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緣冪勢既同,則積不容異

“緣冪勢既同,則積不容異。”朱載堉將一句話拿了出來,面色凝重的說道:“要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非常困難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等高的兩立體,若其任意高處的水平截面積相等,則這兩立體體積相等。

朱載堉拿出了兩個立方體,第一個是正立方體,一個是球,這個正立方體的邊長是球的直徑,他將兩個小球遞給了張宏給陛下查驗後,纔開口說道:“這是從一個錯誤開始的。”

“九章算術中說:黃金方寸重十六兩,金丸徑寸重九兩,率生於此,未曾驗也。就是說邊長爲一寸的金屬球重爲十六兩,而直徑爲一寸的球體,爲九兩。”

“進而我們得到了一個球體公式,也就是V=9/16d。”

“這個公式自從周朝就開始用了,《周官·考工記》:朅氏爲量,改煎金錫則不耗,不耗然後權之,權之然後準之,準之然後量之。”

朱翊鈞聽聞之後,疑惑的問道:“用實際測量的方法算出的球體公式,誤差有多少呢?”

張居正拿過了算盤噼裡啪啦的打了下,解答道:“9/16-π/6≈0.038901,顯而易見,差別不是很大,但是算學就是如此,不對就是不對。”

朱載堉繼續說道:“是以九與十六之率,偶與實相近,而丸猶傷耳,按9/16的比率,來計算球和外切立方體體積時,則球的體積較實際多一些,多多少?多0.038倍左右。”

“我們之前在割圓的時候就講到過,割之彌細,所失彌少,割之又割,以至於不可割,則與圓周合體而無所失矣。”

“就是說,點構成了線,線構成了面,這也是面積口訣得到的基本原理。”

“我們知道一個圓的面積等於外切正方形面積的π/4,1300年前,劉徽思索能不能找到一個立方體,讓這個立方體不管從哪裡去切,它的橫截面,都是一個圓和外切正方形呢?”

“劉徽設計了一個這樣的立方體,名字叫牟合方蓋,牟相同,合蓋上,方,就是說這個立方體的每一個面的橫截面都是正方形,蓋雨傘,它的形狀是兩個方形的雨傘,扣在一起,正好和球完全相切。”

“劉徽將兩個底面半徑相同的圓柱體相交,然後將公共部分截取出來,得到了這個立方體。”

“這個時候,只要求出這個立方體的體積,乘以π/4,就得到了球的體積。”

“可惜,劉徽始終無法求出這個立方體的體積,說:陋形措意,懼失正理。敢不闕疑,以俟能言者,期許後人的智慧了。”

朱翊鈞拿到了牟合方蓋,這是朱載堉做的教具,得益於大明工匠們的巧手,將兩個圓柱相交部分截出來的牟合方蓋,這玩意的體積的確不好求,它不規則。

朱載堉才繼續說道:“1000多年前,祖沖之的兒子祖𣈶解決了這個問題。”

“它將牟合方蓋切成了八個小牟合方蓋,然後截開,利用勾股定理等計算,將小牟合方蓋減掉1/8球的體積,轉化爲了一個方錐的體積,得到方錐體積,就能得到小牟合方蓋的體積爲2r/3,大牟合方蓋的體積爲16r/3,球的體積等於4πr/3,解決了這個問題。”

“等高的兩立體,若其任意高處的水平截面積相等,則這兩立體體積相等,祖𣈶用這個方法,解決了圓錐體積公式,陛下這個很難理解。”

朱翊鈞則是笑着說道:“緣冪勢既同,則積不容異,不是很難理解。”

小皇帝稍微思考了下,拿出了鉛筆,稍微畫了兩下,讓張宏下去準備,沒一會兒張宏拿過來了一個圓柱體,和一堆的銀幣。

“這是泰西來的銀幣,這是和銀幣底面半徑相等的圓柱體。”朱翊鈞將銀幣隨意摞了起來,笑着說道:“它們體積相等,求圓柱體體積就是求銀幣的體積之和。”

張居正和朱載堉互相看了一眼,再看着摞在一起的銀幣和圓柱體,只能說,數學這件事上,似乎從來沒有難住過陛下,陛下總是能夠精準的理解這些內容。

朱載堉在講什麼?講的是積分,無窮求和。

微分,是無窮切割,積分就是無窮求和,微分和積分互逆運算,就是微積分。

大明在數學領域,完全有資格進行考古式科研,能把一千多年前的數學原理搗鼓明白,大明的算學就已經,完完全全站在了世界的頂端。

“皇叔,是這樣嗎?”朱翊鈞笑着說道。

朱載堉俯首說道:“是這樣的,陛下英明。”

“難道僅僅這樣嗎?不能更進一步嗎?”朱翊鈞接着說道。

更進一步?朱載堉陷入了一些迷茫之中,還如何再進一步呢?他缺少一個數學工具才能再進一步。

“慢慢來就是了。”朱翊鈞站起來,笑着說道:“皇叔鑽研有方,重重有賞!”

