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琴嘆息一聲,隨後不再理會身後之人。
大夫人等了顧以琴多久都未曾回來,只尋了個法子給漣漪院把守的侍衛們都支開,自己悄然一人離開了漣漪院。
知了宋明哲造反之事,顧以智在又戰亂中已經死了,大夫人不聽勸告反而對大小姐大打出手,心裡不禁同情着大夫人三母女。
此時,顧清與顧以畫正在書房內,顧清擔憂的看向顧以畫,欲語還休,倒是顧以畫,她關心的詢問着顧清道:“爹爹可是有何事兒?不妨說說,畫兒爲您解憂。”
她原來只是個奴婢,是個農婦生的女兒,沒有享受過榮華富貴,承蒙前世身爲四小姐的知書待她不薄,可是有些事情享受久了,慢慢得理所當然,甚至,開始不滿足。
她不再滿足於只安靜得做個顧府的四小姐,她愛容千憶,可容千憶待她卻是哥妹之情,怎能教她歡喜。
這份感情明明白白的擺在了三人面前,知書也是知道自己心思的,可現下對她都不聞不問了,顧以畫聽聞知書去了皇宮,心裡卻是希望風仕哲能把知書留下,娶她爲妃,這樣容千憶便能死心,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了。
顧清正坐在書房考慮如何解決顧以智帶來的麻煩,聽見顧以畫的聲音擡眼一看,眼睛半眯着,他怎麼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女兒他竟有些不認識了,其實,他誰也沒有真正去認識,他想要的,是能傳宗接代的兒子,不是一羣沒用的女兒,甚至癡傻到極致差點誤事的顧以智!
顧清點點頭,便又低下思量着自己的事兒了,突然不想與她說了。
兩人都各懷心思,所以一時間兩人都未曾出聲,隨後顧以畫卻是開了口,她道:“那女兒便斗膽一句了。”
顧以畫道:“女兒想問,父親打算如何處置六妹?”
“你是說顧以智?與你何干?這不是你女孩兒家家該考慮的問題,不是嗎?”顧清心裡雖然也思慮這個問題,但面上卻是呵斥。
顧以畫抿了抿脣,明知道顧清一向不滿顧府女丁過盛這件事,但她也知道,他也不滿顧以智擅自做主,謀權篡位。
顧以畫也大概知曉了昨日經過,顧清定是知自己不知的,那便裝聾作啞算了。
顧清依舊頭也不擡,隨口而言道:“反正,她已經死了不是。再說,今也聽到了,勾結外姓,罪大惡極死不足惜。”
顧以畫聽着顧清驀地加重的語氣,卻問道:“可是,那些文官們呢,史官又該如何去解釋呢?”
顧清終於擡起頭,他看了看面前的人,又想了想最近知書的變化,有些奇怪,但他卻搖搖頭。
顧以畫卻不依不饒道:“那可是造反啊!”
顧清有些不耐煩,卻轉念一想,問顧以畫,道:“那你覺得當如何?”
“當然是除之而後快!”
