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愣了下,驟然擡頭:“你說什麼?”
蘇七道:“夫人,炎帝剛剛頒佈下的,說是巫師與聖女的大婚提前。”
蘇岑眉頭緊皺,“提前到什麼時候?”
蘇七看了眼蘇岑身邊的陵雲淵,繼續道:“提前到三天後。”
陵雲淵安撫地握住了蘇岑的手。
蘇岑反握回去,表示自己沒事,她就是太詫異了,沒想到陵慕端動作這麼快,竟然會把大婚給提前了。
蘇七道:“據聞是巫師一個時辰前親自與炎帝說的,說什麼三日後的日子最好,兩人大婚才能國泰民安。”可偏偏這理由那炎帝竟然是信了,立刻就寫了詔書,昭告天下。
蘇岑輕敲着桌面,眉眼底都是冷意:“看來他是坐不住了,這次損失對他影響不小。”
陵雲淵擺手讓蘇七下去,這纔回道:“他本就不是巫師,在炎帝面前還不能表現出來,想要保持靈力,就不得不從旁門左道獲取。我已經派蘇九他們去守着宮殿了,他這幾日會大量急需靈力高的人,助他增強靈力。”
蘇岑:“可如此一來,若是被他發現映月並沒有多少靈力,她豈不是危險了?”
陵雲淵道:“他即使發現了,暫時也不會傷到映月。畢竟映月還是聖族的聖女,只是沒有聖靈石,卻不能表示是不是還在聖族。”
所以,在陵慕端沒有拿到聖靈石之前,映月聖女還是安全的。
而這期間,則是他們想辦法的時機。
蘇岑鬆口氣,“這就好。”
“夫人,殿下!”房門外,傳來蘇七驚喜的聲音。
蘇岑與陵雲淵擡眼:“怎麼了?”
蘇七:“祈公子醒了。”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驀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門外,就看到鬼醫也剛好出來,看到他們,頜首:“差不多也該這時候醒了,過去看看吧。”
鬼醫先一步走到了陵祈的房門外,秦牧早守在那裡。
推開門,讓鬼醫進去。
蘇岑與陵雲淵隨即跟上,踏步走了進去。
蘇岑踏進房間裡,一眼就看到坐在牀榻上的陵祈。
與先前的幾日不同,陵祈的眸仁這一次已經恢復了曾經的碧綠,悠悠看過來,漫不經心。
落日的餘暉灑落進去,周身籠罩的一層金色倒是有幾分不真切的錯覺。
察覺到動靜,陵祈驀地擡頭,對上三人時,幽幽眯起了眼,眸底迸射出一道亮光。
蘇岑一喜,忍不住道:“阿淵阿淵,他認識我們!”
看來這次是成功了啊。
陵雲淵眼底也浮現一抹笑,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淡定些。”
蘇岑興奮不已:“淡定不了啊。”
她終於能不用被人跟着了,能每天自由自在的沐浴。
先前不覺得,現在絕對是最好的幸事了呀。
陵祈眼底的笑卻在看到陵雲淵放在蘇岑額頭上的手時,慢慢隱了去。
眉頭擰了起來。
鬼醫一直注意着陵祈,此時愣了下,神色帶了幾分凝重。
果然,就看陵祈慢慢擡眼,灼灼的目光盯着陵雲淵,綠眸幽幽:“你在做什麼?陵公子。”
陵雲淵擡頭:“嗯?”
陵祈回道:“你不覺得你應該收回手嗎?”
陵雲淵:“……”
蘇岑:“……”
蘇岑終於察覺到不對了,詫異地擡眼,愣愣瞅着陵祈,眨了眨眼,心裡一萬頭羊駝飛奔而過,啥、啥情況?!
陵雲淵眸色深了兩分:“我爲何要收手?”
陵祈掃過去:“你與我的妃子如此親暱,不應該收手麼?”
蘇岑:“……”
陵雲淵:“……”
蘇岑默默覺得心底的羊駝增加到了兩萬頭,她默默看向也突然沉默的鬼醫:“師父啊,你覺得這時候你說點啥比較好咩?”
鬼醫看回去:“師父覺得,這是後遺症。”
蘇岑:“……”可誰來告訴她,爲什麼偏偏是她啊?
陵雲淵反倒是最淡定的,只是面容上淡定,心裡淡不淡定,那就等回去只有兩人的時候再說了。
他沉默看過去:“你何以覺得她是你的妃子?”
陵祈皺眉:“這不是明擺着的事?”
陵雲淵:“我是誰?”
陵祈:“我遠在天曜大陸的皇侄兒。”
陵雲淵再指了指鬼醫:“他又是誰?”
陵祈的視線順着陵雲淵指着的方向看過去,盯着鬼醫瞧了會兒,道:“你帶過來的大夫,我記得,你喚他鬼醫。”
陵雲淵:“那你可還記得我還有個夫人?”
陵祈想了想,頜首:“自然是知道,我記得,是喚‘碧姝’來着。”
蘇岑:“……”碧、碧碧碧姝?
咱還能更混亂點麼?
