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扣除之後,她還,能活嗎?
劉姐拍着她的背,拍盧笛的肩膀於她來說,很困難。身高一米六三的盧笛站在劉姐面前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她忙安慰盧笛:“別急,每一單還有三個點的提成嗎?”
“嗯嗯。”盧笛乾笑道。
“HELLO,寶貝們,我回來啦,你們有沒有想我啊。”門被推開了,一個留着披肩長直髮的單眼皮女孩頻送秋波地閃了進來。
“還回來幹嘛呀,這裡已經沒有你的位置啦。”劉姐一本正經地懟她。
女孩砸吧着嘴反懟:“哎喲喲,才幾天沒見,就擺起老闆娘的架子來,不把我們這些難兄難弟放在眼裡了。”
劉姐笑道:“美女是不能放在眼裡的,是要放在心裡的。”
“喲喲,江哥就喜歡你這張小甜嘴吧。”
這兩人特麼不正經地尬聊,盧笛站在一邊插不上話。劉姐忙拉着她向女孩介紹:“新同事,你的夥伴,好好照顧喲。”
“喲喲喲。”女孩朝劉姐誇張地努着嘴,但對着盧笛時又秒變正常,她站得離盧笛更近時,盧笛注意到她的小虎牙。盧笛朝她友好地伸出手:“你好!”
女孩從隨身挎的包包裡拿出一包煙,掏了一根遞給盧笛。
盧笛尷尬地擺手。
女孩自顧自的點了一支菸,單手夾着,嘴脣一動,一吞一吐,動作看起來十分嫺熟,盧笛被煙嗆得眼淚直流。
女孩將煙給滅了,伸手握住她的手,頭卻轉向劉姐:“跟我一個宿舍?”
劉姐笑道:“那不然還能跟我一個宿舍。”
女孩賊賊地笑了,笑得特別像猥瑣大叔正在調戲良家婦女:“你家江哥求之不得,到時候你別哭鼻子就行。”
“我才求之不得,只要她不嫌棄我家江哥太臭。”
女孩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子,轉向盧笛又變成一本正經:“我叫娜娜,歡迎來到巧家裝飾。”
“我叫盧笛。”
娜娜跟劉姐交待了一聲,帶着盧笛去宿舍,盧笛跟在她後面走,這女孩走了一路幾乎煙不離手,盧笛有些好奇她究竟多大了。
一直不說話吧,氣氛實在太奇怪,她隨口說道:“娜娜,宿舍離公司還挺遠的。”
“嗯。”
盧笛又問她:“你來這上班多長時間了?”
“大半年。”
“工資呢?”
娜娜回過頭,變成一隻哭貓臉:“一直沒拿過工資。”
“啊?”
“騙你的啦,只拿過底薪,提成還沒到手,老闆說年終的時候一次結清,但願能結,我還等着錢回家過年呢。”她說話間擺起了小委屈。
盧笛心中着實不安,到底一次性結,平時可怎麼生活呀?
“平時,只能自己吃自己嗎?”
娜娜“噗呲”笑出了聲:“要是錢不夠用,可以向老闆支借那麼一丁點。”她將兩隻手指捏成一條小縫提示她。
那一丁點夠用嗎?
“反正我是不夠用的,每個月都超支。”女孩子嘛,誰都愛逛。
盧笛順理成章地將好奇問了出來:“你今年多大了?”
“19歲。”
“咦,這麼小。”
“年紀小,江湖老。”娜娜轉換成一副大姐大的口吻,好似大好河山都在她的指點之下,盧笛怔住了,十九歲已經能獨立生存了,她十九歲在幹嘛啊,呆在學校做她的“三好生”,做她父母的乖寶寶。
盧笛尤自想着,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宿舍。
這是一間民宅,外圍有高大的圍牆,裡邊有一幢獨立的四層小樓,娜娜領着她“蹬蹬蹬”往三樓跑,上了樓直奔右邊的小套房,套房當中有兩個臥室,右邊的宿舍是娜娜的,以後也是她的臥室。
娜娜開了門,撲面而來一股酸臭味,盧笛退了出來,她掩着鼻子問道:“是不是走錯了?”問完之後,她深深後悔了,自己不自覺地將對沈星俊的那套挑剔帶過來了。
好在娜娜沒介意。
她眨着眼說:“你在外面待着,我收拾收拾。”
她所說的收拾是不斷地從裡面扔出酒瓶子來,她扔一個,盧笛退一步,扔一個,退一步,很快退到門邊上,她的眼睛一瞟,隔壁不是有一個單間嗎?
盧笛貓着腰進門一看,臥室太小了,只有幾平米,她家的浴缸都比這房間大,她仰着頭四下觀望,沒有吊頂,天花板只有一盞小燈,這種一眼可看穿的小臥室她沒興趣。隨後,她走了出來,望着娜娜門口堆成半人高的酒瓶,她的內心動搖了。
那個小單間確實不太好,跟娜娜這個又喝酒又抽菸的不良少女的閨房比起來,小單間完勝,她將手扶在手框上,朝娜娜招手:“娜娜,我能住那個小單間嗎?”
娜娜“騰”地站起來,一臉的不爽快:“大姐,你要住單間早點說啊,害我收拾了大半天,好玩是吧!”說着,將酒瓶一扔,玻璃渣渣碎了一地。
盧笛也覺得自己不對,忙向她道歉:“對不起,娜娜,那我來收拾吧。”
娜娜腳一擡出了門。
盧笛的一雙手嬌嫩,從沒幹過活的人,多摸了幾個瓶子掌心又酸又痛,待她將娜娜的屋子都打掃完之後,她累得癱坐在樓梯上,內心裡涌出一股酸楚,她想她的父母,也想念沈星俊。
“蹬蹬蹬”一個長得又粗又壯的女人上了樓,這個女人高高壯壯,有一雙大眼睛,還有一個尖下巴,她看着盧笛時,盧笛產生一種錯覺,她再多看自己兩眼,她的眼珠子會不會掉出來。盧笛心情不太好,繞過她徑直往樓下走,明天正式上班,現在的她需要的是將日用品買齊。
走出獨幢別院,她犯了愁,以往出門以車代步,現在用腳丈量,她搞不清楚方向了。
“嘻嘻,我們去東大街。”
盧笛別過臉,剛纔的聲音是娜娜,她不想讓娜娜看到自己,待她走後,她才從角落裡出來,看見娜娜挽着一個個子高高身穿迷彩服的男人。
男朋友嗎?
她也希望此時有沈星俊可以陪着她,而不是她一個人瞎貓撞死耗子似的在一個又一個批發市場遊蕩,手裡錢不多,除了批發市場的日用品,商場裡曾經跟她相親相愛的寶貝們都跟她無緣了。
盧笛將屋子打點好之後,聽到樓下傳來一聲粗魯的叫喊:“吃飯了。”
她下了樓,食堂在二樓,一大羣的男人圍在一張圓桌邊上,每人端着個小碗吃飯,娜娜也在,她坐在一個戴眼鏡的,個子不太高的男生旁邊,兩個人相談甚歡,戴眼鏡的男生還很親暱地摸摸她的頭,她像小貓似的慵懶地笑了。
“我沒有碗。”她對劉姐說道。
這裡,她只跟劉姐熟。
“先用我的吧,明天去商場買一個。”
煮飯的大姐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