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發出了呼呼的聲音,李歡駕駛着他新的坐騎,飛馳在沿海公路上,我聞見淡淡的海風的味道,微鹹,但是我並不討厭,他刺激着我的味蕾,讓我口乾舌燥,它和體內的尼古丁交融在我的血液裡面,那飛快的車速,讓我的心跳加快,讓我無法平靜下來。
讓我無法平靜下來,認真的去想一想,我在做什麼。
李歡在大電話,簡單的說了幾句,我不用想也知道,我也沒有聽見,只聽假李歡說了句,回家。
家,我緩緩的閉上眼睛,不去想這些,那個我們充滿回憶的地方,我把窗口按下去,讓風吹過我的耳邊,聽不見李歡說話。
大概二十分鐘,本來沒有半個多小時不能到的路程,讓李歡這麼短的時間,就到了,讓我不禁感覺到,也突然意識到,李歡根本就不是一個愛車的人,或者說,這小子買一個便宜車就是代步的。
我睜開眼睛,看着周圍,看着李歡說道:“你真的來這裡了,我都不敢來。”
李歡望着我們的集合地,這房子是蕭航的,他父母經常出差,偶爾回來了,也是住在另一個房子,我們畢業之後,蕭航爸媽本來想賣掉這個房子的,只是蕭航一直堅持着不讓賣。
我和李歡上樓,裡面的東西基本上都沒有變,東西都在,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桌子上沒有灰塵,也不知道誰回來過,估計是蕭航吧,又或者是小木,又或者是——鄧文新?
不曉得了,我看在牀頭我和蔡運的合影,裡面的蔡運笑意綿綿,摟着我的胳膊,那時候的我,一身校服,顯得有些木訥,那時候,我的眼神多麼自然,多麼純潔,可是,現在呢?我都感覺到我的眼神變了。
“再也回不去了。”李歡在門口說道。
我放下手裡的照片,望着牀頭的另一張,是我們哥幾個的合影,李歡揪着我的耳朵,蕭航騎在前面蹲着的鄧文新,小木則在中間,擺出很酷的姿勢,卻沒有注意到蕭航在後面衝出他鄙視的伸出了中指。
我笑了,是真心的笑了,笑着笑着,突然有點想哭的衝動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喃喃着。
我把兩張照片和在一起,放在牀上準備帶走,這個時候又人敲門,李歡看了我一眼,我也明白了,把照片放下,跟着李歡來到了客廳。
門開了,鄧文新穿着白色的襯衫,嘴裡叼着煙,看着李歡,笑道:“媽的,這麼久纔開門,我差點就踹門了。”
猛然,他看見了再沙發上的我了,鄧文新的身體微微一窒息,然後看了看周圍。
我笑了,真心的被他的舉動逗笑了。
“鄧文新,真好。”我拍拍手。“看看我帶沒帶手下是嗎?”
鄧文新沒有說話,但是我還是注意到他鬆了一口氣,李歡看着他,然後讓出身位讓他進來。
鄧文新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扔給了我一根菸,他知道我要說什麼,但是我沒有說話,將他扔過來的煙叼在嘴裡,深深的吸了一口。
李歡走到廚房,之後出來的時候抱着一箱啤酒,我們都
忘了,居然還有酒。
“今天,咱們喝點,現在,留在這個城市的,只有咱們哥三個了,應該經常聚聚的,你們說是吧。”
我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鄧文新看了我一眼,然後也點了點頭,率先拿出來一瓶,直接用嘴咬開。
“來吧,喝吧。”
李歡笑了:“來,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我們三個舉起酒瓶子,一口氣將一瓶酒都幹了,我們三個誰都沒有說話,但是兩瓶酒下肚之後,話就開始多了起來,說起了很多我們以前的日子,想起啦當初是怎麼打架,怎麼住醫院,蕭航怎麼沒出息的哭着向家裡要錢,鄧文新是怎麼被他爸爸捉姦在牀的,我們笑着。彷彿一下子真的回到了從前。
李歡看着鄧文新:“再也回不去了,我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意,你們兩個,也都混起來了,還都不錯,真好啊,雖然多了許多牽掛,但是至少自由一點,生活好了,只是心事多了。”
不知道這是第幾瓶下肚了,我微醺着:“可是,依舊是不省心,現在想想,也許上學的時候,纔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有兄弟,有媳婦,現在呢,兄弟忙着自己的事情,媳婦上學,媽的,我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了。”
鄧文新笑了笑,笑的好像有點心事一樣,我也沒有在意那麼多。
李歡看着鄧文新:“你該和我們解釋一下了,前兩天是怎麼回事,你看陳楓還繃着繃帶呢,道上都說是你乾的,不過我不相信,陳楓也不相信,又或者你有什麼苦衷,也許有吧,但是我們還是想知道,你的苦衷是什麼,能夠讓你衝着自己的兄弟下手,是什麼讓你下定了決心?”
