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天冷了下來。冬日的天空被灰色的陰霾籠罩,街邊掛着枯葉的大樹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蕭條的枝椏指向周邊的高樓,隱隱有些壓抑之感。
坐在Youth對面咖啡廳的包廂裡,蘇乾看着沈榭脫下大衣，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小沓紙。
“暫時就這些,”沈榭落座，把紙遞給了蘇乾，“他這個人背景挺乾淨的,不像會有什麼問題。”
蘇乾接過資料,翻了兩頁,前面的全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最近幾年的動向有沒有？”
“有，”沈榭喝了口熱咖啡，指了指下面幾張紙,“後面的全是，這些因爲你的要求，調查的很詳細，出行記錄也有。”
“嗯。”蘇乾往後快翻了幾頁，細細看了起來。
這份紙質文檔是他託沈榭幫他調查Lemon的情況。沈榭因爲家裡的原因，對這些很有路子，而蘇乾相信沈榭，這件事便交給他辦了。
把最近幾年Lemon的動向看了一遍，蘇乾盯着紙上的一處，眉心蹙了起來。
“這裡，”蘇乾把紙放到桌子上，指尖戳了戳“出入境記錄”這幾個字，“他去英國做了什麼查了沒？”
“還沒，”沈榭注意到他毫無裝飾的無名指，愣了一下，才繼續回答，“英國那邊的調查有些難度，還得再過段時間。”
蘇乾皺起眉，盯着Lemon在今年4月到6月頻繁的出入英國的記錄，腦子裡念頭轉了許多。他隱約覺得他抓住了什麼，細細追究卻怎麼都沒頭緒，迫切的想知道他在英國見了什麼人做了些什麼，但結果出不來，他乾着急也沒用，只能無奈道：“那儘快吧。”
沈榭看着蘇乾緊皺的眉心，忍住拿指尖把它撫平的慾望，點了點頭：“你放心。”
把資料又翻了一遍，蘇乾確定沒有什麼他遺漏的點了，重重出了口氣，把文檔扔到了一邊。
杯中的咖啡已經有些涼了，招呼服務員又點了兩杯，蘇乾單手託着臉，歪着頭打量現在的沈榭。
沈榭在三週前被Alian籤走，去了她在上海的工作室。雖然早知道Alian能把沈榭調/教成一個真正模特的樣子，但這麼突然的看見他變化之後的樣子，還是會覺得驚訝。
原先掛在他臉上的金絲邊眼鏡被摘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毫無保留的露了出來，爲他原本溫潤的五官增色不少。頭髮被染成淺酒紅色，柔順的垂下來，看着依舊斯文，卻多了以前沒有的幾分妖嬈。
“很不錯嘛，”新的咖啡送了上來，蘇乾喝了口上面的奶沫，笑着說，“比以前好多了。”
“會麼？”沈榭原本就因爲他盯着看有些窘迫，他現在這麼一誇讚，更是讓他害羞了。藉着拿咖啡杯的機會低下頭，沈榭摸了摸鼻子：“我覺得還好。”
蘇乾注意到沈榭的動作，勾起脣角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在那邊怎麼樣？”
“還可以，”沈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經紀人挺照顧我的，剛一去就給我安排了一個雜誌訪談。最近一直在訓練，聖誕節的時候好像會有活動。”
“聖誕節？”蘇乾從不注意這些節日，反正也沒人和他一起過，不過，現在身邊有人了，這些節日也可以去湊湊熱鬧，便問，“什麼時候？”
“還有兩週吧，”沈榭算了算，問他，“你到時候有什麼安排嗎？”
“還不知道，”蘇乾拿着小勺攪了攪只剩下褐色液體的咖啡，“不過應該有事。”李謙赫還算個挺有情調的人，聖誕節，他說不定會準備些什麼。
