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封阿森納後,丁洛飛一夜難眠。
他回想起,那天當裁判吹響了中場哨音,他是感到多麼的虛幻?他覺得他已經找不到自我,已經失去了知覺。因爲他無法接受這個勝利,因爲他不敢接受。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場勝局。
那天,他忘了是誰扶他回來,因爲當時他走路都走不穩了,腦海裡回想着,重播着比賽上的每一幕,他真的覺得這是一個奇蹟,是上天給他的一個驚喜。能零封阿森納這種強大的豪門球隊,除了英超幾大勁旅和豪門,還有誰能阻擋?維拉是一個小球隊,維拉在丁洛飛的帶領下,完成了一次驚天動地的爆冷。
控球率比對方低百分之二十左右,射門次數僅5次而只有對方的三分之一還少。搶斷次數也比對方少5次,犯規、越位都比對方多兩到三次,能夠完勝阿森納,丁洛飛已經成爲了英超足球壇上的一個響噹噹的人物。英國某家報社甚至張狂地稱維拉隊很有可能獲得冠軍。
不論如何,對於丁洛飛來說這是一個喜事。
上一次完勝諾維奇,丁洛飛爲了慶祝球隊首勝,去了佳能山公園,去遊山玩水,去放鬆神情,不再約束自己。這次再一次完勝對手,又以四球淨勝球與曼聯並列聯賽首位之地,丁洛飛去佳能山公園慶祝是非去不可的。
上次是在湖上,來放鬆自己的,這次也不例外。遠處眺望人羣,發現今天遊船的人特別多,擁簇得難以塞入一根針。丁洛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是這個城市的重要人物,就沒有特殊通道嗎?”丁洛飛喃喃地說。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丁洛飛,立即往裡面拉。丁洛飛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入口前,面對着工作人員。下一刻,聽見耳邊傳來是那麼熟悉的聲音:“兩個人票,可以進去了嗎?”
正當工作人員糾結着什麼時,只聽到後頭傳來一句野蠻的粗話:“他媽的!不要以爲你們是什麼關係就可以插隊!這裡是不允許提前佔位了,你這樣讓我們後面的人怎麼辦?!靠!”
丁洛飛被這句能震動山河的聲音嚇得回了過神,突然他發現後頭的人都在起鬨,好像都在指責他。
啊咧?我好像沒有插隊的念頭啊!
丁洛飛隨即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地轉過頭。
“凱莉!”丁洛飛條件反射地說。
凱莉沒理會他,而是一把抓住他後立刻朝裡面跑去,丁洛飛也立刻被拉了過去。後面的人更加憤怒,一個一個衝了過來,被工作人員拒之門外,無奈,只好重新排過。
話說丁洛飛被凱莉拉進船內後,船艙裡的人剛剛好滿人,船立即發動,向湖內駛去。
凱莉坐在丁洛飛身旁,笑着拍拍丁洛飛,“怎麼,不高興啊!”
丁洛飛惡狠狠地瞟了一眼凱莉,“當然!你看如果不是你剛剛的那個舉動,我現在就不會遭受這樣的下場了!”
什麼下場?此時,船艙裡的人都向丁洛飛投來不解的眼光,顯然是剛剛的轟動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凱莉笑着說:“沒啥問題呀,不就是個插隊嘛!”
丁洛飛看向凱莉,只見她今天穿着運動襯衫,超短牛仔褲,金色的長髮披在後頭,劉海好像剪平了,皮膚依然是那麼白,眼睛依然那麼大,鼻樑是那麼的高,沒有變化多少,依然是一個月前的凱莉,那個酒吧前認識的凱莉。
凱莉沒有看丁洛飛了,而是望向窗外,“前天,你一定很高興吧!”
丁洛飛點點頭,“對對對,獲得一場來之不易的比賽,何等高興?你應該知道吧!”