考古式科研,不是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兒,無窮求和的概念,能夠解決許多的現實問題,比如如火如荼的清丈,測量不規則圖形面積的問題,就可以用到這種思想。

將一個不規則的圖形,切割成以步爲寬的小矩形,在步的左側建立一個小矩形,在步的右側建立一個小的矩形,步左和步右的矩形面積之和除以二,得到不規則田畝的面積,這個方法,在實際清丈中,運用的爐火純青。

“陛下,程大位有丈量步車獻上。”朱載堉其實對恩賞並不是很看重,他對這些身外之物,向來不怎麼在意,要不然也不能在王府外的土房子裡,一住就是十幾年了。

朱載堉更加在乎,自己的志向能夠達成,而且正在一步步的達成,陛下對他的科研工作的支持,就三個字,無上限,要什麼給什麼。

“丈量步車?”朱翊鈞本來以爲今天的算學已經結束,沒想到還有大貨在等着他,他滿是笑意的說道:“快快呈上來。”

程大位將一輛丈量步車推了上來,將一本書遞給了張宏。

這本書上是關於丈量步車的詳細記錄,完整的零件圖、總裝圖、設計說明和改型說明,這是精確記錄,度數旁通的成果,也就是說,只需要將這本書發下去,大明各地就可以利用這本書裡的設計,大量製造丈量步車,測量大明田畝數量。

這東西說複雜看起來的確複雜,木製的外套、十字架,竹製的篾尺,鐵製的轉心、鑽腳和環等部件組成,但其實就是後世用的捲尺。

程大位介紹着自己的丈量步車說道:“古者量田較闊長,全憑繩尺以牽量,所需人力極多,而且差錯極大,不能精確。通過轉動實現尺體的收放,蔑尺之上,逐寸寫字,每寸爲二釐;五寸爲一分;五尺爲一步,依次而增,至三十步以上或四十步以下可止,篾上用明油油之,字不易脫落,還容易清洗。”

五尺爲步,步二百四十爲畝,畝百爲頃。

“好物,好物。”朱翊鈞看着面前的捲尺,不住的點頭說道:“先生,刊刻後送到南衙清丈使用可好?”

“臣遵旨。”張居正俯首說道。

捲尺的應用,將會大大的加快大明清丈,釐清天下田畝的具體數量,將已經近兩百年未曾動過的魚鱗冊,好好覈算清楚明白。

洪武二十六年,全國共覈查出土地850萬頃,大約有八億五千萬畝地,到了後來,這個魚鱗冊,圖冊已紊亂失實,在明孝宗弘治十五年後,全國登記在冊的土地只有422萬頃,一百零九年的時間裡,減少了一半。

孝宗之後,422萬頃這個嚴重失真的田畝數,一直是大明正賦的標準田冊,而張居正要做的就是搞清楚天下田畝到底有多少,搞清楚天下田畝到底在誰的手裡,田在誰手裡,就問誰徵稅。

在原來的歷史線裡,張居正在萬曆九年將天下除河南的田畝全部清丈完畢,共計7013976頃,並且成爲了後來的收稅底冊,這也是萬曆皇帝能夠胡作非爲的底氣。

把田畝在誰手裡搞清楚,張居正死後,不被清算纔是怪事。

朱翊鈞離開文化殿偏殿的時候,對着身邊的張居正低聲說道:“先生,請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張居正再俯首,向着文淵閣走去,張居正一邊走一邊思考問題,他要考慮考成法的糊名制度的漏洞,要考慮清丈過程中的種種姑息,要考慮土蠻諸部的蠢蠢欲動,要考慮西北族黨會不會和俺答汗真正的走到一起…他要考慮很多很多,先帝將帝國和小皇帝交到他的手裡,他要在還政的那天,將一個鼎盛的大明朝還給陛下。

而他並沒有注意到,小皇帝在看他。

而朱翊鈞看着文淵閣那迥異的黑色琉璃瓦,一直看着張居正走進了文淵閣內,小皇帝歪着頭對張宏說道:“張大伴,你說先生到底圖什麼呢?”

