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肖芒靜靜望向盛彬。
盛彬沒說話,而是拿過桌上盛着白開水的玻璃杯,放到脣邊抿了一口,隨即又把杯子放下。
他的手仍攥在杯子上,手指似乎無意識的輕輕摩挲着杯壁。
“衛生系統有我父親很多老熟人,只是一句話的事,能幫當然要幫一把。不過你放心,這純屬我個人行爲,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覺得我想要彌補什麼。況且……”
他的聲音倏然間低沉了下去:“……我也知道,不論我做什麼,都彌補不了對你的傷害。”
肖芒默默望着他,突然思緒飛散,覺得自己好像在演狗血的八點檔電視劇。
按照那些腦回路清奇的電視劇編劇們的思路,現在這種情形下,自己是不是應該順勢回一句“算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況且你還幫了我這麼大的忙。”,然後就可以頭頂聖母光環的將兩人間的糾葛自此翻篇。
可有些錯誤,一旦鑄成,就永遠無法抹煞。
況且她肖芒,也永遠也不會成爲狗血八點檔電視劇的女主角。
所以,在沉默了幾秒鐘後,肖芒開口了。
“如果要我說實話,那麼盛彬,我不想要你來幫我。我們兩個,不適合再有太多交集,而我,也不想在你的庇護下生存。所以請你從今往後,不管童樂再遇到任何問題,都不要再管。不是我在逞強,這是我的底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盛彬愣住了。
“我只是想幫你,並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道。”肖芒打斷了他,“可我有是否接受的選擇權。而現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拒絕。”
她果斷道:“曾經我以爲,或許我們可以做朋友。可……其實我們心裡都很清楚,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我希望我們之間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盛彬定定望着她,最後終於挪開了視線,脣角緊緊抿在一起。
“不過這一次,還是要謝謝你。我……”
“別再說了,我明白了。”
盛彬快速打斷了肖芒,聲音之急促,彷彿他再不這麼做,有些東西就要奔涌而出,再也無法控制。
“菜都快涼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
之後,他就一言未發,只是默默地夾菜吃飯。
空氣驟然間凝固,肖芒也不再說話,拿過筷子,食不知味地吃起飯來。
兩人所坐的這一桌,彷彿被一道結界屏蔽其內,將周圍的喧囂隔絕在外。
肖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吃完的這一頓飯,總之,直到這頓飯結束,兩人都默契地再沒說過一句話。
臨到在飯店門口分別時,盛彬才突然喊住她。
他狹長而漂亮的雙眸,被灑落其上的正午陽光映照出點點碎芒,透着讓人難以忽略的倔強與果決。
盛彬一字一頓道:“肖芒,你可以拒絕接受我的好意,但如果有下一次,我還是一樣會出手幫你。無關其他,我只是遵從自己的本心。”
說完這句話,不等肖芒有反應,他便轉身大步離開。
望着他的背影,肖芒有種無力感,自己先前說的那些話,全都白費了。
她立在原地半晌,最後輕嘆口氣,也轉身離開。
兩天後,廖望北教授的助手打來電話,請肖芒過去一趟。
撂下電話,肖芒心情已是雀躍不已。
雖然廖教授的助手沒有明說,但從他的語氣裡就能判斷出來,絕對是個好消息。
等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科大廖望北教授的辦公室時,老教授已經在裡面等着她了。
廖望北教授一張容長臉,雖然上了歲數兩鬢斑白,但因一雙眼奕奕有神,整個人並不顯得多麼老態,反而有種飽滿的精氣神。
“您好,我是肖芒。”
一見面,肖芒忙熱情地上前問好。
這是她與廖教授的第一次會面,儘管一直聽人說起廖教授是如何的脾氣古怪,爲人古板嚴肅,但第一眼看去,肖芒並未覺得對方有多麼難以親近。
“這是我的名片,我是童樂食品廠的廠長。”
肖芒恭恭敬敬地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這還是她昨天才聯繫印刷廠印出來的,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廖教授接過名片,戴上老花鏡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後鄭而重之地將名片夾在一個紅皮記事本里。
肖芒眼尖地看到記事本的封皮上龍飛鳳舞地寫着‘工作筆記’四個大字。
“肖廠長,請坐吧。”
廖教授擡手指了指旁邊的木質沙發椅。
肖芒從善如流地坐下,靜靜等着廖教授先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