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想一隻手掌按在他額頭上,嫌棄地推開他。
“救命啊!”受到刺激的男人頭腦混亂到除了能把語言組織在“救命”就不會說別的了,他是個粗人,沒讀幾天書。
緊張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
卜想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冷道:“滾!”
那個男人連滾帶爬地跑掉了。
卜想環着雙手看着圍繞在迎春身邊的那羣男人,他託着半邊臉爲難的說道:“這個女人,真會惹麻煩啊!”
那個男人,明天也應該醒過來了。
他心中說道:暫時放她一馬嘍。
謝少卿被他安排在柴林西居所裡,小穎很樂意照顧她這個前未婚夫,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他,柴林西心裡那個“辦不到”啊,連醋缸都打翻沉底了。
他的臉都氣歪了。
混蛋啊混蛋!
正當他抓狂的時候,卜想回來了。
“你,你趕緊把他弄走。”
小穎攔在前面,一臉認真地說道:“不行,他現在還沒醒過來,我不同意。”
柴林西頭上的黑線佈滿一腦門,她現在是在護着誰啊?剛纔他說話的方式太極端了,換個委婉點的方式,他的脣角一扯,道:“黑子那裡環境不錯,清靜,適合病人休養。”
卜想翹着二郎腿斜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們夫妻二人窩裡鬥,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謝少跟他沒有半分交情,他死他活他都不CARE。
他突然站起身:“你們,繼續!”
說着走了出去。
“卜想,把他帶走啊。”
“都說了不行,誰是一家之主,是你還是我?”小穎的音量比他高了一倍。
柴林西聳拉着腦袋,弱弱地說道:“是你。”
小穎以這種姿態贏了他。
柴林西屁都不敢放一個,拿着幾罐啤酒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悶悶地喝着啤酒,然而喝酒也並不能發泄他的情緒,他得找個人傾訴傾訴。
他想到了黑子。
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喂,黑子,在哪呢?”
黑子陪着小蔡逛街呢,昨天陪了她一天,她把他的卡都刷爆了,可悲的程序員啊,那點工資經不起折騰。小蔡樂過了頭,想着第二天彌補一下黑子。
又拉着他出來逛。
黑子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愛好。
這逛了一天,說是替他買,結果買買買,把小蔡的卡也刷爆了,這下可好,兩天購物,兩個人刷成了窮光蛋。
“晚上,去柴哥那混一餐吧。”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這個時候還是想着別委屈了小蔡。小蔡與黑子情況不一樣,她身上有好幾張卡,經常刷的那張是她的工資卡,私底下還有老爹給的,老爹給的那張她一直沒用過。要真到了無路可去的時候,還是可以啃一下“老”的。
考慮到黑子的自尊心,她放棄了這樣做。
男人,尤其像他這種特別人,老要面子了。
好吧,就跟他去柴總那混一餐。
柴林西本意是要找個人說說話,他說請黑子吃飯也不過是順口一說,誰知道他還真的帶着家屬過來了。小穎她是不敢指望的,老老實實的自己繫上圍裙,給拾掇了幾個小菜,另配了一些酒。
他忙活完之後。
黑子踩着點兒過來了。
“哎,我說你真是,說好過來吃飯,兩手空空的跑過來,好不好意思啊?”柴林西藉着酒氣數落他。黑子跟他多少年的情誼了,他既然挖苦他,他也奉陪。
“說好的年終分紅呢,就當我提前拿點福利吧。”
“哈哈哈哈哈,雞賊!”
聽到外面的吵吵嚷嚷,小穎衝了出來:“你們......”當看到是黑子小兩口時,她壓下了剛纔的怒氣,平靜地說了一句:“小聲點嘛,吵到裡邊的病人了。”
黑子忙向她賠不是:“嫂子,抱歉啊!不知道您這屋裡有病人,我們來得不巧,飯菜已經做好了,一起吃吧!”小穎的脾氣,那是隻能所有人哄着她,圍着她轉。
小穎一揮手:“沒事,吃你們的,我不餓,我說的不是你們,我說的是他。”她伸出的手指點向自己的老公。
柴林西忽略小穎的話,跟黑子說道:“哪有什麼病人哪,還不就是謝少卿那個混蛋。”
“謝少在你們這兒。”小蔡還疑惑卜想把謝少弄到什麼地方去了呢,怎麼都想不到居然會在柴總這裡,“他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快了,卜想說明天應該可以醒過來了。”
柴林西舉着杯子跟黑子碰杯:“來,兄弟,爲咱們的友誼乾杯。”黑子象徵性地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柴哥,廖總那邊談妥了嗎?”程序調試到最後關鍵階段了,按照合同,明天就是交接的日子。
柴林西大手拍着他的肩膀:“哥們,有你在,真好。”
他已經有些醉了。
說話大着舌頭,含糊不清的。
黑子皺眉,這傢伙不會是故意的吧!看着嫂子照顧謝少,吃醋了。喝成這樣作賤自己,又是爲何?哎,黑子已無心再喝下去。
他替小蔡乘好飯,看着她吃下了,直到她停了筷子,他才起身向小穎告辭。
小穎從房間裡出來,看着杯子上的一片狼藉,還有不省人事的柴林西,她皺眉對黑子說道:“我一個人照顧不了兩個人,你們能不能留下來幫忙照顧一下柴哥。”
這飯吃得,還吃成了傭人啊。
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窩在家裡煮兩個泡麪。
黑子的眉毛一直跳。
小蔡卻無所謂:“當是飯後運動吧!”