張宏搖了搖頭說道:“陛下這個問題,估計也是廷臣、朝臣、天下勢要豪右、權豪縉紳們心中盤亙不去的問題,先生到底圖什麼呢?”

“臣嘗思索,只得到了一個答案,那就是:報先帝、而忠於陛下之職分也。”

朱翊鈞平靜的說道:“先生想做諸葛孔明,有些人不想讓他做,沒事,牛鬼蛇神儘管前來,大不了,就把這天下燒的乾乾淨淨便是。”

在文淵閣內處理帝國政務的張居正猛地打了個哆嗦,看向了文華殿的方向,總覺得剛纔一陣心悸。

“東北戰事再起,西北仍有族黨之虞。”呂調陽將一本奏疏貼上了空白浮票。

這又是一本彈劾張居正的奏疏,彈劾的內容還是老調重彈的張居正威震主上,只是參加廷議的呂調陽非常清楚,這幫人心裡根本沒數,真的把張居正給彈劾倒臺了,小皇帝當政,局面只會更加糟糕。

看看之前禮部尚書陸樹聲致仕,小皇帝一句話沒跟陸樹聲說,今天張翰一說致仕,陛下立刻答應,不是張居正從中周旋,怕是張翰現在已經滾蛋回家了。

張居正滿是玩味的說道:“王崇古當家,張四維就作不了什麼亂。”

“哦?元輔的意思是,這次張四維遇害,是王崇古乾的?”呂調陽稍微斟酌了一下張居正的話,立刻品出了幾分不同,對於張四維被人下毒,到底是誰下的手,衆說紛紜,高拱的嫌疑最大。

讓呂調陽意外的是,居然沒人懷疑張居正下的手,這就是張居正最可怕的地方,張居正不用陰謀詭計,就可以大獲全勝。

“這可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張居正沒有做出正面迴應,但是他卻是知道,是王崇古對張四維下手了。

遊七的人脈很廣,廣到知道到底是誰做這些事,遊七也大約知道了張府那個庖廚,逃亡了四川,但是逃到了哪裡,就完全不知道了。

呂調陽聽聞也是嗤笑一聲說道:“真的是,狗咬狗一嘴毛,小人傾軋果然是不堪入目。”

“也不是小人吧,我覺得是張四維的一些行爲,惹惱了王司寇,要不然王司寇也不會對自己的親戚下手,那可是他親外甥,他這不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嗎?”張居正知道到底是什麼行爲激怒了王崇古動手。

張四維買通了他的庖廚,也買通了陛下的庖廚,而這兩個庖廚一個是張居正拋出去的餌料,一個是陛下拋出去的餌料,張居正知道的時候,人都麻了。

真的是自己教出來的徒弟,手段都是一模一樣的。

張居正在文淵閣當值,讓人給王崇古送了一份請帖,請王崇古過府一敘,他要和王崇古好好談談。

王崇古收到了請帖的時候,知道張居正找他到底何事,東北戰事。

張居正回到全楚會館的時候,王崇古已經早早來到了全楚會館等候,張居正和王崇古互相寒暄了一番後,張居正不再兜兜轉轉,說起了正事:“東北有大仗發生,我不希望西北出現邊釁,能做到嗎?”

“羊毛官廠這一成的利有多厚,想來王司寇是很清楚了,朝廷不是不許賺錢、發財,銀子嘛,的確是個好東西,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既然王司寇和西北北虜關係密切,這件事辦妥當,朝廷只會恩厚慶賞。”

羊毛官廠設在京畿,而不是西北,這就是朝廷牽着西北的一條狗鏈子,狗不聽話了,就可以勒緊下,讓北虜知道到底誰纔是主,誰纔是僕。

王崇古也沒有猶豫,立刻說道:“元輔既然把話講的這麼透徹,我也把話講明白些,能做到,至少兩年內,不會出問題,兩年後,就不知道了,張四維蠢貨一個。”

現在西北是吳兌當家了,兩年後的局勢,王崇古如何敢保證?他現在敢保證,是他在西北仍然擁有着絕對的影響力和決策權,所以王崇古才罵張四維蠢,把他弄到京師來,是最愚蠢的一步棋。

這是第一個共識,大明眼下恢復的元氣,不足以支持大明兩線作戰,東北西北同時開打,對於大明而言,還是負擔實在是太大了,王崇古和張居正達成了第一個共識。

張居正笑着說道:“兩年後,京營就成了,北虜最好老老實實的,無論打成什麼樣,大明的羊毛官廠,都需要羊毛不是?”

