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走廊內,姚舒梅剛從辦公室裡出來,迎面就遇到了馬育德。
馬育德先是臉色一僵,緊接着呵呵假笑了兩聲。
“這不是姚副校長嗎?這幾天我太忙,你病假回來也沒去看望一眼,真是不該。不過看起來,你身體已經好多了。”
“還好吧,多謝關心。”
姚舒梅淡淡笑了一下回道。
“姚副校長可要多注意身體,你可是咱們M大的中堅力量,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你。”
這次姚舒梅沒有回答,對方這不加掩飾的惺惺作態,讓她根本連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對了,明天的競聘選拔,幾位校長都要出席,你應該也沒問題吧?”
姚舒梅點了點頭,算是作了回答。
“那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着,馬育德似乎真有什麼急事,急匆匆地繞過姚舒梅,朝走廊盡頭走去。
姚舒梅驀然轉身,望向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一次病假歸來,她與馬育德之間的關係更加惡化了。
過去不論兩人在意見上多麼相左,在個別問題上甚至針鋒相對,可起碼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平和。
但如今,馬育德似乎已經連這一點點表面功夫都不想再維繫。
原先她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多心,可如今看來,倒真不是她在多想了。
姚舒梅所不知道的是,朱長茂垮臺一事,馬育德把賬都算到了她的頭上。
雖然舉報者跟姚舒梅扯不上半點關係,但馬育德不相信背後無人指使,平白的就突然出這麼一檔子事。
朱長茂剛剛被調查時,他也動用了自己的人脈,想查出究竟誰在背後搞鬼,並想撈朱長茂一把。
然而結果什麼都沒查出來不說,他還被委婉的警告,水太深不要再摻和,並暗示他此事牽扯到濱城的權貴家族,他的老同學自己作死,惹到人家了。
當時馬育德就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濱城的權貴家族,姚舒梅也出身自其中之一。
其他人,他實在想不出朱長茂能有那個本事去招惹對方,恐怕事實是朱長茂想巴結都巴結不上呢。
過去,馬育德憑着自己一把手的身份,各種打壓姚舒梅,也是因爲忌憚對方的背景,生怕他好不容易得來的位置被取而代之。
可現如今,形勢急轉直下,若是姚舒梅真從朱長茂那裡拿到什麼證據,到時候他被牽連是遲早的事。
既然如此,不如他先出手,以免夜長夢多。
他和朱長茂訂下的那個計劃,依然可以派上用場。
馬育德眼底閃過一道惡毒的光芒。
姚舒梅前腳剛回到辦公室,宋穎後腳便進了門。
“校長,明天的競聘選拔,由您來主持,這是發言稿,請您先過目一下。”
姚舒梅接過稿子,可目光卻遲遲沒有落在稿子上面。
宋穎一怔,眼中滿是驚訝。
這樣的姚校長,她還是第一次見。
她在姚校長身邊這麼久,深知對方從來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讓人覺得此刻的她……很是魂不守舍……
對,就是魂不守舍。
究竟怎麼回事?自從姚校長病假歸來,這樣的失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在以前是根本不會發生的。
“校長,稿子……”
宋穎不得不低聲提醒了一句。
“哦,我會看的,你先去忙你的吧。”
彷彿突然自沉思中回過神來,姚舒梅目光一頓,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
宋穎不安地望了她一眼,轉身要離開。
“等一下!”
姚舒梅突然開口喚住了她。
“你……你去打聽一下,她……準備的怎麼樣。”
她?
宋穎愣了一下,隨即福至心靈般,立即明白了這個‘她’所指爲誰。
“我明白了,您放心吧。”
宋穎應道,接着出了門。
打聽了許久,宋穎纔在教學樓的一間空教室裡找到了肖芒。
肖芒這會兒正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站在講臺上練習明天要做的演講。
剛好練完一遍,她一扭頭才發現不知何時教室門被推開,宋穎正站在門口,面帶笑意地望着她。
“老師。”
看到宋穎,肖芒趕忙從講臺上下來,朝她打招呼。
“不錯,演講準備的很到位。”
宋穎笑着讚道。
“這還要多謝您,之前您給的資料派了很大用處。”
“這個可不能謝我,我也是聽從姚校長的吩咐。”
幾乎就在‘姚校長’三個字話音剛落時,宋穎敏銳地察覺到,肖芒臉上的表情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彷彿壓抑着什麼痛楚一般……
“肖芒,肖芒……”
連叫了兩聲,肖芒才似乍然驚醒,回給宋穎一個微笑。
只是那微笑,異常虛弱無力。
“你沒事吧?”
宋穎擔心地問,明天就是競聘的日子了,可千萬別在這個節骨眼生出什麼枝節纔好。
“我沒事。”
肖芒搖了搖頭,剛剛異樣的神情隨即消失不見。
“今晚好好休息,別讓自己太累了。”
宋穎囑咐道,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肖芒輕輕一笑,忽地想到了什麼:“老師,您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是。至於是誰讓我來的,我想你大約也猜得出。明天好好表現,別讓她失望。”
倏地,先前的神情再次出現在肖芒臉上,她微垂下頭,默不做聲。
這個女學生的反應,還真是叫人納悶。
還有姚校長,同樣奇怪。
這兩個人之間,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涌動着。
宋穎眼底浮上濃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