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
“宣王您又如何得空兒來尋於我?”
宴會還未開始,顧以畫頗爲無語的看向去哪兒都跟着的宣王風琛竹。
知書在一旁也是無語了,她自是認出了這就是當日買畫的“王公子”,沒想到他就是那個愛侍弄花草的閒散王爺。
怎地看上了足不出戶的顧以畫?這纔是十四五歲的顧以畫啊。
“如何叫得空來尋四小姐呢。”風琛竹狀似瀟灑的把摺扇一開,擋在胸前微微扇着,微風掃起垂於胸前的髮尾,風琛竹玩味的勾起嘴角,笑道:“明明是至始至終都跟着四小姐的啊。”
顧以畫被風琛竹這厚顏無恥的調笑話語忍不住被氣笑了,不再看風琛竹想轉身就走。
而知書的眼睛卻黏在了風琛竹的那微微搖動的扇面那兒。
那扇面上的圖畫正是知書扮成家丁去書畫閣賣的畫,沒想到這宣王會喜愛到這種程度。
顧以畫走了兩步發現知書還留在原地,看了知書一眼,嗔怪般喚道:“知書走啦。”
“哦。”知書回過神來,急忙隨着顧以畫走了。
風琛竹這時卻攔住了兩人的去路,笑吟:“本王還不熟悉相府的路,就麻煩兩位帶着本王去見識一下相府的風景了。”
兩人忽而氣結,顧以畫看到一丫鬟端着漆色木盤走過,直接喚道:“你,陪王爺去後花園逛逛。”
丫鬟倒是個實誠的,她用手微微舉了下手裡的漆色木盤,爲難道:“四小姐,我,我這還有盤子沒送。”
“榮相國榮千憶榮公子,送予大小姐玉盆栽玉海棠一盆。送予二小姐棋譜一本。棋盤一副,送予三小姐《漢全通典》一本,五小姐和田玉掛飾一塊。”
正在兩人僵持着,門外唱禮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聞是榮相國的榮千憶,所有人都微微訝然了一下。
“這相國公子不是在青龍寺和國師學藝嗎?”
“什麼學藝,明明是在他生日那天,國師直接把人接收去做關門弟子了。”
“就是就是,今天怎麼就來了,難不成對相府大小姐有意思?”
“誰知呢,你看唱禮的人唱出的禮物,有大小姐的玉海棠,二小姐的棋譜棋盤,三小姐的《漢全通典》,五小姐的翡翠掛飾,哪件禮物不是應對了她們的興趣愛好,但四小姐的畫難不成遺漏了?”
“咳,誰知道呢,不說了,吃飯吃飯,不得不說這相府的個個小姐,丫鬟,都是秀色可餐,就連這下酒菜,都是那麼美味。”
“四小姐身邊的那個丫鬟就不錯。”一個男子把一顆花生拋向空中然後用嘴精準無比的接住,一雙眼精光不斷的向着知書掃射而去。本是相貌堂堂,但眸上的一雙蛾眉卻爲整副相貌少了一絲男子應有的英氣。而眉眼間的猥瑣樣,更爲這男子的相貌添了一分市井小民的風氣,一身青衣,本是個謙謙佳公子,現下氣質的一現,整個人顯得不倫不類的。
知書在烈日之下猛的抖了下身子,打了個寒顫,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榮千憶不在意席間的大臣還是小民。言語間或真心,或八卦,或真不懂的討論,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顧以畫。
他手緊握翠玉簪子,快步穿過席間向顧以畫走去。
而顧以畫對風琛竹的話置若罔聞,看到榮千憶過來了,滿心歡喜,但聽到唱禮卻沒自己的禮物,心下一陣刺痛。
那個被顧以畫叫住的丫鬟見了此情此景,不禁溜之大吉。
“四小姐,本王可否請四小姐花園一遊?”
