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在林中多逗留一日,不過是爲了不讓皇帝起疑。還有楚墨殤,怎麼說也是他的皇子。可皇上卻爲了避免有一日無法掌控楚墨殤,竟對他如此痛下殺手。
霍承歡不明所以的看着曲靖蕭變幻莫測的臉色。想要問什麼,卻最終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曲靖蕭現在也亦未打算將這般醜惡的事實告知霍承歡,所以並未在此事上面多說什麼。否則以霍承歡的脾性,只怕會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對付皇帝。
“只有蕭哥哥一人嗎?”
曲靖蕭頷首。他知道霍承歡還在擔心誰,心中微微一痛,但還是強顏歡笑道:“你放心,我曾在林中遇到過殤王爺,以他的能耐,不過是在林中睡幾晚罷了,出不了什麼大事。你看蕭哥哥不也沒事嗎?”
霍承歡頷首。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眉頭一直緊皺的樣子。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這麼晚跑出來做什麼?你可知道這樣會很危險?”
“我,阿歡只是聽聞昨日有人在林子中遇到兇猛的野獸,還被吞噬下腹了,所以有些擔心你們……”霍承歡老實道。
曲靖蕭心中一暖,可也同時有些吃味。
“以後晚上還是不要出來。就是白天,也儘量不要出來。”他有些嚴肅的道。
“爲何?可是發生什麼?”
曲靖蕭也不瞞她。畢竟有所防備,總比什麼也不知道的好。
“我也只是猜測。但李太醫之死,顯然已經說明皇上已經越來越容不下你了。所以,你應該倍加小心纔是。只要你中不了圈套,皇上自然對你沒轍。”
霍承歡冷笑。“他何時容的下我。此次若不是我留心了一下,只怕早已命歸黃泉了。”
曲靖蕭見她如此堅強的樣子,不由心生憐惜。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也恰巧是她這個樣子。因爲他懷念的,永遠都是想當年那個何肆意灑,無憂無慮的霍承歡。
心中嘆息。“阿歡,你知曉便好。蕭哥哥如今還不能時刻保護着你,所以你也只有自己當心了。”
霍承歡頷首。見曲靖蕭這般擔憂她的樣子,既感動又覺得虧欠。畢竟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曲靖蕭在想辦法護她,而她卻什麼也沒有爲蕭哥哥做過。
“阿歡想問蕭哥哥一個問題可以嗎?”
“有什麼你問便是,怎麼如今還與你蕭哥哥客氣起來了。”他笑。
霍承歡也笑。“倒不是和蕭哥哥客氣,而是……”怕因自己連累了蕭哥哥。
她沒有說下去。
“六皇子一事,可是蕭哥哥爲了幫阿歡,纔會鋌而走險。還有這半年來,蕭哥哥力爭在朝廷中的位置,也是否是爲了有一日能有能力保護阿歡?”
曲靖蕭聽聞一怔。他還以爲霍承歡之所以這般問他,是已經發覺了他對她的心意,卻原來是這件事情。
“我,其實……”
霍承歡見他猶豫的樣子,頓時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感動的撲倒在了曲靖蕭的懷中。
“阿歡真笨,蕭哥哥所做的一切,自然是爲了阿歡。可是阿歡不知道自己倒地值不值得蕭哥哥對阿歡這般的好。不過在阿歡的心中,蕭哥哥永遠都是阿歡最好的哥哥。”
曲靖蕭因霍承歡的最後一句話,仿若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即便他再如何會隱藏,也遮擋不住此時的面色悲傷和失望。
還好,霍承歡撲倒在他懷中,並未看到他此刻絕望心痛的眼神。
原來在她眼中,一直都只是把他當哥哥來看,也從未察覺到他對她的心意。也是。否則,她又怎麼會像現在這般,撲進他的懷中呢!
也罷!就讓他放肆一次,欺騙自己一次。讓她在自己懷中多停留一刻吧!
也許,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他心中的痛楚蔓延,卻好像也一直蔓延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不遠處的大樹背後,楚墨殤冷冷的看着這一幕。
他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卻能看清曲靖蕭眼中的那抹留戀!
心中驟然劃過一抹痛楚,而緊着,他嘴角又劃出了一抹諷刺的笑意。那笑意,顯然是在諷刺他自己。
虧他這幾日發了瘋,着了魔一般的獵殺白狐,想要……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也對!他對她一開始就是假的,她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對他真心。或許,也只有他傻傻的以爲自己成功的獲得了她的心。其實也不過是他們兩人在互相索取,互相利用罷了!
早知今日,也許他該直接和她簽訂盟約便是,又何必弄的如此兩兩欺騙呢!
手指緊握,他今日打獵所受的傷在手臂處陣陣發痛。同時也提醒着他這幾年來,是有多麼的愚蠢,竟然連自己掉入了別人的陷阱之中都毫不自知。
既然如此,爲何不繼續騙?既然他欺騙了她,而她也成功了讓他信以爲真,那便不如再繼續下去好了。
總有一個人會失敗不是嗎?
轉身。那道決絕的背影在孤寂的黑夜中,如同一把凌厲的刀鋒,令人難以靠近。只有那被夜風捲起的墨色髮帶,好似還殘留了一絲留念。
而不遠處的另一道黑影,見此一幕,卻不由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要知道,她方纔可是好不容易纔將楚墨殤引至此處的。
霍承歡離開曲靖蕭的懷抱時,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看着曲靖蕭灼灼的眼神,她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若是在現代,與自己的哥哥好友抱一下也沒什麼。可在這古代,卻不得不令人想歪。
她偷偷的查看了一下四周,見一片寂靜黑夜,無人發現,便也放心了下來。
“把蕭哥哥的衣服弄溼了怎麼辦?”
曲靖蕭顯然還有些不適應霍承歡的突然抽離,他手臂停在半空,有些尷尬。只好笑着的掩飾道:“可不是,連內衫都打溼了。蕭哥哥還以爲你永遠都不會哭呢!卻不想一感動起來,眼淚就像斷線一般,哭個沒完了。”
霍承歡破涕而笑。“好啊!蕭哥哥如今也會欺負了阿歡了,竟敢笑話我。”說罷,噘着嘴背過身去。也只有在曲靖蕭面前,她纔會有如此嬌憨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