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立刻瞪圓了眼,“心、心虛什麼?雜家纔不是,雜家是怕夫人你冤枉了雜家,雜家可是有苦都說不出來!”
蘇岑笑笑:“這不就得了,我自然是信公公的,不過是走個過場,公公別是都不願意配合吧?”
王公公被蘇岑幾句話說的捏住了七寸,根本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的,只能硬着頭皮道:“雜家自然會全力配合,夫人說要怎麼做吧?”
蘇岑擡眼,“那就勞煩王公公把兩個時辰內,在御書房當值的宮婢與太監都喊到偏殿去吧。”
王公公一怔:“所有的?”
蘇岑極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對,所有人,包括……王公公你呢。”
王公公身體一僵,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可雜家要服侍皇上,恐怕……雜家又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蘇岑道:“我也沒說王公公你有問題啊,走個過場,不然,有人會說我偏袒王公公呢,再說了,這裡有琛王與巫師大人在,王公公你離開一會兒,相信皇上也是會體諒的。畢竟,那件東西……可是頂頂重要的呢。”
王公公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覺得這陵夫人怎麼就這麼難纏呢。
可偏偏她老是拿皇上,拿玉璽說事,他根本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反駁,爲了不被看出什麼,王公公只好硬着頭皮道:“陵夫人說的是,雜家一定會全力配合的,全力配合……”
蘇岑笑笑:“那就辛苦啦,一炷香後,我就在偏殿等着了。”
蘇岑的目光在王公公身上掃過,嘴角抿了下,不等王公公再說什麼,轉身,與陵雲淵、湛劍,以及陵祈三人一起朝着偏殿走去。
等快要走到偏殿時,陵祈開口問道:“可是發現了什麼?”
蘇岑道:“只聞到那王公公身上有檀香味,別的暫時沒發現。”因爲檀香味比較濃郁,所以過了這麼久,他身上沾染到的還沒有散盡。
陵祈一怔:“佛堂?”
蘇岑搖頭:“不一定,宮裡的小佛堂一直是太后待着的,王公公還沒有這個膽子敢把東西藏到那個地方。”炎帝與太后的關係不怎麼好,他怎麼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萬一讓太后給不小心找到了,玉璽在太后的手裡,可就有得玩了。
陵祈想想覺得也是,歪過頭去看陵雲淵:“阿淵,你可看出什麼沒有?”
陵雲淵搖頭:“沒有,不過他能去的地方並不多,炎帝若是讓他藏東西的話,還是如此重要之物,他絕不敢放到人多的地方,容易不小心被發現,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人少,同時,旁人也不會輕易涉足的地方。”
蘇岑仔細聽着,不多時,就到了偏殿,幾人的對話也停了下來。
爲了防止隔牆有耳,幾人並未在多言。
到了正殿,走進去,蘇岑幾人坐在正殿的椅子兩側,蘇岑與陵雲淵坐在右側,湛劍與陵祈坐在左側。
半柱香一到,王公公就匆匆帶着二十幾個宮婢太監走了過來。
那二十幾人低着頭,也不敢擡頭看蘇岑幾人。
王公公手裡拿着拂塵,朝蘇岑笑笑,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淡定,“陵夫人,陵公子,雜家已經按照你們的吩咐把人給帶過來了,你們看要詢問什麼?”
蘇岑勾了勾嘴角:“別的不用,王公公跟他們站在一起就好了。等下,我問什麼,你們答什麼就好了。”
王公公麪皮一僵,卻也是依言站到了一處。
蘇岑想,看來炎帝的人應該是給他吃了定心丸了啊。
否則,也不能突然就這麼淡定了。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兩人分別行動,陵雲淵開始詢問那些宮婢太監,蘇岑則是圍着王公公轉,“王公公,你一個時辰前,在什麼地方啊?”
王公公道:“皇上那會兒想吃宵夜,雜家就去了一趟御膳房。”
蘇岑摸了摸下巴:“怎麼你去啊,隨便找個小太監不就行了?”
王公公笑笑,“哪能啊?只要是皇上的事,雜家都是親力親爲的,像是膳食這些,雜家就更是要用些心思了,否則,萬一讓皇上吃到不稱心的膳食,雜家這腦袋,可就要小心着些了。”
王公公說的悽悽慘慘的,看起來就像是真的與蘇岑話家常一般,蘇岑的目光在王公公的加上掃了眼,乾乾淨淨的,根本就沒有任何去過御膳房的氣息,亦或是痕跡。
她嘴角勾了勾:“這樣的……王公公可真是辛苦了。”
王公公連忙翹着手指頭搖頭:“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雜家分內之事。”
蘇岑垂眼,目光在他腰帶上的流蘇上看到的金粉上浮掠而過,嘴角揚了揚,突然擡起頭,朝着王公公笑了笑:“巫殿的黑槐花該開了吧?”
