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城一動不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狹長的眼眸慢慢眯起，薄脣抿出冰冷直線，隔着鏡片，沉默了好幾秒，纔將視線一寸一寸挪到女人的臉，“晶晶，你要跟我去民政局嗎？”
他看到她擱在桌面握成拳頭的手慢慢鬆開，明豔的五官乍然一笑，“好啊。”
好啊。
這兩個字被她說出來，有種輕描淡寫的錯覺。
柴晶晶伸手，接過反應敏捷的律師遞到她手的離婚協議，直接扔到他面前，“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養我，除了我家的房子，離婚後我不會分割你的財產，你我之間，恩與怨，愛與恨，早已糾纏不清，我無力也不想再去報復什麼，只希望此生此世，只當陌路之人。”
她看着男人英俊的臉，“你知道我的性格，不喜歡浪費時間，等解決完沈柯的事情，我們去把離婚證領了。”
霍南城已經重新優雅的坐回沙發，等她說完才淡淡的笑，隨口般道：“不喜歡浪費之間？還不是在我身浪費了那麼多年。”
口口聲聲的愛了他十幾年，說不愛了，轉眼乾脆利落的急着領結婚證。
柴晶晶看着他，眼神有些飄渺，臉卻掛着笑，“可能是之前浪費的太多了，所以現在得趕緊醒悟。”
霍南城三根手指將離婚協議拿起來，看都沒看一眼，便直接起身，眼神落在她的身，“走。”
她蹙眉，看去像不情願，“讓浩辰去不好了嗎？”
冷浩辰高大身軀已經從沙發站起，長腿直接邁向門口，只扔下一句話，“接個人而已，我可沒那麼閒。”
秦淺看着他的背影，轉頭對柴晶晶道：“要不我陪你去？”
柴晶晶剛想說不用，聽到陰惻惻的男人嗓音從門口處傳來，“淺淺，你應該陪的人是我。”
柴晶晶看着臉明顯閃過緋紅的女人，倒是笑了，“秦淺，謝謝你。”
秦淺搖頭，只是淡聲的吩咐一旁的阿坤，“照顧好晶晶。”
“我知道的，秦小姐。”
霍南城已經跟冷浩辰一起走出會議室了。
停車場，原本柴晶晶是要她自己的車，但當阿坤拉開車門的時候，她還是頓住了車的動作，然後朝阿坤道：“我跟他一起，你在後面跟着。”
阿坤不解，也不是很贊成，“大小姐？”
“我有分寸。”
她說完便擡腳往前，霍南城的車停在前面，司機正侯在一旁，見她走過來忙恭敬的拉開車門，另一邊英俊的男人神情淡漠的端坐着。
她問，“爲什麼突然同意離婚了？”
“知道車。”
她彎腰坐在他的旁邊，車門很快被關。
車子發動，柴晶晶見男人似乎並沒有跟她說話的意思，頭靠在後座，閉目養神。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柴晶晶只能看到他淡漠的側臉，完美流暢的下顎線條，如落入寒潭的千年美玉，依然溫潤。
“看來你好像捨不得我，”閉目的男人忽然扯動脣角，緩緩的睜開眼睛，望着她精緻又有些恍惚的面孔，輕懶的笑着，“不然我們別離好了。”
他似乎不大認真，又像是對未知的什麼透着某種不篤定。
“你要是現在反悔我也拿你沒辦法，反正我們之間一直都是主動權在我，決定權在你。”
決定權在他？
霍南城看着女人精緻的臉蛋，從喉嚨裡溢出低低的笑，綿長，透着自嘲，但又因爲太低，顯得像是錯覺。
他朝她靠了過去，兩張臉的只隔着一根手指的距離，在她耳邊低聲喚道：“晶子。”
“嗯。”
男人的薄脣有意無意的摩擦着她的耳畔，正如他有意無意的摩擦着她的心尖，啞聲問她，“你真的很想離婚，真的一點都不愛我了麼？”
空氣突然變得稀薄，稀薄得剝奪着人的思考能力。
她任由他靠近，跟她保持親暱，彎起眉眼，嬌軟的笑，“你很想知道嗎？”
男人的脣息拂過她的耳畔，落下沙啞的嗓音，“嗯，想知道。”
“你想知道，可我不想告訴你。”
不是不愛，而是不能再愛，不得不割捨。
霍南城看着她，那眉那眼，恍惚間還殘留着往昔的嬌媚挑眉，心念微微一動，低頭吻在她的脣邊，一隻手撥開她臉頰的長髮，低喃着道：“以後都不能親了，不如現在讓我親一下？”
這句話說出來，柴晶晶感覺心頭瑟縮了一下，好像一貫被她追趕着愛了多年的男人，反過來被她給甩了，戴着黯然又低聲下氣的面具。
“可我不想給你親。”
他撫她臉頰的手已經移至她的後腦，“待會兒你還是賞我一個巴掌好了。”
話落，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便強硬的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