音還是停了手上得活兒,走過來輕輕拾起曲向晚的手腕捏脈,淡雅的眉頭皺的像是梨花蕊:“晚妃娘娘今日心神有些不寧。”
曲向晚心贊果然是神醫,一眼斷證,她除了靠近帥哥會臉紅心跳以外,今日見了花大小姐,也會臉紅心跳個不行。
白塵音又道:“娘娘先去主廳等着臣罷,這裡是藥房,僅你我二人,不比您的小苑還有下人在場,待久了,怕是真會有損娘娘閨譽。”
“那你梨花林裡不是給我接骨接的好好的?”曲向晚納悶,白塵音聞言卻是驀地面色一紅,頰邊生出幾絲尷尬:“那,那是娘娘情況緊急。”
可當時也沒見你醫的有多緊張啊!曲向晚還想問,又想起自己所來目的:“對了,塵音,你幫我看看這個藥,是作甚麼用的。”
她偷偷摸摸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玉瓶,很自來熟地遞給白塵音,殊不知自己無意之間,又喚人喚的親密了。
白塵音一愣,隨即身手去接,恰時門外傳來一聲太監的尖細嗓音:“皇上駕到,清婕妤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