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左殘陽的話，特別是“李東耳”這那三個字，那個年輕人全身一顫，猛地擡起頭來，驚恐地看着左殘陽。
“這樣的表情……就說明我猜對了？”左殘陽看到那年輕人的表情，眯了眯眼睛，低聲說，“你確實是躺在這裡的那個女孩兒的哥哥？”
“我……”年輕人旋即又低下了頭，支支吾吾地不說話。
“果然……”左殘陽嘆了口氣，“還是讓我有點兒失望的……”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穆易的哥哥。”那年輕人咬了咬牙，擡起頭，回答。看了看左殘陽臉上的表情，他低下頭，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紙包，遞給左殘陽：“拜託你們了，請救救我妹妹！等她醒過來之後，把這個交給她，謝謝了！”
左殘陽奇怪地看着年輕人，並沒有接過那個紙包，過了一會兒，他纔開口：“你……爲什麼不親自給她？”
“因爲……”那年輕人苦笑，“我的真實身份被你識破了……你還會保持沉默嗎？”說着，拿出了手機，“我會去自首的，但是請相信，這件事兒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策劃的，和穆易無關！”
“等一下。”左殘陽沉穩地說，一面伸手攔住了年輕人撥號碼的動作，“爲什麼你認爲我不會保持沉默？”
“呃？”年輕人有點兒驚訝，“可是……我是殺人犯啊……”
“你也可以把我殺掉，然後偷偷溜走，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知道了！”左殘陽認真地說，一面認真地看着面前的那個年輕人。
“……”如果不是看到了左殘陽胸前的口袋裡面揣着的聽診器還有他一身白大褂，李東耳真的覺得面前的這個年輕的傢伙是在耍他玩兒——哪有給別人出主意把自己給殺了的？這人是不是想自殺有沒有膽量啊？
“怎麼？”左殘陽看着年輕人臉上彷彿看着精神病人一樣的神色，笑眯眯地問，“覺得我的想法有毛病？”
“……嗯。”年輕人也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紅着臉，老實地回答。
“你不會這樣想嗎？”左殘陽皺起眉頭，彷彿在思考一個很難的問題，“可是……小說還有電影什麼的裡面，都是這樣演的啊……殺人犯爲了堵住目擊者的嘴，就痛下殺手，一個不剩啊！難道你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嗎？”
“沒有。”年輕人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我本來就沒想要一直躲着警察，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種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只是……”說着，他扭過頭，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依舊昏迷的穆易，眼中帶着左殘陽從未看到過的溫柔，“只是我現在還放心不下她……畢竟，我們在這個世界上一直相依爲命……如果我死了……那她，就孤獨了……”
“那你想要隱瞞到什麼時候？”左殘陽有點兒好奇。
“不知道，”年輕人搖搖頭，“也許是，看到穆易進入婚姻的殿堂，有了自己的家之後吧！”說着，微微笑了一下，“聽說她爲了幫助我瞭解案件的進程，還混進了那個調查這個案件的行動小組，然後和一個法醫談起了戀愛，我覺得，可能快了吧！”
“……”左殘陽在內心大聲喊着：我就是那個法醫啊！
“所以，我會自首的，還拜託你好好照顧我妹妹！”李東耳的嘴角挑起，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然後再次舉起了手機，按下了——1、1、0。他撥完號之後，並沒有接通，而是轉向左殘陽：“醫生，能告訴我怎麼稱呼你嗎？”
“左殘陽。”左殘陽苦笑，從口袋裡面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
“你是左殘陽？！”李東耳大驚失色，差點兒把手機掉到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穆易，然後又扭頭過來，看了看左殘陽：“那……穆易的……就是……就是……”
“就是我，沒錯。”左殘陽無奈地點了點頭，示意李東耳去自己的辦公室詳談。
……
“你真的就是……”李東耳在左殘陽的辦公室坐下，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
“我真的就是。”左殘陽苦笑，“怎麼，不像？”
“想象不到……”李東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我真的沒有想到……在我的面前的人就是我的妹夫……”
“妹夫？！”左殘陽聽到了這個稱呼，眉毛直跳，“那個……你還是叫我左殘陽吧！”
“爲什麼？”李東耳很奇怪，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大聲說：“難道……難道你和我妹妹不是真心的？”