“砰!”一聲,顧清手上的毛筆重重落在書案上,他眉頭一皺不說話,顧以畫也識相地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顧清算是怕了,好是那日知書聰慧,幫助相府安然渡過了此次大劫,如果有功無過,已是萬幸。而面前的顧以畫,以前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今看她眸中幾分厲色,顧清唯恐她會是下一個顧以智。
顧以智的死對大夫人的打擊猶爲大,她很疼愛六小姐,雖然顧以智從小癡傻嗜血,可甦醒後那種感覺卻是越發重了,如若後來未曾去寺裡燒香,被天起真人所治好,不僅腦子靈光,連心性也是越發的孤煞了。
大夫人不敢再多想,她知道,她的女兒顧以智不可能以六小姐的身份去入葬,可是,那是她的女兒啊,她不能容忍,任何人的再次輕視。
“老爺,夫人求見。”林管家還未報告完,大夫人便推門而入,眼睛有些怒意地看着顧以畫,手上的一對鐲子叮叮作響,大夫人斜睨了顧以畫一眼,開口道:“老爺!我家六兒真是可憐,生錯了人家,愛錯了人,你可一定要辦個好的葬禮。”
說完,便用手上絞得滿是皺褶的帕子拭淚,並偷偷擡眼看顧清的表情。
在大夫人身側,顧以畫一會兒撫慰一下大夫人,她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發福的中年婦女,若是不能趕走,定會成禍害。
“夫人說得哪裡話,我與她早已恩斷義絕,此事,不需與我商議。”顧清突然搬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大夫人,說着便轉過身。
“大夫人,這也不能怪爹爹……”
沒等顧以畫說完,一個巴掌便生疼地拍在她臉上,瞬間右臉腫了一點,白皙的臉上明顯地五個指印。
“哪輪得到你在這胡說八道!庶出就是庶出,一點禮貌家教都不懂。”
顧以畫捂着右邊臉默默地退到了後面,大夫人跨步顧清身後,大聲質問着顧清:“顧清!我嫁給你幾十年,你如今,竟是這般待我們母女?”
“莫要再無理取鬧,讓畫兒看了笑話。”顧清袖子一拂,甩開大夫人便要走。大夫人氣火攻心一下子失了理智,拿起書架旁的花瓶對準顧清後脖猛地一砸,瘋瘋癲癲地哭道:“怎的,你還想殺了我不曾?”
被砸後的顧清惱羞成怒,奈何頭痛,迷糊中拿了一樣東西隨意砸去,顧以畫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書房畢竟是商討大事的地方,隔牆有耳,於是,這裡做得能有效防止偷聽。所以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的丞相,差點被殺。
顧以畫想要衝出去尋人幫忙,卻被衝過來的大夫人一隻手抓住了頭髮,顧以畫疼得護着頭不再往前。
大夫人將顧以畫推倒在地上,將打碎的花瓶碎片撿起,一步步靠近顧以畫,卻不知顧清從後面抱住她,不讓她向前,並通知顧以畫趕緊去門外。
大夫人將鋒利的碎片棱角對準了顧清的手背狠狠地一紮,血瞬間咕嚕嚕地往外冒,不斷地向外涌着。
顧清疼得臉色蒼白,不自禁的鬆了下手,大夫人急忙掙脫開,向顧以畫撲去。
顧以畫頭被撞的疼得齜牙咧嘴,還未回過神來,大夫人好似不知疼痛,雙手緊緊掐着顧以畫的脖子並不停往地上撞擊,顧以畫漸漸得呼吸不暢,感覺身上輕飄飄的,而此時的顧清卻急忙拉開書房的門,想招呼奴僕壓制住大夫人,卻未曾想到平時不由人靠近的庭院,現下也是沒人來的。
顧青心裡低罵一聲,然後捂着傷口大聲喚來了啞奴。
顧青道:“快去尋人來書房。”
啞奴怔愣着,顯然還是沒明白明明這麼多年老爺不允他人進入的書房現在爲什麼要他去喚人。
“啊!啊救!”
聽着書房內顧以畫的求救聲,顧青急了,啞奴顯然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轉身便跑了出去。
顧青又進了書房,也顧不上手中的傷。想幫幫顧以畫。
啞奴跑出庭院,迎面便看到了正要去哪兒的一個夫人,看到十素,啞奴也沒想去找她幫忙,可十素見着啞奴神色匆忙,便喚了香香把他拉住。
啞奴急着掙開,十素見香香制不住,便問道:“出了何事兒這麼匆忙?”
“啊啊啊。”啞奴着急的比劃着,然後又很淒厲的叫了兩聲,又對手背劃了一下,然後直指書房,最後哀求的想讓十素鬆開他的手。
書房出事兒了,十素明白了,心下一轉,隨後匆匆的跑去了書房。
顧青沒想到,奴僕沒來,十素卻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