“沒錯,結果如何,大明都需要羊毛,我只會越賺越多。”王崇古能夠完全聽明白張居正裡的話。

這是第二個共識,王崇古不挾寇自重,威逼朝廷,那從西北買羊毛的錢,王崇古可以一直賺下去。

在這兩個共識的前提下,剩下的纔好繼續談。

“但是陛下呢?”王崇古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皇帝是什麼態度?這纔是關鍵的,張居正答應了,陛下不答應,也不能長久。

張居正面色凝重的說道:“這得看王司寇了,刺王殺駕案,王司寇有沒有參與其中?若是沒有,陛下翻起舊賬來,不會瓜蔓的,若是王司寇參與其中,那就得看陛下的意思了。陛下總會大婚、親政的。”

“君臣之間,是相互的,王司寇若是不想當陛下的臣子,大明的臣子,陛下當然威罰,但話說回來,陛下總不會無故傷害元氣大臣,今日廷議,王希元明明已經掌握了張翰的確鑿證據,要不是張翰給臉不要臉,陛下豈會讓我繼續追擊?”

張翰在廷議上,之所以會那麼的狼狽,可不是張居正威逼過甚,也不是小皇帝薄涼寡恩,已經很給張翰面子,張翰反覆不同意糊名之法,這纔有了後面指名道姓的追擊。

臉都是互相給的,王崇古給陛下面子,陛下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傷害臣子?

“刺王殺駕案裡面沒有我,可是張四維的九族裡有我啊,唉。”王崇古靠在椅背上,頗爲絕望的說道:“張四維能做到這些事兒,還不是我這個舅舅給他撐腰,他才能做?”

“誰的問題就是誰的問題,王司寇多慮了。”張居正還是寬慰了一句。

張居正看王崇古仍然是極爲擔憂,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陛下這個人其實不復雜,一眼看穿,對大明而言,利大於弊,陛下就會慶賞;弊大於利,陛下就會威罰。這就是陛下心中衡量臣子是否能留用的標準。”

“陛下之所以同意王司寇回朝,也是如此道理,王司寇在西北堵了長城鼎建的窟窿,安置了十九萬的百姓,這些功勞陛下都看在眼裡,至於謀利嘛,的確是弊端,但王司寇已經利大於弊,那陛下自然同意王司寇回朝了。”

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清楚,纔不至於小人在中間搖脣鼓舌的離間君臣,王崇古回到西北這兩年,的的確確做到了安土牧民,利大於弊的臣子,陛下就會慶賞。

王崇古心裡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他俯首說道:“謝元輔指點迷津啊,小人長慼慼,我這個小人,最是擔憂了。”

張居正笑着說道:“王司寇言重了,陛下清楚的知道,人都是因勢而動的,彼時西北戰亂,東南倭患,天下疲憊,議和貢市,就是止損的最好辦法,有些事兒,王司寇也是身不由己不是?陛下登基以來,王司寇所做作爲,還是利大於弊的,這就夠了。”

小皇帝明事理,是張居正這幾年來輕鬆的最大原因,天下,沒有能難得到他的問題。

能讓他爲難的,就只有陛下了,蒙在張居正心頭的只有兩片烏雲,小皇帝不務正業,小皇帝讀書太好。

這兩個烏雲的面目越來越猙獰。

張居正和王崇古就西北邊方問題進行了深入的交流,雙方就邊方安全問題,達成了普遍共識。

王崇古從全楚會館離開的時候,心情好了不少,朝廷要的不是很多,王崇古完全能夠滿足,走着走着,王崇古想到了張四維,心情立刻變得很差。

張居正手裡有一摞的銀幣,還有一個圓柱體,他不停的將銀幣不停的落下,他在思索一個問題,無窮切割和無窮求和,能不能相互轉換計算,如果解決了這個問題,很多的工程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求即時速度、求曲線的切線、求曲線長、曲線圍成的面積、曲面圍成的體積、物體的重心。

這些都是非常明確的現實問題,具有普遍的現實意義。

張居正不信任任何人,寶岐司種甘薯,他要自己種,怕有人矇蔽;三棱鏡分解光,他要親自驗證,甚至連番薯澱粉的製備,他都要試一試,他同樣不信任朱載堉,一個衣食無憂的藩王世子,並沒有充足的動力去解決現實問題。

當然朱載堉一再反覆證明,他作爲皇叔,回朝並不是光吃飯不幹活,考古式的算學研究,也是研究成果。

張居正在萬物無窮之理中遨遊,慢慢的一點點的推演,慢慢的回到了現實,看着遊七問道:“何故如此驚慌?”