凱莉自然地將手在胸前交叉,握住肩膀,“那天…….我去現場了。”
“是嗎?”丁洛飛吃驚地問。
凱莉聽到這句話,憤怒地轉過頭,“那天我不是告訴你我要到現場看球嗎?!你怎麼忘了呢?真是的!”隨即一個粉拳打在了丁洛飛的手臂上,可是丁洛飛只是覺得一點點的疼癢而已,沒有別的感覺。
丁洛飛說:“是嗎?有這回事!可是,我住在俱樂部裡,你怎麼會有我的俱樂部電話呢?據我所知,俱樂部只有公共電話纔有透露,而私人電話應該沒有啊。你怎麼會打到我的電話,我覺得我們俱樂部裡除了經理本和其他人以外就沒人知道,可是我們又有下命令,不可泄露俱樂部私人信息,包括電話號碼,你怎麼會知道呢!?”
凱莉被丁洛飛問到了把柄,一時難言。丁洛飛繼續追問,她只好說:“好吧,我會告訴你實情,不過呢,你得答應我一個請求。”
“什麼!?”丁洛飛有些緊張。
“合個影。”
“什麼?”
“合影而已嘛。”
丁洛飛完全相信不了自己的耳朵,凱莉竟提出對於他來說如此簡單的問題。其實丁洛飛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或是說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如果一旦外露會多麼危險……
只見他倆挨在了一起,丁洛飛還能聞到凱莉的淡淡的芳香。上一次他莫名其妙地和愛麗絲有了親密接觸,也同樣聞到了香味。不過愛麗絲是香水味,而凱莉是沐浴露的味道。“她剛剛洗過澡?!”丁洛飛腦海中閃現出一個想法。
“把墨鏡摘掉。”
“啊?!”
丁洛飛覺得這個祈使句似乎像是命令。而更爲難他的是,如果脫下眼鏡,那麼他的身份即將暴露在這艘船上。他環顧四周,船上基本都是年輕人,而且大部分手上還拿着電子設備,如果身份暴露,只是“咔嚓”一下的事了。
“這可不得了!我現在的身份可是不能這樣的。”
不過凱莉再三要求,丁洛飛最終屈服於她了。摘下墨鏡,兩人迅速靠在一起,凱莉小手一直,將觸屏手機定位在兩人上方,隨即“咔嚓”一聲,拍照完工。
以最快速度戴上了墨鏡,丁洛飛警惕地看向四周。而此時,大部分的人都被船外的風景吸引住了——船外,一條不見其發端也不見其終極的瀑布從天而降,美麗而震撼人心,瀑布的雜音覆蓋了所有的聲音。
過了瀑布,丁洛飛轉身。“好了,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住所電話的?”
凱莉當做沒聽見,開心地玩弄着手機,在不停地翻動的照片。丁洛飛見她不肯說,也無奈,就隨便朝手機瞟了一眼。他所看到的照片,是一個黑髮女孩的照片。那名女孩站在自由女神像前,模仿自由女神做着同樣的動作。燦爛的笑容無法不流露出青春陽光的性格。
“她是誰?”丁洛飛若無其事地問,同時雙眼看向對面的窗外。翠綠色的山,與碧綠的湖水連成一體,窗外就像是綠色的世界,綠色的海洋,那淘氣的綠,在不停地流動。
沉浸在綠色中,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一句:“忘情的混蛋!”
他聽到這句話,猛然回頭,“你說什麼!”