更何況,那明明是景曄的媳婦兒?
她、她她她她是阿淵家的!
嚶!
蘇岑默默瞅着陵祈,欲哭無淚:“錯了啊,我不是你妃子啊。”
陵祈臉色凝重下來,他四處看了一圈,“這裡是什麼地方?”
蘇岑:大哥,你先別管這裡是哪兒了,你先搞清楚到底誰纔是她妃子啊,別看阿淵現在淡定,小氣着呢,回頭是她受罪啊嚶!
鬼醫走過去,讓陵祈伸出手。
陵祈看幾分沒說話,也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眉頭深鎖,看着面前的鬼醫。
知道他是大夫,伸開了手,讓鬼醫檢查。
鬼醫搭了脈,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蘇岑緊張了:“師父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鬼醫摸了摸下巴,道:“估計陵慕端藉助他心底對你的執念,扭曲了一些事實。所以,他當時纔會這麼固執的跟着你。”
蘇岑欲哭無淚:“可不是都已經催眠回來了嗎?”
鬼醫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是催眠回來了,只是……不包括你。”鬼醫神色複雜地看了蘇岑一眼,那眼神意味頗深。
他未說完的一句話,就是:但是他對旁人的執念沒有那麼深,所以很容易就改回來了。
可偏偏蘇岑不同。
蘇岑對陵祈,到底是特殊的。
陵祈就算是再傻,看如今這氛圍,也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陵祈擡眼,視線落在三人身上:“我到底怎麼了?”
鬼醫與兩人對視一眼,嘆息一聲:“你的記憶可能出現了些混亂,你面前站着的這個,不是你的妃子,而是陵雲淵的夫人。而你口中的碧姝,如今還在落日山莊,她是落日山莊莊主景曄的……人。”
鬼醫想來這麼久,景曄應該是已經把人給拿下了。
陵祈聽完,沉默了許久。
蘇岑心裡忐忑不安,生怕他真的聽不進去話。
而事實證明……
這次陵祈還真的沒聽進去,他慢慢擡眼:“你們這是在開玩笑嗎?”
蘇岑:“……”
她睜着水汪汪的烏眸瞅着鬼醫:師父啊,救命……
鬼醫默默瞅着她,也是頭疼不已。
轉過頭,看着陵祈:“祈帝,你爲何不信?”
陵祈慢慢擡頭,定定瞧着蘇岑:“我相信我的記憶,也相信我的心。”
他的話,最後三個字,終於讓陵雲淵變了臉色,眉頭深鎖。
蘇岑心裡,則是咯噔了一下。
蘇岑半個時辰後,默默跟着陵雲淵回了房間,小殿下被蘇七帶走了,這時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
蘇岑前腳剛踏進去,後腳就被陵雲淵攬着腰肢,抵在了門上。
“妃子?嗯?”
低低嗓音,怎麼聽怎麼讓蘇岑心裡忐忑不安。
蘇岑軟軟喊了他一聲:“阿淵啊。”
陵雲淵的額頭抵着她的,房間裡沒有點燭火,看起來黑黑的,只有外面微弱的光投射進來,照射在陵雲淵的臉上,半明半暗,神態看不真切。
須臾,陵雲淵輕‘嗯’了聲。
蘇岑鬆了口氣,伸出手環住了他,“你生氣了啊?”
陵雲淵的額頭蹭了蹭她的,許是此時只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息,陵雲淵的情緒穩定了不少,懶洋洋‘嗯’了聲。
蘇岑伸出手,撫了撫他的後背:“不氣了啊,至少現在陵祈恢復的差不多了,也許明天就改回來了。”
陵雲淵自然是清楚的。
可知道是一回事,那種自家媳婦兒被人惦記的微妙感。
還是讓他情緒不穩……
沉默片許,覺得把這些煩人的事都放在一邊。
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岑剛想繼續安撫,都想好了各種順毛的詞,只是突然身體一輕,被人攔腰給抱了起來。
蘇岑一驚,瞪圓了眼:“阿、阿阿淵,淡定啊,你、你你要做神馬?”
陵雲淵嘴角勾了勾:“你說呢?”
明明房間裡黑漆漆一片,蘇岑竟奇異的接受到了陵雲淵眼底的意味,她默默擡手遮住了眼,心裡三萬頭羊駝狂奔而過,嚶!
蘇岑第二天神色萎靡地貓着腰出了房間,蘇七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
“夫人!”
“啊?”蘇岑立刻站直了身體,只覺腰間一酸,立刻扶了下。
又覺得有些欲蓋彌彰,慢慢放了下來。
低咳一聲:“蘇七啊,怎麼了啊?”
蘇七奇怪地看了看蘇岑:“夫人你不舒服啊?”
蘇岑連忙搖頭:“沒……”
蘇七摸了摸下巴,“可……”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一道聲音傳來,蘇岑耳朵哧棱豎了起來,默默擡頭,瞄了眼剛練完劍從前方走過來的某人,默默往一邊挪了挪,讓蘇七擋住了她的視線。
只是臉還是可疑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