顧以畫也不計較丫鬟的無理,聽到風琛竹再次要求的話語,心下愈發煩悶,但還是再次“好脾氣”的回了一句,顧以畫道:“宴席已經開始了,王爺可入座用膳,不用邀約小女子去賞那兒不能吃的花。請王爺自便。”
話音如此,已經是話裡話外的趕人了,顧以畫拉起了知書的手,不聽風琛竹的回答,款款的離開了外院。
“哼,什麼嘛。不就是禮物嗎。”
知書疑惑的看着顧以畫辣手摧花,然後嘴裡輕聲唸叨着什麼,不禁發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顧以畫收起怨念的情緒,淡淡道:“無礙,就是有些口渴,知書,你去幫我倒杯茶水來吧,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知書半信半疑,但對顧以畫的要求還是答應了,離開了花園,顧以畫繼續摧花,腦海卻還是時不時浮現着那個偉岸的身影。偉岸的身影漸漸清晰,顯出的面容卻是榮千憶。
“哈哈哈,原來小梅花吃醋時是這般可愛啊?”
“誰誰吃醋了啊!”聽到容千億在後面戲笑的聲音,顧以畫結結巴巴否認道,趕緊用手帕擦淨了花汁,然後塞入懷裡才問道:“你爲何要出現在此處?”
“如何?這地方我來不得?”
榮千憶的嗓音帶着些磁性,言語有些抑揚頓挫的味道,但意思頗爲欠打,顧以畫有些迷醉在榮千憶的聲音裡,卻在言語的意思中不好意思的回過神來,她逞強道:“誰,誰說你來不得,既然,既然你來了,那我走便是了。”
“吃醋,見到我便想要走,是否”榮千憶脣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在顧以畫遮掩着眼神內不好意思又好奇的目光中輕佻調笑道:“難道是暗戀於我而不敢開口?”
“你。”顧以畫再次氣結,鼻尖酸澀,眼裡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想被榮千憶看見自己這般醜態,於是便轉過身去就想走。
榮千憶怕顧以畫生氣了真的要走,急忙拉住顧以畫甩袖而揚起的寬大袖子,討饒道:“好了是我不對,回來吧,這簪子是我送你的禮物。”
顧以畫驚愣。
榮千憶怕顧以畫誤會什麼,又急忙補話道:“因在大庭廣衆下不好意思,所以就單獨送予你。”
“謝,謝謝。”顧以畫低着頭,耳根泛起了淡淡的紅色,手伸了出去,等了半天卻沒回應,心下又胡亂猜測起來。
直到感覺頭被按了一下,然後一根東西劃過髮根,然後纔在榮千憶“好了”的話語中擡起頭,看了一眼榮千憶,臉色爆紅,連胭脂也蓋不住顏色,隨即輕掩着臉逃走了。
榮千憶看見顧以畫的反應,苦笑一聲搖了下頭,怕是也對自己有意思的。可自己還剩了五年壽命,這五年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怎樣,下個五年呢?下下個五年呢?可明知這樣,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貪心。
“小姐,小”知書端着茶回到了那處,喚了一聲卻沒見了熟悉的人,倒是看見了前世被顧以智陷害自己的幫兇之一。
知書死死的盯着這個人,這個害她家破人亡,害她的兒子慘遭那個男人摔死,一切都是他,還有她!他還笑的如此開心,
榮千憶沉浸在顧以畫紅臉跑了的畫面中,他溫和的道:“你可是尋你家小姐的?方纔她跑了,也不知到了哪裡,你快去尋吧。”
知書手不自覺的用力,不發一言。
榮千憶依舊掛着那抹開心的笑容,快步離開了,一眼也沒看知書。
知書的手依舊在用力,“砰”的一聲茶杯的渣碎了滿手,手在滴答滴答的流着血不覺得痛。
榮公子爲自己戴髮簪,是真的喜歡小姐的嗎?既然知書讓我當小姐,那我便是小姐,如若我真是小姐,那,榮公子喜歡小姐的那份愛,我是否也可以顧以畫逃到一處角落,愛不釋手的摸着頭上插的翠玉簪子,終究還是不想拔下來,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癡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