“因爲，”左殘陽笑眯眯地回答，“我知道，其實你們兩個纔是最般配的一對。”
“呃……”李東耳的臉紅了，一直紅到了脖子，“我們兩個……”
“你們兩個並不是親生兄妹，而且也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另外，兩個人的身體都很健康，並沒有什麼隱形的遺傳病，所以，不用擔心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的孩子會有什麼健康問題。”左殘陽很認真地說，“而且，最重要的不是血緣，也不是生不生孩子，而是隻要你們兩個在一起很開心，就可以了。”
“……”李東耳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低下了頭，好像真的在認真地思考着左殘陽的建議，“可是我們……可是我們……我們在一起的話……”
“不要考慮那麼多。”與平時彬彬有禮的形象不同，左殘陽很乾脆地打斷了李東耳的話，“考慮得越多，失去的就會越多——你真的想要等到最後穆易真的被人搶走了，才能想明白嗎？”
“我……”
“如果有想做的事情，就馬上去做，不要猶豫、不要瞻前顧後。”左殘陽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因爲你現在還年輕，如果現在不去闖蕩的話，要等到老了之後再去嗎？如果現在不瘋狂一些的話，老了以後，就沒辦法再瘋狂了。”
“這麼說話的語氣……”李東耳不禁笑了，“好像你已經很老了一樣……”
“不是我已經很老了，”左殘陽很是嚴肅地說，“而是我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但是當時我並沒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等到現在有勇氣了，卻一切都晚了。”
“……”被左殘陽的語氣和神情感染了，李東耳也嚴肅了起來，“也許……你是對的……”但是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目光又有了片刻的暗淡，“可是……我的身份……”
“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左殘陽撇了撇嘴，“你把我殺了，不就沒人知道你是個殺人犯這個事實了嗎？而且，如果你這樣做的話，也不會有人和你搶穆易了啊！”
“……”李東耳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這傢伙是不是活膩味了？”的表情，他開始懷疑自己妹妹的眼光了——穆易這樣古怪精靈的女孩兒，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一個人啊？難道真的是想讓兩個人互補嗎？
“到底想好了沒有？”左殘陽繼續施壓，“是想要和穆易比翼雙飛，還是現在糾結在這裡？”
“你……”李東耳思考了半天，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無法讓自己理解面前的這個差點兒成爲自己妹夫的人了，瞪着一臉認真表情的左殘陽半天，李東耳終於投降了，哭喪着臉——“醫生啊……你到底想讓我幹什麼？你就告訴我吧！”
“噗哈哈哈哈……”正當左殘陽和李東耳在辦公室裡面大眼瞪着小眼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傳出一陣大笑聲，把李東耳嚇了一跳，左殘陽則是一臉的無奈，從辦公桌後面站起身來，走向了站在牆角的一個大衣櫃，猛然拉開了門：
“出來吧，你們幾個。”左殘陽一臉的無奈，看着從衣櫃裡面依次走出來的各位：小雨、小池和聶蘇。不用問，剛纔忍不住笑出聲兒來的，就是小池和小雨了，兩個人臉色通紅地走了出來，顯然是剛纔笑得。
“這是……”李東耳愣在了那裡，看着從大衣櫃裡走出來的幾個人。
“這是負責調查你所犯下的案件的工作組的幾位工作人員。”左殘陽介紹，然後又轉向了三個女孩兒，指了指李東耳，“這個就是你們一直要找的殺人犯。”
“我是你們一直要找的殺人犯，請逮捕我吧！”聽到左殘陽的介紹，李東耳馬上乖乖地伸出雙手去，“這件事兒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別人無關！”
“嘖嘖……”小雨撇了撇嘴，“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啊？”李東耳愣愣地伸着雙手站在那裡，不知道小雨這是什麼意思。
“真是的！”小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也不想想，哪有罪犯會這麼痛快地承認自己的罪行，還會主動說別人和這件事兒無關的？真正的罪犯，應該是襲警、死不承認、誣陷別人、想盡一切辦法爲自己洗刷，還有……”一面說着，小雨一面掰着手指頭，幫李東耳數着他一共能有多少辦法把自己變得更像一名罪犯而不是一隻替罪羊。
“呃……待會兒再說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左殘陽連忙制止了小雨的話，滿臉的黑線——和小雨比起來，自己還算是個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