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第十二章:倒黴日

從那次之後,黎米開始——或者說更加深刻的認爲只有夠狠的人才能活下去。所以在做每一件事的時候,黎米都會試圖擺脫自己似乎與生俱來的善良,做到對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當然這也不是一氣呵成的。

這之前的黎米就在試圖改變,但也只能從身邊的事開始,比如在2012年2月13日——就是情人節的前一天,黎米帶着據說很懂車的李川去孫景文的穿梭者車坊爲灰色迅鷹做最後一次調整,在回來的路上,黎米強吻了李川。

這是黎米第一次與女人確立男女朋友關係,而且直接就定在四月一日李川生日那天開房當做禮物。——這真是太快了,在這之前根據黎米零碎的記憶,曾向自己最愛的女生Su告白99次,寫了520封情書,追了多少年黎米自己都忘了,不過確定的是全都以失敗告終。所以在黎米一生的記憶中,強吻比告白有用多了。

但是還好當時沒出現著名的京城銀槍小霸王做範本,否則的話黎米一生的記憶就只能到18歲,那之後黎米就只能在監獄度過了。

後來黎米曾試過效仿銀槍小霸王——但是很遺憾的是,黎米一生膽小,最終也沒成爲蔑城金槍小霸王。但是某種角度來看,這也應該值得黎米暗自慶幸一下。

雖然27歲的黎米曾問自己未來的妻子:“我曾強吻你,被你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游泳池。如果當初我做得更過分呢?”

黎米的妻子當時正想辦法從一輛老款的蘭博基尼蓋拉多裡找到那部剛買的HTC手機,聽到這句話,立刻從車座底下掏出一把摺疊匕首,順便也找到了手機。冷冷地看着黎米。

這一舉動嚇得黎米差點尿褲子,趕忙說道:“息怒息怒。我只是開個玩笑。乖……你手機響了!”

這時候黎米未來的妻子的手機也很及時地發出了HTC默認鈴聲,黎米未來的妻子低頭撿起了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黎。

顯然是黎米打過來自我解圍的。再轉頭一看,黎米已經坐上出租車一溜煙跑走了。

這樣聰明的黎米和黎米的冰山妻子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活寶,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不過在高二那會,黎米並沒有很循規蹈矩地等到李川生日,而是把李川拉回了大英街,李川也半推半就地教會了黎米很多事情。兩人過上了同居的生活,儼然一對婚前試愛的甜蜜小情人。

而在2012年以及之後,黎米是不需要補課的。因爲黎米是藝術生,每週上課時間只要把李川送回TK,然後自己就溜去畫室了。按理說這樣就需要6:30起牀,按理說黎米是起不來的。但是那段時間黎米的身體裡就像裝了個鬧鐘,按時起牀,然後藉助上午正是滿滿的勁頭來翻李川的身……

在黎米心中,李川是個很奇怪的人物。這人有很多前男友說明她會交際、學習成績好說明她還是有點用功、會飆車說明她的反應力很好,除此外她還是校共青團的團總支,身兼(9)班學***的職位,班主任和學工處王樹堅主任、甚至之前的謝主任都認爲她是乖乖女。這也使得黎米很羨慕她的全能手和八面玲瓏,可惜黎米本身做不到,所以黎米只能用其他方面來征服李川,來獲得一些微不足道的成就感——比如翻李川的身。

毫無疑問,如果不考慮她的很多前男友,那麼大多數時候李川都很不錯,除了偶爾容易吃醋外——尤其是在黎米騎迅鷹送女生回家的時候。是的,那件事讓黎米更加深刻認識到了“不吃眼前虧”的重要性,說白了就是要欺軟怕硬。這樣似乎也讓黎米有了些女人緣。

這是五月的一天,在一個週日的下午,李川在TK上了一天課而黎米在畫室也畫了一天畫。按理說這個時候黎米只要回到大英街洗個澡,然後前往TK接李川回來,一天就算是結束了。

“黎米,等下。”就在黎米收拾好那些一削就斷的廉價中華鉛筆準備離開時,突然有個人叫住了黎米。

黎米循聲回頭一望……

就是這一次回頭,讓黎米記了很久——就像是有人說的:“凡事跟着感覺走一樣”——雖然這句話簡直錯道不能再錯了,但在那時候的黎米還是有點感性的。所以當黎米見到來者的時候,一瞬間竟然癡了。