“陛下讓馮大璫從宮裡傳來了消息,何心隱,必須要將其追索歸案,不得延誤,天涯海角,都要拿住,必要時可以讓緹騎海捕搜索。”

張居正有些驚訝的問道:“何心隱幹了什麼事兒,讓陛下如此生氣?”

遊七滿臉感嘆的說道:“何心隱污衊了先生,陛下雷霆大怒。”

“污衊?”張居正從遊七手中拿過了紙條,看了半天,臉上的表情,那真的是複雜至極。

何心隱污衊張居正黑心宰相臥龍牀,編排張居正和李太后的關係,寡婦門前是非多,皇家也概莫能外。張居正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鄉的俊後生,說媒的人,能把張居正家裡的門檻踏破,再加上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張居正的確是有男主角的資本。

之前李太后訓斥小皇帝的時候,喜歡說:張先生要是知道了,如何得了?

換一個角度去看,家裡的母親在訓斥孩子的時候,都喜歡拿父親去威脅,就像是在說:莫淘氣,不然要你老子打伱!

何心隱太小瞧禮教森嚴這四個字了,皇帝走路不走四方步都要被言官連章上奏的禮教森嚴。

遊七不明所以的說道:“這些個賤儒們,編排人的時候,怎麼那麼喜歡往下三路去?他們自己那樣,別人就要跟他們一樣嗎?一羣賤胚子!就該送到解刳院裡,把心肝脾胃都解剖出來看看!”

張居正笑着說道:“找不到別的污衊了,何心隱總不能說,我張居正當國,幹得不好吧,幹得好不好,那不是有目共睹的嗎?”

朝廷存在的目的就是調節社會的主要矛盾,當下大明的社會主要矛盾,就是國窮兵不強,小民困於兼併,張居正有效的調節了主要矛盾,當國就做得很好,言官們彈劾主要集中在張居正的個人道德問題上。

對於一個政治人物,彈劾他的個人道德,是沒辦法把張居正給扳倒的。

“下三濫的賤儒,也就會這招了,你看,這種糟爛事,你還沒辦法反駁,奸字一張口,越描越黑,汪道昆之前被彈劾強淫民女,汪道昆那是一萬張嘴說不清。”張居正也是搖頭,下三濫的賤儒污衊人的時候都喜歡奔着下三路而去,是有一定存在的道理的。

這件事最關鍵的問題,是小皇帝信不信。

朱翊鈞對這件事就一個態度,那就是抓到就送解刳院去!

稽稅千戶駱秉良收到了來自京師的嚴格命令,務必將何心隱抓回京師。

駱秉良收到詔書,直接帶着緹騎,包圍了南衙崇正書院,將督學御史耿定向、焦竑叫了出來,只要耿定向不說實話,駱秉良就會把整個崇正書院一把火給點了,反正現在南衙地面,都把駱秉良叫做閻羅王的勾魂使,名聲再差,還能差到哪裡去?

駱秉良也不在意,他兒子駱思恭在皇宮裡天天打皇帝,這麼大逆不道的事兒都幹了,還怕其他的?

緹騎這個半內半外的衙門,主要看跟陛下的親疏遠近,只要陛下下的命令,駱秉良就會堅決執行。

“莫要自誤,五毒之刑之苦,絕對不是耿御史能夠承受的,若是惹惱了陛下,出身崇正書院的學子都不得參加科舉,你的弟子也受連累。”駱秉良看着耿定向,語氣平靜的說出了威脅的話。

南衙地面,都說焦竑有狀元之資,若是不能參加科舉,那對耿定向而言,還不如殺了他痛快。

耿定向和何心隱確實是有些關係,都是泰州學派之人。

耿定向一聽打了個哆嗦,也沒含糊直接說道:“在湖廣孝感的程學博弟弟家中。”

在之前崇正書院的集會中,耿定向就表現出了其軟弱性,反覆跟陸光祖說,還是交稅的好,這不一聽緹騎威脅,立刻馬上沒有猶豫的的交待了。

緹騎知道了何心隱的去處,只用了三天,就直接把何心隱給抓了,乘快船送到了松江府,扔上了水翼帆船,直接送入京師。

今天這章寫了兩次,我想解釋清楚祖𣈶定理,寫了四千多字的祖𣈶[gèng]定理的內容,包括了圓錐、球體、球的面積公式,祖𣈶領先了一千多年,一直到十七世紀卡瓦列利才搞清楚了這個問題。但是寫完了發現,實在是晦澀難懂。最後反覆斟酌,刪掉了絕大多數。所以更新的有點晚了,求月票,嗷嗚!!!!!

