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先別說那麼多,您纔剛醒過來,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一直在旁邊當人形立柱,不敢打擾兩人的肖芒,此刻出聲道。
她聲音一出,姚舒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女兒竟也在身邊。
姚舒梅呆呆看向肖芒:“你……你叫我什麼?”
肖芒眼眶瞬間紅了一圈,她蹲下身體,伏在牀沿邊,視線保持與母親平視,伸手攥緊了她的手。
“媽,女兒錯了。過去我不該賭氣,一直不肯認您,生生讓我們母女兩個錯過了許多時光,還害得您傷心。以後我再也不會惹您傷心了。等您好起來,您,爸爸,還有我,我們一家三口永遠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
姚舒梅與楚聞肅同時低低重複着這四個字。
多麼美好的四個字,在他們漂泊苦難的前半生中,想要一家三口甜蜜溫暖的生活在一起,無疑是一種無法可想的奢侈。
無論姚舒梅,還是蕭聞楚,都決計料想不到,有一天他們還會擁有最簡單最質樸,然而對他們來說卻曾經最遙不可及的家庭生活。
“如果小瑾還在,該有多好。”
姚舒梅喃喃道,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
一時間,蕭聞楚與肖芒全都沉默了下去。
他們父女兩個心照不宣地悄悄對視了一眼,互相讀懂了對方眼中的含義。
姚舒梅昏迷多日,纔剛剛甦醒過來,身體各器官都是最脆弱的時候,況且她心臟還不好,這個時候,還不能告訴她小瑾遇害的真相。
她身體承受不了的。
蕭聞楚對肖芒使個眼色,父女間的默契令肖芒瞬間會意,她腦中快速旋轉,趕忙轉開了話題。
“媽,您別傷心了,逝者已逝,我想小瑾現在說不定已經再次投胎,再度爲人。下一世,她一定會生活的很幸福、很快樂的。若是她知道您和爸爸破鏡重圓,肯定也會爲你們感到高興的。”
長嘆口氣,姚舒梅的情緒總算是好了起來。
趁着這個功夫,肖芒匆匆跑出去叫來了醫生,把姚舒梅醒過來的消息告訴給他。
昏迷這麼多天,姚舒梅終於醒過來,醫生護士都跟着高興得不得了。
在爲她做過全面檢查後,主治醫生宣佈姚舒梅已經大體上恢復了正常,腦中的淤傷正在慢慢癒合,血塊也已縮小,不再壓迫神經。
只是她的身體還過於虛弱,需要在醫院觀察一週,調養下身體。
得到姚舒梅甦醒的消息,姚家人全都放下手上的事務,趕了過來。
見到病房裡的蕭聞楚,大家都有些奇怪,等姚舒梅把情況說明後,姚家人才恍然大悟,明白過來這就是當年惹得母親暴怒,讓二姐傷心難過好多年的那個男人。
見兩人破鏡重圓,十幾年過去依然深愛着對方,所有人都樂見其成。
姚舒蘭還偷偷跑出去掉眼淚,哭了個稀里嘩啦。
實在是姚舒梅這些年太苦了,全家人都盼着她能找到歸宿,現在她終於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大家全部高興都來不及。
姚文軍悄悄告訴肖芒,姚文國帶着莊鐸,乘專機明天就能抵達濱城。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肖芒多日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明天就能見到莊鐸。
母親也終於甦醒過來,最重要的是,她的父親竟然還健在。
彷彿壓滿天際的陰雲,呼啦啦一下子被吹散,天空一片晴明。烏雲過後,代表着美好的開端即將到來。
至於姚老太太突然中風,考慮到姚舒梅,肖芒和蕭聞肅把實情隱瞞了下來。
只說她被槍聲驚嚇,不小心摔倒才中風的。
而盛彬和譚芸薔,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
第二天一大早,姚文軍和姚文平,帶着肖芒,早早就等在濱城郊外的軍用機場。
呼嘯聲由遠及近,一架軍用專機自天邊勻速飛來,抵達軍用機場後,在上空盤旋,稍傾,慢慢下降。
待飛機一落地,肖芒感到整個胸腔都沸騰起來,灼熱的氣流在胸間流竄。
飛機停穩,機艙門打開。
最先出來的是十幾名姚文國的下屬,他們飛快步下舷梯,齊刷刷等候在舷梯兩側。
姚文軍瞅了姚文平一眼,調侃道:“瞧瞧咱大哥,當了軍長就是不一樣,這排場大的,連我都眼紅了。”
說罷,他哈哈大笑。
姚文平也邊搖頭邊樂了起來。
肖芒沒去聽他們說些什麼,一雙眼睛一錯不錯地緊緊盯住機艙門。
緊接着姚文國從裡面走出,在他身後,幾名醫務人員擡着擔架跟在後面。
“出來了!芒芒,咱們走!”
姚文平聲調揚起,回頭喚肖芒。
不等他話音落下,肖芒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直奔舷梯而去。
秦海也在舷梯兩側,見肖芒衝過來,他十分有眼力見兒的一閃身,讓到了旁邊。
姚文國率先走下來,肖芒迎着他走上前,禮貌地頷首行禮。
“大舅,謝謝您!”
第一次被稱呼,姚文國心裡一熱,擡手拍拍肖芒的肩膀。
“好孩子,這段時間你一定擔心壞了。快過去看看他吧。”
“哎!”
肖芒邊應着,邊迫不及待地奔向擔架。
等一望到擔架上躺着的那個熟悉身影,她腳步驟然間頓住,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刷地流了下來。
“莊鐸!”
她聲音顫抖地喚道。
莊鐸的傷勢着實不輕,他臉色白得好像白紙,頭上纏着繃帶,臉頰上還有好些道已經結痂的傷口。
他微張開脣想說話,奈何身體太虛弱,一口氣提不上來,聲音全部噎在了嗓子裡。
“什麼都別說,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肖芒擡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將剩下的眼淚強忍了回去。
“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來日方長,我們以後還有好多好多可以說話的機會。現在,我只盼着你能儘快好起來,重新健健康康的站在我面前。”
莊鐸用勁全身的力氣,脣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哪怕最絕望的境地下,他都沒有放棄,爲的就是這一天,能夠重新回來見到她,能夠完成兩人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