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淇從未看到過這麼亢奮的一個棒球隊伍。
這場比賽從一開始,觀衆到球員就整個處於亢奮當中。
指宿商這個球隊,每次將球打出去,都會引來歡呼,而且這些打出球去的少年們也是如此,他們狂叫着奔向一壘,再狂叫着奔向二壘,彷彿每次打中球,自己就能得到幾十萬美元的賞金一般。這種喜悅跟激情,和史淇對棒球的態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櫻高這支隊伍其實是很普通的一支球隊,打進甲子園這種夢想,更是棒球隊最普通的夢想,隊員們的熱血,也一直在“普通”的範圍燃燒着。這種燃燒在本身其實不曾被點燃的史淇看來當然很熾烈,但還是有分寸的。
史淇也一直被這種燃燒着的熱情溫暖着,藉着燃燒時出現的光前行着。然而指宿商的這羣隊員們似乎不是如此,他們就好像點燃了自己一般,每個人的身上似乎都燒着一團火,這十幾團火焰不僅熾烈狂放的奔跑着,還點燃了整個球場,企圖讓所有人似乎都隨着他們一起燃燒。
他們不僅成功了,而且是大成功,因爲這其中甚至包括他們的對手櫻高。
史淇漸漸發現事情開始變得不可控,櫻高的衆人們也熱情奔放了起來,福山哲的二壘打讓衆人熱血沸騰,接下來古川跟上田的長打拿到分數後更是歡呼聲響成一片。
然後是櫻高的守備,木村那詭異的變速球也投的少了,砰砰響聲當中,滑球跟高速直球變的越來越多,這樣沒什麼冷靜考的投球方式讓指宿商的比分也開始上升,兩隊回到本壘的人數從最開始就顯得非常怪異。
第三局結束,比分已經是7:4,按照這個節奏打下去的話,難道要打到20多分以上嗎?
史淇愈發感覺奇怪了。
“教練,這比賽的進程不太對啊。”當櫻高隊員們再次上場守備的時候,史淇拉着若田部問道。
“怎麼了?”若田部在邊上笑吟吟的看比賽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聽到史淇話後轉頭問道。
“這比賽現在的進程也太奔放了吧,比分這麼高簡直詭異的很。”史淇說道。
“這不是挺好的嘛,又好看大家看的又開心,何況我們現在領先三分之多呢。”若田部道。
“可是,這不是我們隊應該有的節奏啊…”史淇道:“我對棒球不太熟悉,但是對籃球還挺熟悉的,就好像菲尼克斯太陽跟聖安東尼奧馬刺,太陽是那種打小球,速度很快的隊伍,馬刺是那種速度慢,拼防守節奏的隊伍,要是馬刺也跟着太陽打速度的話,那必輸無疑啊。”
“我們現在不是贏着嗎?這樣就挺好啊,跟他們打快,我們又不會輸給他們。”若田部說道。
“可是……”史淇說不上來了,雖然感覺到不對,但到底只是個十五歲少年的史淇一時間還想不到太多,所以面對若田部的反問只好再次回到座位上。
而若田部則依舊笑吟吟的看着球,只是若仔細觀察的話,他此時嘴邊的笑容略顯詭異。
又是半局的守備結束,指宿商在第四局上半再次得到兩分,此時的比分已經來到7:6,雖然櫻高依舊佔據先手,但愈發覺得詭異了。
“鬆井,鬆井,你又沒有覺得比賽進程有些奇怪啊。”史淇拉着這一局沒有上場打擊的鬆井問道。
“恩…”鬆井的表現似乎知道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快說呀。”史淇着急的問道。
“其實這樣不是挺好的,大家享受着比賽,領先卻又很開心。”鬆井說道。
“誒?連你也這麼說?”史淇驚訝道。“不對,我還是不能接受這麼搞!”史淇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接受這麼稀裡糊塗的原因。
“哎,你還不明白嗎?那是因爲大家都覺得,就算這場比賽不是最後,下場也是最後了。”鬆井轉頭對史淇說道。
“什麼?”史淇一驚。
“鹿兒島實的實力人所共知,就算我們再怎麼喊沒比賽就不知道勝負輸贏,也必須承認與他們的差距,若這場比賽能贏,下場對陣鹿兒島實的時候當然會全力以赴的展示自己,但輸掉的機率還是很大很大。
所以在那之前,跟指宿商的這場比賽也許是最後綻放的機會,尤其是對高三生們更是如此,古川前輩,上田隊長,小島前輩,福山前輩,他們也許都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會如此拼命啊…”鬆井說道。
“可是……全力以赴也未必會勝利啊…咱們球隊的節奏感明明不是這樣子的。”史淇道。
“這個…恐怕他們已經不在意了吧。”鬆井望着場上的櫻高打者道:“被指宿商帶動起來,同樣想到自己位置的他們也許只是在享受倒數第二場比賽而已。”
“那之前的比賽呢,爲什麼沒有這種氣氛?”史淇問道。
“這也很正常啊…我們本來就不是那種熾烈的球隊,如今被點燃,不只是因爲高三生們的眷戀跟‘也許是最後一場比賽了’的想法,還因爲我們面對着的指宿商的火爆,跟整個球場內氣氛的火熱有關,或許對面指宿商的隊員們,跟我們也有一樣的想法呢…
而之前的對手們,神村學園只是第一場比賽,自然不會有什麼激動的全力爭勝。第二場比賽對陣伊佐農林,又是一場壓抑的防守大戰,第三場我們則在全力以赴的壓制着內村兄弟。所以我們纔會在第四場比賽中被徹底點燃啊……”鬆井說道。
“就算輸球也沒關係?”史淇問道。
“不,按照這個節奏的話,如果只是一場比賽的話是沒問題的,所以輸球什麼的,並不是因爲他們的影響。”鬆井說道。
“是嗎?”
“恩…或者說,除了一個位置以外,別的地方是沒問題的。”
“你是說……投手?”史淇問道。
“對。木村的表現跟體能很重要啊…”鬆井看着正躲在角落休息的木村說道。
“那要怎麼辦?我們必須限制木村的投球數量啊,不然他能撐到最後嗎?”史淇又想到了之前與伊佐農林比賽中的情況,本宮在比賽進入後半段不久就因爲投球數量太多被木村換下,而現在,櫻高可是隻有木村一個投手啊。
“富澤,木村現在的投球數量有多少了?”鬆井問邊上串記錄的富澤守。
“守備進行了四局,現在的投球數量是…57個。咦?都這麼多了?”富澤守看着手中的記錄說道。
“雖然得分多,但失分也不少,安打上壘四壞球都有,這個狀態下四局才57個球其實已經不錯了。”鬆井說道。
“但是……”史淇道:“按照這個情況來看,到第八局的時候,他的投球數量會達到110幾個啊……”
“學長們,你們聽見了嗎?現在這個情況。”史淇揚聲問道。
“木村,你怎麼樣?”上田也聽到了史淇三個一年生的聊天,於是轉頭問道。
“沒問題的!”木村說道。
“怎麼可能沒問題!100個球不就是極限了?”
“如果只是一場比賽的話……”
“什麼叫如果只是一場比賽的話!極限就是極限!極限擺在那裡,怎麼可能說跨過去就跨過去!?”史淇喊道。
“挑戰極限什麼的,不正是體育的目的嗎!?如果不把自己逼到懸崖邊上,又怎麼可能超越極限!?”木村此時似乎也被激起了火氣,低着頭還在不停喘氣的他悶聲喊道。
兩種理念在此刻碰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