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小孩驅邪(上)
我就怕小白不說話,她要是不說話那我就徹底不知道她有沒有跟着我了,所以雖然她在咒我,語氣也很冷,我都不以爲意,說道:“我還沒活夠,還不想死。”說到這裡我又想起自己最多隻有十幾年好活了,而且還是禁慾做和尚一般的十幾年,如果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能活的時間更短心情不由變得很差。
“有些人活着,就跟死了一樣,就差沒埋”小白的語氣帶着冷嘲熱諷,我心情變差,便沒了鬥嘴的心思。
小白可能是知道我沒說話的,開始故意嘲諷我:“怎麼了,變啞巴了要不要回去找你姨婆治治”
我聽小白的語氣,提到我姨婆的時候,有一股淡淡的怨氣,於是開口說道:“我姨婆是個好人,她不是沒有傷害你嗎你就不要記恨她了”
小白的聲音響起:“你姨婆是個好人,你就是個壞人”
我無辜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怎麼就變成壞人了”
小白沉默一陣,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用法器脫我衣服,後來又放怪獸追我。你不是壞人誰是壞人”
手機裡的陷鬼陣是我外婆裝的,拍進小白的時候她爲什麼會是的,這我也不清楚,至於她說的放怪獸驅鬼四方咒的確是我用的,那時候我和小白並不相熟,我想把她趕走也是人之常情。
現在她拿這兩件事來指責我,我只能苦笑以對。
“現在知道自己是壞人了吧”小白的聲音帶着難言的意味,響在我的耳邊,“明明是去見自己的姨婆,卻不和我說一聲,害得我......”她後面還說了幾個字,但是聲音變得太輕,我實在是沒有聽清。
我昨天進山谷之前,只是告訴小白在外面等我,並沒有告訴她我什麼時候出來,因爲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出來。至於姨婆,我也只是隱隱的懷疑山谷裡住的是她,並沒有什麼把握,所以我沒有告訴小白。
如果因此害得小白以爲我出了意外,這才進山谷尋我,那她昨天晚上所受的罪,那就是因爲我。
想到這裡,我心中不由生出了某種愧疚之感。
“小白,你進山谷的原因,是因爲我嗎”我輕聲說道。
“不是”小白斬釘截鐵地否認道,“昨晚我是太無聊了,我看你進了山谷都沒事,想想上次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年,山谷中的禁制肯定已經失效了,所以我才進去的,和你沒有絲毫關係。”
小白否認的語氣又快又肯定,我不禁疑惑起來:難道是我想錯了
“小白......”
我的話還沒說完,小白已經繼續說道:“你不是要回家嗎再不走天快黑了”
我擡頭看了看天色,晨霧已經開始消散,陽光開始穿過厚厚的雲層,落在清新自然的括蒼山上。
這中午應該還沒到吧天怎麼會黑呢
不過我沒再說什麼,揹着雙肩包,提着一袋新鮮蔬菜,踏上了出山的路。
我之前來過一遍,這次出去就輕鬆很多。雖然不可能記得所有正確的岔路,但走錯了的時候,小白自然會提醒我,所以花了比來的時候少很多的時間,我就走出了括蒼山。
“小白,你在哪裡你老這樣不現身,我像是自言自語,感覺很奇怪的”到了括蒼山外的一個公交站,看到公交站上一個人都沒有,我就對着空氣呼喚起小白的名字來。
小白沒有回答我,我想了想,拿出了舊手機,打開一看,果然在相冊裡找到了小白的身影。
她附身在我的一張照片上面,身穿白衣,長髮披散,將自己的絕世容顏遮掩了起來。
“你這麼好看,幹嘛老要藏頭露尾呢”我看着照片,對着手機屏幕感嘆起來。
“你好煩唉”小白終於說話了,聲音終於沒有之前那麼不耐煩,看來我的馬屁發揮了一定的效用。
我離開山谷的時候,姨婆對我的警告,我自然還是記得的。
“跟鬼一起久了,我會變成鬼的。”我心中暗暗嘆息。姨婆說的話雖然不同,但是表達的意思和我想的這句話卻是差不多。如果我想活的久一些,就離那些不乾淨的東西遠一些。可是...小白...
趕她走的話,我說的出口麼
在括蒼山裡行走的時候,我本來已經想好了:走出括蒼山就和她分道揚鑣,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只是這時候看着照片裡的小白,聽着她那略帶嗔怒的聲音,我的心中不知道怎麼回事,竟是閃過幾分不捨。
就讓她再和我呆幾天,一起過了這個年吧。反正在一起已經這麼久了,再多幾天我也不會馬上死了。
心中計議已定,我不由鬆了一口氣。
我也有點搞不懂自己了,明明和鬼呆在一起,會減少自己的壽命,可是想到可以和小白再呆幾天,我就莫名地開心起來。
可能是...看到的小白麪容過於驚豔的緣故吧畢竟愛美是人的天性...
“你覺得我煩嗎”我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對着手機裡的小白說道,“那你怎麼還跟着我”
“無聊。”小白簡單回答了兩個字,不知是說我的問題無聊呢,還是說因爲無聊纔跟着我。
我們坐上了公共汽車,趕在吃午飯之前回到了家。媽媽問我昨晚幹嘛去了,我隨便編了個理由說去同學家過夜了,媽媽也就沒再多問。
再過兩天,除夕夜便到了。
農村的新年味很濃,爸媽在外忙碌一年,我在警校讀書,一年之中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所以過年,自然是我們一家子最爲開心的時候。
只是今年...外婆剛剛去世,媽媽還沒有徹底擺脫悲傷。而我,一想到自己最多隻有十幾年好活,也就不怎麼高興的起來。
除夕夜,一家子吃完年夜飯,放完象徵着美好願望的煙花炮竹,然後開始窩在客廳裡看春晚。
“你們家的氛圍...真令人懷念...”在我們看春晚的時候,我的耳邊忽然響起小白的聲音。
我看了看爸媽,見他們神色如常依舊沉浸在電視節目之中,便知道小白的聲音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
爸媽在旁,我沒有說話,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拿出手機,在信息對話框裡打出幾行字:你想起了什麼嗎
小白的聲音響起:“好像想起了什麼,但是我抓不住它們。”
我打字道:你沒看過春晚嗎
“春晚是什麼東西我沒印象了。”
我用文字回答道:就是我們現在在看的節目,每年除夕的時候,電視裡都會放的。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印象嗎
小白沉默了一會,回答我說:“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我不記得我看過這個叫春晚的東西。”
我雖然有些無語,卻也沒有很驚訝,想了想繼續打字道:小白,問你個問題可以嗎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白好奇問道:“你想問什麼”
我打字道:我想問你多大了
問一個鬼多大年紀的確很奇怪,所以我又補充了一行字:我是想問你做鬼有多久了。
小白的聲音有些迷茫:“好久了,久到我已經記不清了。”
久到記不清了
那還真是挺久的,估計有好多年了吧。
我沒再繼續糾纏於這個問題,畢竟女鬼也是女人變的,而問一個女人年紀是很不禮貌的,我可不想惹怒小白。cc2907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