凱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事,只不過想了一些別的事,隨口說說而已。別在意,不是說你的。”
嘴上雖這麼說,但是丁洛飛還是覺得凱立的話在針對自己。
船在海上漂泊了數十分鐘後,停在了終點。
在公園的終點附近,有一家遊樂場,規模不小,噪音很大。當丁洛飛下船後,耳邊就傳來讓人難受的遊戲噪音和讓人雞皮疙瘩的尖叫。他本來就喜歡寧靜的生活,厭惡這種沒有優雅感的聲音,讓人難受,讓人厭煩。
凱莉看向不遠處的遊樂場,看着高高的過山車軌道。“伯恩,我有朋友在那。我們約好一起去玩的。”她舉起小手,手腕上有一枚別緻的手錶,“已經到時間了,伯恩,你能陪我們一起玩嗎?”說完,她看向丁洛飛。
丁洛飛意識到,凱莉現在叫他“伯恩”。叫名不叫姓,這倒有些奇怪。當被問到去不去時,丁洛飛傻眼了:他下午還得去俱樂部開會,然而如此誘人的邀請,由不得不讓丁洛飛動心。丁洛飛現在沒必要懷疑凱莉所說的那位“朋友”是男是女,因爲如果是男,還會邀請他去麼?那麼,兩個女孩的誘惑力,誰能阻擋?不說另一個醜與美,至少凱莉已經讓丁洛飛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好像用錯詞了。應該是如癡如醉。
不過丁洛飛拒絕了凱莉。他告訴凱莉,自己下午還有事,不能陪她玩。
凱莉臉上閃現一絲失望,接着,他牽起丁洛飛的手,“那你陪我走過去吧。”
被突如其來的“侵犯”,丁洛飛毫無防範,只是這樣被凱莉牽着走。距離遊樂場只不過不到百米的距離,可是丁洛飛卻覺得過了好久都走不到遊樂場,路是那麼的長。凱莉的手很嫩,很小,體溫卻有些冰涼,握着覺得舒適又安心。丁洛飛雖然喜歡這樣握着,卻有點做賊心虛地感覺。自己和這個女人沒有任何關係,卻在大街上牽着手走着,還貼着這麼近,就像是一對小情人。
快到遊樂場門口時,凱莉突然靠過來,兩隻手像兩條蛇,盤繞着丁洛飛的手臂,抱緊。丁洛飛立刻感到有一股電流在全身不斷循環,身體不斷地發抖,心跳快得彷彿就要爆炸了。
不過很快,凱莉放開了他,跑開了。向前跑了幾米,凱莉轉身,向丁洛飛招手,“再見!伯恩!”
丁洛飛也向她揮了揮手,並目送着她遠去。只見凱莉停在了遊樂場門口,好像與一個女孩打了個招呼。那個女孩比凱莉高半個頭,大概有一米七多。黑色頭髮,皮膚不淺不深,健康膚色。眼睛很大,睫毛很長。
丁洛飛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爲傑克的視力十分厲害,幾米開外還能看得清,那個陌生女孩的長睫毛。她眼睛上的眼睫毛是那麼的誘人,她笑起來真的很甜蜜,笑的時候總喜歡用上齒咬住下脣。這種笑真的是一種賣萌,有一種撒嬌的感覺。
凱莉與陌生女孩交談了一會,然後又指了指丁洛飛,同時陌生女孩也看了過來。當丁洛飛與她對視時,覺得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熟悉,覺得她的眼神有一種可以表達意思的能力,是那麼奇妙。
丁洛飛情不自禁地迴避了一下。
當他回頭時,凱莉已經和陌生女孩遠去了,走進了那個吵鬧的遊樂場,消失在雜亂的人羣中……
“迎戰紐卡斯爾?”丁洛飛拿着手上厚厚的資料,看着第一張上,紐卡斯爾的球隊圖標。
保羅雙手插在口袋裡。與丁洛飛相處了將近一個月,他也覺得丁洛飛並不是一個講究的人。就算他在丁洛飛面前表現不嚴肅,或是指責他,丁洛飛都不會大發雷霆。這種老實的性格,保羅佔了便宜:他可以在丁洛飛面前做許多不尊敬上司的動作,比如上司問話時,他插着口袋。
“嗯。俱樂部說了,這場比賽必定會是硬戰。不論你爆冷贏了阿森納,上頭依然給你下了保平爭勝的目標。上級說了,不想給你太多壓力,能帶來一分就是你的底線了。”
保羅繼續插着口袋,還不停地搖晃着身體。
丁洛飛拿着資料,板着臉向辦公室走去,不忘扔下一句話:“記住,以後你在我面前嚴肅一點,否則我隨便寫一份報告,交上去,你就不用幹了。”
丁洛飛將門關上,留下傻眼的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