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白橘默雙手架在審訊桌上,小臉灰白,她無悲無喜的,彷彿與世間一切都隔絕了。
厲靳廷一身立領黑色風衣,氣質凜冽肅寒,冷峻面龐清寒至極,他銳利的目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審訊室裡的小女人小臉上時,眼底滑過一絲柔軟。
“她沒有開槍打我,是我逼她的。”
警察面面相覷,如果連當事人都不追究責任,顯然,扣押白橘默有些牽強了。
而且,厲靳廷身上有霍北寒的“特赦令”,很明顯,厲靳廷和霍北寒關係匪淺。
白橘默從審訊室裡被帶出來,低着小臉,往前走,還沒走到厲靳廷身邊之時,男人忽然一把將她狠狠帶入了懷中。
那用力的一抱,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她的腦袋,撞上他肩頭的傷口上,痛意,撕心裂肺,可卻比不上心裡的萬分之一。
大手,緊緊抱住面前這個小女人,“小白,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白橘默彷彿呆掉一樣,木偶一般的被他抱着,沒有掙扎,沒有流淚,灰白的沒有一絲精神的頹廢小臉上,面無表情。
厲靳廷彎腰,將她一把打橫抱起,邁開長腿,走向警局外的邁巴赫內。
警察局內,兩個年輕警察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唏噓。
“現在的豪門真會玩,人命都玩上了!”
“現在怎麼辦?這件兇殺案,很明顯是厲靳廷!”
“不知道,等上級的命令,若是厲靳廷派律師打官司,就要看白橘默的意思了!要是上頭那位霍某,真要保厲靳廷這個人,厲靳廷倒不了。”
“別說現在沒法斷定容蘭是厲靳廷殺的,就算能斷定,厲靳廷也罪不至死,上頭髮來了一份關於厲靳廷人格分裂的病症史。”
“呵呵,後臺硬就是不一樣,有的是辦法脫罪!”
……
邁巴赫中,白橘默一言不發的坐在一邊,眼神,眨都沒眨一下。
厲靳廷探手過去,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冰涼小手,在掌心中輕柔的捏着。
白橘默沒有任何反應,只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厲靳廷蹙了下眉心,大手撫了撫她的髮絲,啞聲喚了她一聲,“小白。”
可那小女人,沒有一絲要理會他的跡象。
……
厲靳廷從警局把白橘默接回家後,她不吃不喝的坐在地毯上,雙手抱着自己的雙膝,目光無神的一直髮呆。
他吩咐薛嫂做了很多她愛吃的,變着花樣哄她進食,白橘默坐在那兒,像是抑鬱了一樣,眼神動也不動。
男人的忍耐力,似乎終於忍受到了一個極限,心中又急又疼,將那手中的湯碗,狠狠擲在地上,瓷碗被摔碎,發出刺耳的碎裂聲,滾燙的湯漬,濺在他手上,燙起一道紅。
那坐在厚毛毯上的小女人,終於微微扭頭,目光平靜的看向那被摔碎的湯碗,嘴裡只呢喃出一句話,“把我媽媽還給我。”
厲靳廷目光暗了一下,幽邃的落在她赤着的雪白小腳上,怒意蓬勃的吼了一聲,“薛嫂,把粥端過來!”
“是,我這就去端。”
薛嫂端了粥過來,厲靳廷一手捏着白橘默的下顎,撬開她的嘴,便用勺子舀了粥塞進她小嘴裡,“想要報仇,就先把自己吃飽!”
她因爲下巴傳來的疼痛,掙扎的抗拒着,粥嗆了進去,一張小臉,咳的通紅。
厲靳廷又狠心的塞了她兩勺粥,白橘默差點吐了出來,男人終於不捨,放開了她,將粥碗重重丟在她眼前,“你要是想餓死,我也不介意頭上再多條人命!”
白橘默雙手緊緊攥着毯子,幾乎將毯子上的毛要揪下來,她水眸透着恨意,忽然撲上來,抓起一邊的瓷碗碎片,抵在厲靳廷脖子上!
“我要殺了你爲我媽媽報仇!”
厲靳廷不僅沒退開,反而還握着她冰涼的小手,往脖子裡更加抵了抵,那瓷片在男人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來,溫熱的血,順着脖子滑落下來。
白橘默眼底狠狠一怔,動作沒放鬆卻也沒深入,與厲靳廷僵持在那兒。
“小白,你不捨得了?”男人挑眉,語氣譏誚可恨。
她的小手,握着那碎碗瓷片,往他脖子裡泄憤的深入一分!
血,染上她的小手。
水眸隱忍的對上那深邃的黑眸,眼底漸漸泛起霧氣,溼潤氤氳。
手中緩緩失去了力道,指間的瓷片掉落在地,白橘默用力的捶打着他,歇斯底里的尖叫:“你爲什麼要那麼做!那是我親生母親!你怎麼能那樣對她?!厲靳廷!我不會原諒你!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因爲那小拳頭的捶打,男人肩頭上,白襯衫的布料,映襯出隱隱的鮮紅血跡。
厲靳廷卻絲毫沒有去管,大手用力的扣住她亂動的小手,將她抵在牆壁上,冷聲警告:“就算要恨我,也需要有力氣來恨我!白橘默,你最好給我好好吃飯,否則,我懶得替你收屍!”
