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心間◆※———————————————正版盡在http:///book/32992.html————————————————※陳實出神的觀看這場優勝劣汰的博弈,時間久了眼睛有點發酸,低頭揉搓眼瞼時,發現了同樣在擡頭張望的孫大爺。
“就是這些老鷹!老鷹啊,沒有了棺材板板,我老漢死了,只有你將我的靈魂帶上天空了……你們應該還這個債,誰叫你們搶來着……”
老人說着說着,眼角掛上了混黃的淚珠,慢慢滲沒進深而彎曲的皺紋裡。
陳實聽了老人的話,眼睛酸酸的,便裝着晃動脖頸的機會,將眼角溢出的淚水擦去。他不敢多看一眼老人,怕的是看到老人的皺紋、長鬚和即使赤條條的走,也不失去做人的厚道與信義。
陳實擡腳向前走,憑感覺老人再次跟了上來,於是他頭也不回的問:“一直這麼多?……我說老鷹。”
老人急忙回答:“以前沒有這麼多,自從政府禁牧禁獵後,縣林業局的幹部說老鷹是國家保護動物,村民們就沒有人敢隨便獵殺這些老鷹了……唉!老鷹確實給農民幫了不少忙呢,這幾年,地裡的田鼠基本不見了……”
老人半輩子的光陰和積蓄被蒼鷹那麼一抓,瞬間化爲了烏有。但是,說起老鷹來,老人的話語中沒有絲毫圖謀報復和斬盡殺絕的意思,有的只是海一樣寬廣的包容和無盡的感激。誰說中國的農民沒有思想、目光短淺?誰說中國的農民只會瞻前顧後,沒有大局觀念?
沒有思想是因爲你沒有讓他們有思想,目光短淺是因爲你給的環境不允許他天馬行空透視千年。瞻前顧後是因爲你沒有給他一個安全的環境而已,還說什麼?
道理講到這裡,難道你不覺着中國的農民是最有執行力的羣體,最具有團體觀念的人民嗎?比如保護環境,比如保護野生動物!。
越想,陳實就越有一種要哭的衝動,爲農民,也爲孫大爺兩塊銀圓的家底。
轉過一個山嘴,再過一道在溝底架起的涵洞,就到了鄉村公路上了,公路上車來車往,可以搭乘到北川市的客車,幸運的話,甚至能搭乘直接去靖北的便車。
陳實所在的這個山嘴也算是周圍山地的一個高崗,站在這裡足以俯視周圍山川的十里八鄉。放眼望去,陳實覺得他現在站在了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蒼鷹的位置,俯瞰着“蒼茫大地”上的所有生靈。
在蒼鷹的眼裡,一頭牯牛兌換的銀子算個什麼?
不值一提,重要的是眼前的美景和自由的飛翔。
這裡雖非江南水鄉,但依然是阡陌縱橫。在這個春意正濃的季節,同樣是三步一色,五步一景。
“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毛老爺子在關山看到的是雨後斜陽西下,彩虹當空的美景,是陽光和水蒸氣的傑作,可是眼前,只要太陽懶懶的照着,不需要過分的操心,也不需要彩虹的點綴,大地就已經夠美了:柳翠楊青蘋果綠,桃花粉、杏花紅梨花白來油菜花黃。
還要什麼?沒有了,有了就多餘了。但是有一點,這些美景一定要告訴同樣喜歡田園生活的石巖。我要讓他做夢去想去,但是至少要讓他羨慕到死。
按照老人的意思,他非要把陳實送上車不可。
在陳實苦苦的勸說和挽留下,老人才點頭同意讓陳實單獨上路。
揮手告別時,陳實看到老人眼角又有了液體在晃動,他不知道這是剛纔發那一通感嘆時留下的還是剛剛道別時,新添的傷感,但願不要是後者。
到達對面逶迤的公路,首先需要在眼前的這個山坡上來回繞個“九曲十八彎”才行。對這個走路的問題,陳實全然不怕,他覺着現在需要的就是這個,他要看看各個不同角度的景色。萬一不想看了就撒丫子順着黃土山包往下衝。他已經目測過了,連跳帶衝,到山溝過涵洞,要不了五分鐘。
他現在就有一種向下衝的,但是鑑於身後有孫大爺的注視,他不好放肆也不想放肆。
