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馮寧雙自盡

等到穆容收集全夫人的罪證呈到御前的時候天就已經大亮了, 陳桓也剛下了朝在重華宮與二三大臣議事,傅長不敢得罪穆容,又不敢進去打擾陳桓議事, 只能先讓小徒弟去問來人來找陛下是有什麼事情?

小徒弟回來與傅長提起“硃砂”、“雪團兒”、“全夫人”云云時傅長就知曉這件事情定然是與鍾粹宮的定妃娘娘、已去的四殿下, 甚至還與翊坤宮的全夫人有關, 由是讓小徒弟將人先帶去了偏殿等着, 等到陳桓剛議完事就進去稟報了。

而陳桓在議完事情後本要前往鍾粹宮去探宋舒窈, 卻在聽到傅長回稟時停了步子,轉身又往暖閣走去:“傳人吧。”

傅長領命躬身出去帶端昭儀處的內侍進來,只見那內侍呈上了搜出來的硃砂與紅蠟, 一五一十回稟着清早的事情:“今日一早明容華處的雪團兒無端暴斃,經查後是由於誤食硃砂斃命的, 端娘娘帶人過去時搜了翊坤宮, 在暖閣裡面搜出這些東西……”

那小內侍說着就擡頭看了一眼陳桓的神色, 惹得陳桓眉頭一皺:“說下去。”

於是又續道:“這些紅燭與前日鍾粹宮中紅燭……一般無二。”

陳桓不敢相信此事竟爲章嘉所做,面上仍舊不動聲色, 再問:“這些紅燭被動過嗎?”

傅長是一個機靈人,在陳桓問話之時就掀開紅燭上遮着的布匹去查看,小心翼翼地答道:“沒有被燃用的跡象,但是上頭有一層浮灰,不像是近日的紅燭。”

種種跡象與當日在鍾粹宮時太醫所稟對上了號, 陳桓的心中又驚又疑, 縱然不願意去想自己的全夫人, 卻抵不過鐵一般的證物, 沉默半晌, 擺手讓小內侍退下,再令傅長去請端昭儀:“不許走漏風聲, 去時多避着些人。”

端昭儀來時沒有帶一人,進暖閣時也是稍稍低着頭,斂袖規規矩矩的拜了下去,全然不見平日裡的嬌縱模樣。

陳桓本是心寒至極,因此再看端昭儀時也是眼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聲音平平也讓人聽不出什麼其他的情緒來:“這件事情你怎麼說?”

陳桓未曾叫起,穆容也沒有擅自起身,仍舊端着持禮的身子,一字一句回道:“妾身昨日已經搜查過鍾粹宮上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而宮中份例皆是經由全夫人之手下發,鍾粹宮沒有異樣,內廷司沒有異樣,那麼此事就是發生在下發的過程中了……再有全夫人宮中的硃砂、紅燭爲證,妾身以爲此事不用再查了。”

陳桓嘆了一聲,給穆容賜座,眼神依然鋒利:“那飯菜中的硃砂,如何去查?”

穆容被噎了一句,剛要在說些什麼,卻被陳桓伸手製止:“全夫人是朕的夫人,又掌鳳印,此事一旦傳了出去……端卿啊,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穆容身形一震,她哪裡能不知道陳桓的意思,別人做錯了與陳桓自然沒有什麼干係,可是全夫人是陳桓親自帶出來的,又有章家在後撐着腰,陳桓哪裡肯將章嘉推出去呢?

還沒有等穆容迴應,傅長又匆忙從殿外跑了進來,呈上一封書信,氣喘吁吁的:“陛下,鍾粹宮的馮才人自盡了,留下這封書信,現下……定娘娘已經知曉了,剛纔又哭暈了過去,一醒來就派人來求陛下給四殿下一個公道。”

陳桓一怔,從傅長手中奪過書信,展信而觀,只見其上寫道:

“宋姐姐:

事已至此,寧雙自知現在我已經不配叫您一聲“姐姐”了,本以爲做過這些事情後我還能坦然在您的身旁伺候,可是這幾日看着您終日以淚洗面,我越來越覺得愧疚。

宋姐姐,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四殿下。早年承姐姐與四殿下的厚愛得以居住鍾粹宮已是我的一大幸事了,可是從行宮回來後全娘娘就以家人要挾我,要我做此等喪盡天良之事。

我本以爲添進膳中的藥只是有損身子的藥,不曾想硃砂會要了四殿下的命。當我知道自己錯後就已經來不及了,我的罪孽此生無法被姐姐饒恕,我也沒有臉面再在鍾粹宮待下去了。唯有以死明志,償四殿下冤魂。

希望姐姐可以寬恕我的無心之失,我在陰間會替姐姐祈福,祈求姐姐此生平安喜樂。

罪女馮寧雙敬上”

看完整封信時陳桓已然氣急,將信塞去端昭儀手中:“你怎麼說?”

穆容也沒有想到還會牽扯馮寧雙這麼一出,想說宋宋舒窈是自作自受,卻又不能在陳桓面前展現出來,只草草看過幾眼書信,又呈回陳桓面前:“現在人證物證俱全,定妃……娘娘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事關全夫人與定妃娘娘,妾身不敢擅自做主。

陳桓面色漸寒,若是馮寧雙現在還在世間,只怕是會親手去了結了馮氏,原有意去隱瞞,卻被宋宋舒窈早一步知曉,陳桓無法,只能有一句:“查,朕要明白事情的經過。”失子之痛尚且還在,又兼鍾粹宮的重壓:“若屬實,爲殘害皇嗣之事,章氏也不必擔這一聲夫人了。”

端昭儀領了命由宮人扶着起身,事關皇嗣與全夫人,此刻穆容斷然不敢搭話,行過禮後匆匆就告退了。

而穆容在出了重華宮後卻沒有先回宮,反而是先去了翊坤宮,稟重華宮的口諭先後將翊坤宮正殿裡頭侍奉的宮侍們盡數押解去了慎刑司,翊坤宮中則是從內廷司新撥了兩個嬤嬤來看押全夫人。

章嘉就靜靜地站在窗前,無論穆容怎麼折騰,並不說一句話,她在等着,盼着重華宮能再信自己、信嘉國公府一次。

不知是翊坤宮宮侍最嚴或是其他原因,無論慎刑司的人怎麼審,幾日審查下來除了最初時的一應證據之外竟然沒有絲毫的破綻。

穆容的心裡隱約有些後怕,索性讓心腹去了慎刑司,指使翊坤宮的掌事宮人畫了押,念私密事,又吩咐割了羈押宮侍的舌頭,暫留慎刑司待懲。

回去後又將招供畫押的證詞與罪狀讓心腹一同送去了重華宮,此後就待着重華宮的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