兩人分工合作,小蔡負責收拾桌子,黑子收拾柴林西,兩個人忙活完了以後向小穎告辭,“等一下!”她叫住他們。
這一餐飯吃的。
還真他媽的讓人窩囊啊!
小穎不會讓他們兩個做保潔吧,一頓飯而已,至於嗎?
靠!
黑子的心裡有一萬隻草泥馬在策馬奔騰。
“謝少好像醒了。”
咦,真的嗎?這倒是好消息,小穎對他們說道:“你們能幫我通知卜想嗎?”黑子心中萬分後悔當初救了謝少。
剛纔小蔡兩眼放光的樣子讓他心裡極不舒服,他很討厭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生出如此關懷的態度。小穎也是,自己沒手嗎,打個電話還要他來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喂,卜想嗎,哥們在哪呢?”
卜想懶懶地躺着,“在家。”
“謝少好像已經醒了。”
“哦!”
他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
黑子商量的口吻:“那,過來一趟。”
卜想在心中大罵他神經病,這都幾點了,誰他媽有病纔過去呢,他淡淡地口吻說道:“醒來就行,恭喜他明天就能下牀了。”
躺在牀上的謝少卿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的意識還沒緩過來,小穎拉着小蔡湊到他面前,伸着手指頭在他面前晃:“謝少,記得我嗎?”
謝少的目光是直的,幾乎不曾注意那幾根手指頭。
小穎跟小蔡說道:“會不會傻掉了?”
不會吧!
那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時,黑子也進來了,小穎問他:“卜想什麼時候過來?”
“今天不會來了。”這公司裡一個個都是大爺,沒有他生存的空間,5555......難過!他怎麼莫明的懷念在巧家裝飾的那段日子呢。
那個時候多好,每天閒的跟個富二代似的,公司裡的人都圍着他轉,把他當成神,他輕輕鬆鬆的拿着老闆開的工資,還能每天逗小蔡開心。
現在累成狗,還得小心翼翼地看這些人的臉色。
兜裡比臉還乾淨。
對外稱青年才俊,公司營利有多厲害,實際上,除了電腦裡顯示的一串數據,還沒拿到實質性的金錢。該死的,他跟柴林西兩個拼死拼活的,還不能夠養家餬口,好的沒撈着,不好的源源不斷地灌入到五臟六俯,他們都學會了爆粗口,學會了抽菸喝酒,還學會了嬉皮笑臉的與人周旋。
爲了公司成了他們厭惡的僞君子。
打心底裡是羨慕卜想的,他不需要僞裝,不需要刻意討好誰。
活得那個自我,讓他們羨慕嫉妒恨!
可是,回不去啊!
已經上路了,回去多丟臉。
真怕小穎把他臭罵一頓,不知道是不是小蔡在這裡的原因,她竟然沒有多說,只請求小蔡留下來,跟她一起照顧謝少,小蔡留下來,黑子自然也留下來了。
柴林西這三居室,還數那個病人最自在。
佔了最大的一張牀,黑子跟柴林西擠一張牀,小蔡和小穎擠一張牀,除了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位,這三位都沒有睡意。
小蔡沒多餘的想法。
她有些困了。
小穎卻一直跟她說話,從那個時候在公司裡她們之間起的爭執,她的執着,到回學校,跟柴林西和好,小蔡的眼皮很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你是不是也奇怪我爲什麼會對他這樣?”
老實說,她有想過,但是她心裡相信謝少卿,不管他身邊圍着多少個女人,他最終會走向盧總,不需要問她爲什麼這麼篤定,因爲旁觀者清。
“就算是對過往交待吧,你知道嗎?我在心裡想象過很多次照顧他的情形,不爲別的,能親自照顧他就好,這個願望現在終於實現了,我對他纔算徹底地放下了。”她眨着眼睛,沒有情緒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