陳實已經向下走到第一個轉彎處,轉身準備跟孫大爺最後告別時,發現孫大爺一邊使勁招手,一邊開始向着他所在的位置瘋了樣攆來。
陳實站住,並開始慢慢向上走,心想,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村裡人找到孫大爺賣牯牛的錢?是不是老人的小兒子回來了?還是……對了,老人這是要我的電話,留一個聯繫方式吧?這可是孫大爺早在昨天走出報社大門時都要求他兌現的。
哎呀!看我這腦子!。
他一邊走,一邊在文件包裡搜摸着名片盒。沒有,可能是落報社了,那就給老人寫一個吧。
這樣想着摸着掏着,陳實與孫大爺碰到了一起。陳實一邊在採訪本上急速的寫着,一邊說:“大爺,我忘了給您留我的電話了,這個給您留下,日後有空到靖北,打電話隨叫隨到!”。
“記者同志……”老人剛要說什麼,被陳實給擋了下來。
“您不要再叫我記者同志了,我把您當做我印象中的父親或者爺爺……啊,不說了,我一直沒有給你介紹,我姓陳,叫陳實,叫我小陳或者直接叫陳實,我感覺自然一些”。
“啊,好好好,就叫陳實,陳實,剛纔你說你父母爺爺啥的……”
“沒啥說的,我沒有父母,至少沒有見過,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的……啊呀,時間不早了,不說了,這個,對了……”陳實一邊說,一邊從上衣口袋中掏出200元錢來。看了看,然後,將一張重新塞進衣袋,一張連同寫好的電話號碼,塞給孫大爺。
孫大爺還沒有反應過來,陳實已經轉身離開了。等孫大爺發現左右手中的紅紙包和電話號碼及其那100元錢後,老人在陳實的身後叫喊開了:“娃娃,哎,陳……娃娃,你等等,死老太太給你要了幾個雞蛋,你……”
陳實回頭張望,果然從山嘴那兒露出了孫老太太小小的身體,一搖一晃的。
孫大爺又開始對老太太罵起來:“死老婆子,你是走着哩還是爬着吶”
老太太也不生氣,半響才傳來一句“我滾着哩還不成嗎?”
陳實聽見了笑笑,心說:“要是滾起來到快多了,這兩個老頑童!”
看着老人艱難的行動,陳實大聲說“大爺,奶奶,回去吧,再過兩天我叫幾個朋友來這裡踏青,再在你們家吃飯吃雞蛋”。
老人看見追趕陳實已經無望,邊喊着說:“那你當真要來啊!”。
後來,老人和陳實確實見過一次面,但那是在人生的最後一次告別會上。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聽陳實說起北川孫家臺的景色是讚不絕口,背頭就問陳實:“北川真有你說的那麼美?”
“真的,太美了,等我從家中回來,你們也會將一箭川的事採訪完畢,到那時,你、我還有石巖,咱們一起去,你不知道,孫大爺因爲我走的匆忙,別提有多傷心了,……對了,在我的印象中孫大爺很象一個人,像誰呢……哎呀,看我着腦子,侯哥,下次要是咱們與石巖一起去,不定他會有多高興呢?”
背頭看到陳實每當提到石巖時的那份興奮、關切及其友愛,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沉思半響說:“又朋友真好……”
陳實見背頭沒有任何反應,便一轉身,將身體調整到最舒服的姿態,然後開始出神的思考什麼?
背頭呷了一口酒,看到陳實不再言語,知道累了,看了看錶,已經凌晨2點了,便將酒瓶放回原處,轉身看陳實已然進入了夢鄉,於是給他拉了拉被子,重新蓋好,然後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的牀鋪上,打開一瓶酒說:“兄弟,睡吧。我也有個從未向人講過的‘北川的故事’,今天說出來,權當是互換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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