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了奧爾梅多，但沒問他襲擊的事。”
回莊園的路上，安南和黛菈說着法師塔的見聞，聰明地越過“伊瑞蘭澤導師”。
黛菈也沒在意這位同族，她的隱匿在坐在明亮的地方效果會差很多，起碼不會像剛認識時那樣，安南說着說着就忘記自己在和誰說話。
“爲什麼沒問？”
“問了也沒用，無論是不是兇手他都只會說不是……而且說不定他早就知道這些了。”
“所以？”
“所以，我猜傑弗裡·奧爾梅多真的不是兇手，真的像我聽到的和看到的這麼正直，他會調查襲擊事件的。”
目前唯一的線索在“美酒女士的僕從”身上，弗朗科伊斯正在想辦法尋找那個人是誰。
安南相信弗朗科伊斯能查到什麼。因爲整個微風城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適合的人了——遊俠的靈敏和矯健能讓他不爲人知的潛入和跟蹤，敏銳的頭腦讓他輕易洞悉不易發現的線索，貴族身份讓他即使被發現也不會遭遇危險。不擇手段讓他無懼遇到的波折險阻。
“什麼？”
弗朗科伊斯的確查到了什麼。
“是的……我希望您能做一件事。”
“出門。”
“是的，我碰見了清道夫……”
弗朗科伊斯審視着這名帶着烏鴉面具的身影，不過沒太多戒備——清道夫和法師塔一樣，中立而超然。
“艾比，我需要兩杯茶。”安南對門外的女僕說，坐進書房的沙發。“沒什麼……你有新發現了嗎？”
熟悉的鱗片浮現，藍龍似乎察覺到什麼氣息，低沉開口：“一隻老鼠……”
安南沒和他們打過交道，最多是擦身而過，看見過一羣戴着疫醫般填充着香料的烏鴉面具的身影。
弗朗科伊斯將現有結論分爲三層：
因爲所有人都有成爲兇手的理由。
他花了兩天走訪安南兩次遇襲的地點與勢力，還去了巴勒幫。結果觸目驚心——溫徹特家族的馬車事發時經過那條街道，溫徹特家族的徽記出現在襲擊者身上，甚至是巴勒幫背後有着溫徹特家族的部分資助——
第三層，謀劃者在引誘調查的人陷入前兩層，然後往返調查，浪費時間。
清道夫會出現在有屍體的地方，他們會在這兒不讓弗朗科伊斯意外。意外的是他準備離開時，一名清道夫叫住了他。
“您說什麼？”弗朗科伊斯奇怪問道。
“黛菈是我的朋友。”安南皺眉糾正道。
“奧爾梅多家族是無辜的……”弗朗科伊斯觀察安南的神情，沒有被反駁和皺眉後繼續說道：“美酒女士也是無辜的。”
龍爪伸出裂隙，抓着木箱縮回鍍金之山，很快丟出一塊帶着韌性的藍色龍皮。
署名是伊瑞蘭澤導師，她邀請安南前往貝尼特斯大劇院觀看演出——她就在莊園外。
“你過來不只是爲了告訴我這些猜想？”安南問。
“鼠人。”
……
弗朗科伊斯拿起這枚銅製烏鴉徽章，陷入沉思。
出門之前，安南讓女僕長幫忙把牀下的箱子取出來，然後來到餐廳：“黛菈，守在門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
安南知道弗朗科伊斯肯定發現了什麼。
對方什麼也沒說，只是將一枚烏鴉徽章放在旁邊樹杈上，轉身離開。
安南答應了她，起碼和法師塔導師在一起無須擔心安全。
“還有六天……”
“一種基於目前線索的猜想。”
美酒女士的嫌疑在於兩次襲擊安南的線索都指向溫徹特家族。作爲和安南走得最近的貴族，安南成爲城主才符合她的利益——所以也有可能她在推動安南奪回城主之位。
這也符合“鼠人族羣入侵北境在即”的消息。
“你想知道兇手是誰？”
他們怎麼會插手其中……
弗朗科伊斯講述他的調查。
所以弗朗科伊斯在開始就跳出陰謀鏈，額外假想了一個新的存在：第三個勢力在將水攪渾。
弗朗科伊斯說，使用陰謀挑起爭端，利用詭計腐化人類正是鼠人的拿手好戲。
奧爾梅多家族不必多說。在裡維斯家族遇襲，傑弗裡·奧爾梅多成爲新城主後，作爲最大獲利者的奧爾梅多家族一直難逃兇手嫌疑。
美酒女士他知道，一個祖輩都是泥巴種、自由民的平民突然一躍成爲新興貴族，然後在丈夫死後產業居然沒有頹勢反而擴大了許多——
“沒有敵人。”
……
彷彿只是巧合，但在弗朗科伊斯希望安南出門之後，確實有一份邀約不期而至。
第一層，所有指向美酒女士的線索反而說明她在遭受污衊。
“但這也只是猜想……在找到確鑿證據之前，我們沒法確定真正的兇手……”
沒臉皮男爵？一個貴族爲達目的誓不罷休纔可怕。
每個地方都有美酒女士的身影，所有線索都清晰指向美酒女士。
“你是誰？”
第二層，美酒女士故意用這種蹩腳方法擺脫嫌疑。
安南還以爲藍龍要討價還價一下。
“伱猜到了什麼？”
清道夫不屬於任何單獨一座城市、一個國家、一位神祇，他們只在屬於人類文明的城市。
“就連我也一樣，北境之王閣下。”弗朗科伊斯惶恐地說，“您成爲城主後將會爲我的家族洗脫恥辱……”
安南打開木箱：“這個月的300金幣，還有我需要一片龍皮繼續召喚你。”
帶着假想的弗朗科伊斯再次來到討伐矮巨人並遇襲的地方，確認猜測，結果意外遇到一隊清道夫。
越簡單的事物越可能蘊藏恐怖的真相。
這種聰明的女人會留下這麼顯眼的線索？
而且美酒女士的主營產業是酒，和裡維斯家族沒有任何交際。
“奇怪的人類……”藍龍發出冷哼。“敵人在哪？”
但弗朗科伊斯知道：免費的東西纔是最貴的。
伊瑞蘭澤導師總不會吃掉自己。她是精靈，不是魅魔。
“那兇手是誰？”
清道夫不是字面意義上的清潔工。它更深層的含義：清理人類城鎮範圍的鼠患、腐化和天災。
“還有……”
“還有什麼事！”
“你想吃些東西嗎？”安南站到旁邊，露出背後餐桌上的食物：“栗子濃湯，烤雞，我不知道龍的口味所以都準備了些……”
“……把它們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