如果要看臉,這個女生完全不好看,甚至可以算作醜。倘若那時候黎米已經精通人物面部構造並且養成了看人先看臉的習慣,那黎米所能記住的就是她不僅不好看,還有兩條像蠟筆小新一樣弄弄倒眉。可惜後來即使由於習慣所致,到了黎米真的精通了人物面部構造,看人還是先從鞋子看起的。

首先黎米看到的是一雙白色的女式帆船鞋(能露出腳面的那種),然後黎米看到了一條挽起褲腳的卡其褲,再然後黎米看到了一件質地柔軟、幾乎能隱約透出裡面白色內衣的白襯衣。

於是在黎米心中,她的臉長得什麼樣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因爲這可是一個流行高跟鞋超短褲上衣透視出黑色內衣的浪蕩的時代,居然還能見到這樣自然的文藝青女!真是人間稀有!——黎米無法不承認,這正是他所一直尋找的那種接近Su的氣質的女生——或者說一個可以娶回家做妻子的好女人。雖然單論長相來看,這女生與Su相比長相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可以載我一程嗎?聽說你要往大英街的方向走,我家正好住在附近。”女生的聲音並不好聽,但在黎米心中這已經不重要了。

一瞬間黎米就卸下才使用不久的那種冷漠的表情,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

——這是黎米第一次注意到畫室裡有一個叫張芷雨的女生。

然後灰色迅鷹就載着那麼稀有的張芷雨行駛在了前往大英街的路上……如果將時間往後推個十年,那個越來越光怪陸離的蔑都裡,張芷雨這樣不漂亮但自然天成的女人便是更加稀有了。

而且張芷雨不僅穿着和氣質上很合黎米胃口,還能跟黎米聊到一塊去。在路上,張芷雨就問黎米:“這臺迅鷹不錯喲。”

黎米心底一陣興奮——她居然認得出這是迅鷹,而不是稱爲“好大/好漂亮的電動車”!得意地迴應道:“當然啦。”

但是下一句張芷雨卻說:“可是沒有我男朋友的車好。”

——你有男朋友了!黎米心中一悶,想到自己和李川每天晚上的纏綿,頓時心中對張芷雨的評價大打折扣。但是轉念一想,這樣的人就算交男朋友,應該也不會做什麼,就像我如果和Su在一起肯定不會這樣亂搞。於是對張芷雨原先的印象分又加回來了。

隨之黎米淡定地說道:“不一定喲,你男朋友那是什麼車?”

張芷雨咯咯一笑,臉上似是泛起一絲紅暈:“他的車很不起眼啦,只是一臺綠色的力速神,後面掛牌是我和他的外號,他叫藤原、我叫小櫻子……”

“哦,好像我知道。”黎米瞬間脫口而出,那不就是吳麗影買的那輛?——你男朋友居然是鄭社!這世界真是太小了!黎米心道。

“……上學期那車借給他的叫阿布的朋友,聽說還被一個該死的死胖子和一個矮子偷了,唉……剛纔你說你知道?”

——“不不不,我是說……我在東星門口好像……見過!”黎米嚇了一跳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放***,“當時是一個身着黑衣服的神秘男子騎着,這個傢伙造型兇狠,光頭高鼻樑、身材黃金比例非常健壯、着黑色西裝系領帶、喜歡叼着雪茄、一說話……有一股濃重的……英國口音!”想不到她居然是鄭社的女朋友,黎米趕緊說個心中覺得比較狠的造型想讓鄭社別找了。

可是張芷雨想了一下,說:“你確定偷車的是的傑森·斯坦森?”

黎米一陣疑惑,但回過神來仔細一想——這還真是傑森·斯坦森出演《玩命快遞》裡的造型。頓時氣氛就尷尬了……

還好這時手機及時地響了起來,黎米掏出HTC G11手機一看,釧。這是黎米給李川的備註,李川曾告訴黎米她的小名就是這個奇怪的生僻字。

黎米趕緊給身後的張芷雨一個“噓”的手勢,按下接聽鍵:“嗨~”

電話傳來了李川甜美的聲音:“我逃課出來啦!找班主任請了假不上晚修~現在準備先回大英街,也快到了。你在哪兒呢?”