王公公一愣,沒反應過來:“開了嗎?沒開吧,這會兒都敗了……”
說到一半,王公公的臉色驟然一變,哆嗦了下嘴,難以置信地盯着蘇岑瞧,攥緊着拂塵沒敢再多說一句。
蘇岑知道了答案,也不理會他了,鬆了鬆肩膀,轉過身,“阿淵,問完了吧,問完了就讓他們回去吧,估計是想差了,與他們也沒什麼關係不是嗎?”
陵雲淵揮手,王公公抖着尖細的嗓子道:“還、還不走人!”
那些人哪裡敢多待,只說是妃子不見了,可問的卻是奇奇怪怪的,可皇上的事,他們這些身份低的,根本就不敢多說什麼,只好閉緊了嘴巴,哆哆嗦嗦地往外走,頭也不回。
等偏殿裡只剩下蘇岑四人與王公公,蘇岑才坐回到椅子上。
王公公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陵夫人怎麼讓人都回去了啊?這不是、不是還沒問完麼?”
蘇岑勾了勾嘴角:“可我已經知道玉璽在哪兒了啊,那就沒必要繼續問了。”
王公公裝傻:“在、在哪兒啊?”
蘇岑眉眼一彎,嬉笑一聲:“王公公跟我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麼?”
王公公呼吸緊了緊,默默耷拉着腦袋,是真的半個字都不敢多言了。
他總覺得這陵夫人身上有股邪氣,彷彿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
這……太可怕了。
蘇岑只當是沒看到王公公哆哆嗦嗦的目光,掩脣打了個哈欠,擡步走出了偏殿。
王公公緊隨其後,可到現在也不知道,這陵夫人到底是怎麼猜到他去過巫殿的,明明……他根本沒有泄露出一絲一毫。
偏殿離巫殿並不遠,蘇岑知道他們往巫殿去的話,相信炎帝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也會前來阻止。
阻止的理由也很簡單,無非就是相信巫棠,巫師那時候根本就不在宮裡,自然不是巫師所爲,所以反正各種理由都不會讓他們檢查巫殿。
所以,要速戰速決。
王公公心神不寧地跟着蘇岑前往巫殿,到了殿內,與先前陵慕端所住的巫殿,雖然是同一個地方,可此時換成了巫棠,卻完全不同了。撤去了黑幔,整個巫殿檀木香縈繞,上位供奉着整個巫族的人,以及傅家,還有傅柔的靈位。
從窗櫺口看去,殿外的黑槐花剛剛敗了,也就是這兩日的功夫。
炎帝對陵慕端有陰影,所以,根本不可能還會來巫殿,王公公是炎帝的近身太監,自然不可能來,可他卻知道巫殿的黑槐花敗了,那麼只能證明一點,他這兩日來過巫殿。
而他腰間流蘇上的金粉,是供奉黑石血的金檀木上特有的。
蘇岑見過一次,倒是記得很清楚。
蘇岑踏進巫殿內,徑直朝着供奉的金檀木走去,上面插着金燭,燃燒時,金粉化作的燭淚滴落下來,溢出,有不少落在了桌面上,再滴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金色的痕跡。
王公公瞪圓了眼,瞧着蘇岑徑直走過去,用匕首撥了撥金燼,不多時,就拿出一個金色的錦盒。
與此同時,炎帝與巫棠推開了巫殿的門。
巫棠看到蘇岑手裡的錦盒,愣了愣:“這是怎麼回事?”
蘇岑朝着僵着一張臉的炎帝笑了笑:“皇上,那人膽子還真是大呢,竟然想要誣陷巫師,幸虧巫師那會兒去了宮外,否則,就真的洗不清嫌疑了呢。”炎帝倒也沒真的想陷害巫師,不過是剛好巫棠出了宮,放在這裡,即使真的發現了,巫棠也能洗脫嫌疑,又不容易被發現。
畢竟,玉璽怎麼可能會是巫師偷的呢?
炎帝表情僵了僵:“是、是啊,這人膽子可真夠大的,竟然把玉璽給放到了這裡,簡直可恨!王全貴,還不快去查,到底是什麼人?”
王公公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聽到不是懲罰,立刻磕頭:“是、是,屬下這就去辦,這就去!”
蘇岑抹去了錦盒上的金粉,站起身,一步步朝着炎帝走了過去。
攤開手,把錦盒遞了過去:“皇上快來看看,這裡是不是玉璽?看看有沒有被人替換掉啊?”
炎帝垂着眼,看着蘇岑蔥白的手指,以及掌心上躺着的錦盒。
心裡咬牙,沒想到,不過是半個時辰,竟然就找到了,明明皇宮這麼大,這陵夫人與陵公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