第三十二章 卿之所願,唯理所在第419章 三馬之力的蒸汽機第309章 不絕對忠誠,就是絕對的不忠誠第392章 我朱翊鏐該有的命運,就是享樂!第340章 根深蒂固的軟弱,習以爲常的妥協第二百三十五章 矯矯虎臣,腹心干城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七十章 天恆變,道亦恆變第431章 快速帆船游龍號第一百八十七章 戚帥,張四維他欺負朕!第一百九十章 友軍有難不動如山,撤退轉進其疾如風第409章 有史以來,第一支全火器的騎兵第五十三章 養寇自重,弛防徇敵第十章 一波三折第一百四十三章 數學不會騙人,不會是真的不會第二百八十三章 遷徙五千八百富戶至遼東充邊第478章 沒有反賊經驗的張居正第317章 勿有大功於家國,但求小恩於君王第442章 飛雲起伏龍,大鵬運以風第503章 買不盡的松江布,收不盡的魏塘紗第三十五章 族黨排異,不勝不止(爲盟主“電飯煲菜譜”賀!)第478章 沒有反賊經驗的張居正第一百零九章 一步錯,步步錯第519章 皇遁正字斬殺術第五十四章 過河拆橋,上房抽梯第一百三十七章 只要價錢合適,靈魂都能出賣給惡魔第471章 蒸汽機是要吃人的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開口就是九斤火炮的威力第416章 王謙,果然是個紈絝!第508章 出身寒微不是恥辱第410章 大鉅變時代第二十六章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第460章 自由的界限第七十二章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第384章 稚童舞利刃,傷己傷天下第529章 不想當國王的院長不是好船長第480章 我的下限是你的上限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萬漕工,衣食所繫第393章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第359章 大明不是讓他們喜歡的,是讓他們怕第一百七十八章 兩廣縉紳無不懷念殷部堂第456章 借還是不借,這是一個問題第340章 根深蒂固的軟弱,習以爲常的妥協第二百一十七章 自作孽,不可活第二百四十七章 分贓不均、賞罰不明第428章 識時務者爲俊傑第二百五十五章 想辦法再借給他點兒第469章 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時候,反對,也是一種配合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498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第430章 不爲刀俎,即爲魚肉第一百九十五章 思路清奇小皇帝第六章 一千個讀書人,一千個孔夫子第507章 陛下雖然好殺人,但的確是仁君!第二百五十章 犯賤的倭寇第一百九十五章 思路清奇小皇帝第540章 大明廷臣對皇帝使用了活字印刷術第452章 大司馬這個保守派有點怪第512章 皇家理工學院第443章 大明新秩序的建築師第527章 百業農爲先,農興則百業興第310章 一套反坐的處斬方案第391章 只能以七尺之軀許國第十章 一波三折第469章 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第一百三十五章 《算學寶鑑》、《算法統宗》和《泰西算學》第374章 兩宮太后非但不阻攔,還一起胡鬧第337章 提筆區區十八畫,道盡人間萬般苦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觀興國,大建安邦第405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張嘴,哭的梨花帶雨就是鐵證第544章 大明神劍的磨刀石第493章 詔曰:今日,廢除賤籍第477章 太殘忍了!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魚兩吃第六十一章 知行並盡,表裡如一第一百八十六章 許願池裡的王八都搖頭第534章 倭不能不平,但也不能全平第二百二十八章 張公在時亦不覺異,自公沒後不見其比第四章 皇權特許第二百零五章 復古派中的古墓派第472章 世界的參差不齊第323章 大明處處都是迴旋鏢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顆機械蛋第一百一十章 張居正還沒用力,張四維就底牌盡出第七十章 天恆變,道亦恆變第一百七十五章 手縛濁龍潘季馴,慘如水鬼高啓愚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一百四十四章 朕,唯利是圖!第409章 有史以來,第一支全火器的騎兵第二百零一章 海總憲,朕有個主意第一百零六章 憑空造牌小皇帝第303章 漢王代替虜王第551章 故事講得好,經費少不了第一百二十三章 刀筆吏所以敗人壞事之法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想說,不敢說,不能說第一百二十章 觀天下英雄,唯元輔與載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