“呃……”黎米無奈了,要在哪兒好呢?其實在哪兒都可以,只要別讓李川遇到張芷雨就好。李川最討厭的就是張芷雨這樣的文藝青女,她認爲這種過了14歲還不穿高跟鞋不去夜店的女人就是裝純……張芷雨黎米還不清楚,但黎米知道如果她遇到Su會發現——這麼大不僅不去夜店、而且還是處女,豈不是要氣的直接炸掉地球?

還好不是Su(不過也不可能),但也千萬別讓她和張芷雨碰上!黎米趕緊說道:“當然是在回去的路上呀!我準備去洗個澡,嘿嘿~剛纔路過一個Sex Shop,看見一套很漂亮的透視裝喲~我覺得你應該試試。要不你在家裡,洗乾淨等我?”

——“呸!色胚!”李川聲色俱厲地說道,“記得買對尺碼喲,今天我穿了……呵呵,等你回來看。”

“沒問題!那就先這樣,我正在騎車呢。”黎米以騎車爲藉口掛掉了電話,隨後回頭對張芷雨說:“我女朋友正往這邊來,爲了避免她吃醋,你就在前面的明珠廣場購物中心下吧。”

後視鏡裡,黎米看到張芷雨點了點頭。

但就在這時,一陣大排量摩托車的引擎聲響起,後視鏡裡頓時出現了一臺黑色的雅馬哈R1機車!R1騎士頭頂巨大頭盔,身穿裁剪硬朗的黑色襯衣、淺藍色牛仔褲,腳下一雙白色阿迪達斯三葉草板鞋——不是鄭社還會是誰?

按理說蔑都早就禁摩,這麼招搖的摩托車是不可能開上街的。不過近期因爲禁電令的關係也沒有對摩托嚴打,而是縮減了電動車道的空間,放出錯誤的路牌並且派出更多的交警檢查在機動車道上的電車。準備在這種交通工具銷聲匿跡前先撈一筆。

鄭社騎着1000cc排量的公路賽摩托一路緊追,黎米只得暗聲叫苦。剛纔我女朋友打電話來,現在被她男朋友遇到!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啊!黎米在心頭咆哮着,別送個人被當成偷情了!看張芷雨怎麼應付。

於是鄭社先發問了:“他是誰?!”

張芷雨:“摩的!”就是違章拉客的摩托車或者電動車司機。

鄭社顯然不信:“哪有摩的騎改裝迅鷹的!居然還掛穿梭者車坊的牌!你在逗我?”

張芷雨想了想,回答道:“他是高級摩的!呃……很貴的呢,但是速度快呀!”

鄭社見從張芷雨這兒追問不出什麼,於是轉問黎米:“你們要去哪?”

黎米想也不想,用蔑都摩的最地道的本地方言普通話回答道:“系民居!二習壞!(去明珠!二十塊!)”

於是鄭社一路跟着黎米到了明珠廣場。

到了明珠廣場,張芷雨下了車,轉身坐上了鄭社的雅馬哈R1。但黎米卻想,索性把戲演完,不然張芷雨還會被懷疑,自己也就完蛋了。於是黎米叫住了倆人——“等等,還沒付錢呢!”

鄭社知道黎米不是摩的,但又不知道怎麼反駁,於是氣急敗壞地走過來掏出一張20:“給你……等等,你好像看起來有點眼熟。”

黎米心底一顫,慘了這傢伙不會認出我了吧?我怎麼又節外生枝!張芷雨怎麼樣關我屁事,難道又輪到我引火燒身?但是黎米還是故作鎮定地說:“當啦!阿弟,瓦帶過你嘞!(當然啦!小兄弟,我帶過你呢!)”

鄭社與黎米只見過一眼,況且黎米又瘦了一大圈,所以想了會都沒想起黎米是誰。於是將信將疑地載着張芷雨走了,邊走還邊說:“以後看到這種騎這樣奇怪的車的摩的不要坐,都不是好人……”

黎米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騎上車繼續往大英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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