話落,嫌棄一般的用力丟開她的小手,起身,目光鋒利的盯了她一眼,轉身出了臥室。
白橘默坐在那兒,背靠着牆壁,全身虛脫,將小臉埋進雙膝之間,絕望難過的連哭都哭不出。
……
這一晚,厲靳廷睡在客房,滿腦子都在努力回憶着那天晚上的情形。
他記得,中途他暈倒了,等他醒來,容蘭便被人槍殺了,倒在血泊中,可他腦海裡,卻偏偏存在着那段,拿槍指着容蘭的記憶,似乎,他真的開槍了。
他一拳頭,狠狠打在牆壁上,咬牙低吼:“魅影!你給我出來!”
可他無論怎麼激怒,魅影都安靜的像是離開了他的身體一般,沒有像平時一樣有蠢蠢欲動的跡象。
如果真的是魅影用槍殺了容蘭,他厲靳廷就是實實在在的兇手。
拳頭,砸在牆上,手背砸出血跡。
手機,突兀的響了起來。
厲靳廷直接接起,那頭有夾雜着風聲瘋狂的大笑聲。
“厲靳廷,這種被自己最愛的人憎恨的滋味如何?現在滿城都是你的頭條新聞,你可真是出盡了風頭!你毀了我的孟氏沒關係,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有權有錢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要失去自己最愛的人!七年前,你讓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現在,輪到你了!你所愛的,愛你的,最終都會通通離開你!這種被拋棄的滋味,你感覺到了嗎?!”
厲靳廷的聲音震怒,“是你綁架了容蘭!”
“是我又怎麼樣?我就是故意激怒你,把魅影引出來,讓他親手殺了容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厲靳廷,就是你殺了容蘭!你殺死了白橘默的親生母親!白橘默不會再愛你的!”
厲靳廷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手機屏幕,四分五裂,就像是他和小白的感情,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
可他,絕對不會放手。
那生命裡,唯一的,僅有的溫暖,他怎麼捨得放開?
……
孟浩坐在天台上,看着漫漫夜色,哈哈大笑,他手裡拿着一張女孩的照片,輕輕撫摸着。
“小夢,哥已經幫你報仇了!厲靳廷會生不如死的活着!”
七年前,他的親妹妹孟夢,爲了厲靳廷跳樓自殺。
那年,孟夢剛大學畢業進入厲氏實習,對厲靳廷一見傾心,她偷偷塞情書給厲靳廷,厲靳廷看也不看的就丟進了垃圾桶裡,她當面跟厲靳廷去表白,卻遭到了厲靳廷的一頓羞辱!
年輕女孩,哪裡忍受的了,一個念頭,便要爲愛犧牲。
她跑到厲氏的天台上要殉情自殺,如果當初厲靳廷發一下善心,來勸一句她,她就不會輕生……
“傻子,傻妹妹,就算你爲了厲靳廷輕生,厲靳廷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傻子!小夢啊……哥哥終於爲你報仇了!”
註定今天一切的,都是厲靳廷自己咎由自取!
容蘭的案子,將永遠的石沉大海,而厲靳廷的記憶裡,永遠都會是他自己用槍,殺死了容蘭。
而厲靳廷和白橘默之間,將永遠橫亙着不可能。
孟浩看着手裡的針管,裡面裝着透明液體,他猙獰的笑着,將那針管扎進皮膚裡,將透明液體注射了進去。
眼前,出現了真實一樣的幻覺,小夢就在他眼前,笑着叫他哥哥。
“小夢……”
迷/幻劑,製造出最真實的假象,讓自己沉淪,亦是這管迷幻劑,令厲靳廷記憶裡,誤以爲自己真的殺死了容蘭,哈哈……這一切,都是厲靳廷活該,若不是他當初那麼鐵石心腸的對小夢,他不會這麼喪心病狂的去陷害他!
厲靳廷,這都是你該得的!
……
深夜,梧桐苑內。
厲靳廷輕推開主臥的門,走到大牀邊,目光憐惜的注視着牀上睡着的小女人。
她睡的很不安穩,眉宇間,緊緊皺着。
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像是做了什麼噩夢。
她小嘴裡斷斷續續的夢囈着,“媽……媽!厲靳廷……不要……不要殺我媽!”
厲靳廷眉心狠狠擰了下,將目光生生別開。
她連做夢,都在痛恨着自己殺死了容蘭。
他轉身,大步出了臥室裡,再也不去看她一眼。
回到客房裡,呼吸紊亂,胸膛起伏着,一拳頭砸在門板上,“魅影,你給我出來!”
……
到了半夜,薛嫂急匆匆的過來敲厲靳廷的房門。
“先生不好了!我剛纔去給太太送宵夜,發現太太發着高燒!”
——
虐不到幾章,放心看,很快就會轉折,小白的女兒小奶酪也要出來啦\(^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