鄧文新愣了一下,然後看見我身上的繃帶,驚訝的說道:“這個不是我做的,但是場子是我砸的。其實……”
“蹦……”房門被一腳踹開,突然之間衝進來兩個人,手裡拿着槍,衝着客廳裡面的我和李歡。
鄧文新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看着衝進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滿臉的緊張,衝着鄧文新說道:“新哥,你沒事吧?”
我笑了,李歡也笑了,我和李歡碰了一杯,然後將半瓶酒一飲而盡,我發覺我的嗓子開始火辣辣的疼。
“鄧文新啊。”我沙啞的說道:“我那麼不值得相信?”
我指着鄧文新,身子因爲酒精作用有點晃動,但是我還能看的清。
鄧文新吆喝着那兩個人把槍放下,靜靜的看着我,沒有說話,也許是他認爲,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李歡擡頭一個巴掌扇在鄧文新的臉上,鄧文新沒有躲避,嘴角溢出了一點鮮血,我笑着,也許笑着,眼睛裡面的纔不會有眼淚。
鄧文新看着我:“我有苦衷,但是,我不能說,你們也不要問,你身上的傷,不是我派人做的,敢作敢當。”
“敢作敢當。”我喃喃着這句話,我伸手,把腰間的槍拿了出來,那兩個人一下子舉起了自己的手槍,衝着我,生怕我一槍解決掉鄧文新。
我喊着臉,看着這兩個人,我不認
識是誰,我笑了,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我生氣的時候,都是特別愛笑,我和享受這種感覺。
“你們敢開槍麼?”我笑着。
我穩住自己的身子,儘量不要晃動,“我敢,你們敢嗎?”
那個人靜靜的看着我,然後看了一眼鄧文新,沒有說話,他嚥了一口唾液:“楓哥是吧?我知道你,但是我告訴你,有我在,你別想傷害新哥。”
“說的真好。”
“砰!!!”我的槍口冒着煙,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一槍打在了他的腿上,其實我是想打在他的胸口上的,但是頭暈,根本不知道打在那裡了。
另外一個人怒了,就在馬上要開槍的時候,鄧文新突然大聲喊道:“不要!”
男子用槍指着我:“新哥!你還在念舊情嗎!你要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有分寸!放下槍!”
男子不情願的放下槍,然後狠狠的看我了一眼,這種眼神我很不爽,我再次舉起了槍。
“陳楓!”鄧文新擋開我舉槍的手臂,他是清醒的,我知道,他的酒量在我們之中是最好的,我當然知道。
“夠了,那是我兄弟!不能傷害他們。”
“兄弟?”我嘴裡滿是意味,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在他的嘴裡,我聽到這句話,讓我感到無比的好笑。
他有多麼不信任我?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二十分鐘,好準時,鄧文新是有備而來的,如果二十分鐘他不下去,就證明他有危險,那麼他所謂的兄弟,就會衝上來和我們拼命。
好笑。
“那我的兄弟呢?”我緊緊的逼問着:“你給我兄弟身上砍了十幾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是我的兄弟呢?現在你和我說你的兄弟?”
我笑着:“那我們呢!我們是兄弟嗎?!”
我看着鄧文新,將手裡的槍塞到他的手裡,然後指引着他的手,將槍口對準我的胸口:“好啊,你現在不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麼!打啊!給你的兄弟報仇啊!打這個和你一起中學校友,高中三年的兄弟啊!”
鄧文新不懂,只是愣愣的看着我,我不知道我在幹什麼,就連我自己都沒見過自己這個樣子,現在的感覺,只是莫名的心痛,我們都變了。
“記得你打架,兄弟幾個被派出所到處的抓的時候,你躲在這個房間裡面,那時候我說,只要兄弟幾個都在,就不會讓你有事,你激動的哭了,我現在特別想問你,那時候你的眼淚,還是不是真的?”
我笑着,只是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我掰着鄧文新的手,幫他打開保險:“開啊!打死我,豪傑就完蛋了,付豪不會回來,你放心,加上王明軍給你撐腰,你無敵了,以後你又可以再經濟區站穩腳跟了,是不是?打死我,王明軍就會很開心的,你就不會有苦衷了,我記得咱們逃課的時候,你總愛第一個衝,踩着兄弟們的肩膀,那麼,再來一次吧,在一次踩着兄弟們的肩膀,你就自由了,你就成功了。”
我眼裡滿是憂傷,鄧文新抿着嘴,直直的看着我,笑了,他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