應該有事？公事還是私事？沈榭張口就想問，卻生生遏制住了，頓了頓，他換了個委婉一些的說法：“那如果沒事的話，那天晚上一起聚聚吧？”
蘇乾笑了笑，沒答應也沒拒絕：“到時候再看吧。”
“好。”沈榭勉強笑了笑，眼裡有遮不住的失落。
兩人都沒再說話，包廂裡很安靜，只有蘇乾勺子撞擊瓷杯的叮噹聲音。
“蘇乾，”沈榭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你手上那個戒指呢？”
“戒指？”蘇乾擡頭看了眼沈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想起來了，“哦，你說那個啊，掉了。”
“掉了？”沈榭聽他這語氣，不像特別在乎的樣子，心裡隱隱鬆了口氣，忍不住繼續問，“沒有找嗎？”
“找了，”蘇乾撇了撇嘴，勺子在瓷杯上重重的撞了一下，“不過沒找到。”
不知道是他瘦了還是什麼緣故，有一天他在射擊訓練的時候，隨手甩了一下就甩出去了。指環小小一個，射擊場下面又全是草，他讓楊華找了好久，最後他自己也出動了，但還沒能找到。鬱悶死了。
“哦。”沈榭很想問那個指環是不是隻是裝飾，可又覺得問出口居心太明顯，想了想便沒再繼續問下去。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直到蘇乾的手機鈴聲響起。
“公司說有事，我得回去了，”蘇乾站起身，拿過一旁的大衣，“你什麼時候回上海？”
“這就要回去了，”沈榭也站起身，“我只請了早上的假，下午還有訓練。”
“那行吧，”蘇乾走到沈榭旁邊，拍了拍他的肩，“本來還說一起吃中午飯，那就算了，等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再說吧。”
沈榭心裡也覺得惋惜，可他沒那麼多時間，只好點頭說：“好。”
剛和沈榭談論了“聖誕節”，蘇乾回到公司就接到了聖誕節拍攝任務。
和其他三個Youth簽約模特坐在會議室裡，蘇乾看着前面講話的攝影師Aaron，視線在他手指上那個高定藍寶石鑽戒轉了轉，又轉到自己的無名指上。
“這次聖誕特輯的拍攝要和‘Marry’服裝合作，”Aaron手指點了點，屏幕上換成了幾款聖誕風服裝，“這是他們往年的款式，今年的也延續了這個style，中規中矩中透着些小俏皮，是比較好把握的風格。”
“明天早上8點開始拍攝，地點是服裝商找的，離有些遠，所以你們7點前要到公司。這次是Youth特輯，主角就是你們四個人，照片完了會交給雜誌社，出聖誕專刊，你們明天務必要調整好狀態。”
“就這樣，明早見。”
Aaron講話風格一向簡潔明快，坐在會議室裡不到十分鐘，他們就結束了這次會議。
“蘇乾，”擡手看了下表，發現快接近午飯時間，魏冉轉過臉，邀請蘇乾，“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蘇乾早上吃的不少，剛纔又喝了咖啡，肚子還不餓，不過這個點也的確該吃飯了，他下午還有舞蹈課：“行啊。”
“好。”魏冉笑笑，率先起了身。
公司周圍有不少餐廳，兩人找了家環境不錯的泰國餐館，坐了進去。
這會兒吃飯的人不算多，找了個靠窗的清幽位置，蘇乾和魏冉翻了翻菜單，隨便點了幾道賣相還算不錯的菜。
“好久不見了。”雖說都是一個公司的，但因爲各有活動，兩人這幾個月來基本沒見過幾次面。魏冉看着對面愈加耀眼的蘇乾，十指相扣放在桌前，脣角帶着笑：“聽說上個月比爾·威爾遜給你拍了雜誌封面照，恭喜啊。”
“謝謝，”蘇乾猜不透魏冉跟他說這話的用意，挑了挑眉，“你以後也會有機會的。”
“不用了，”魏冉噗嗤一聲笑了，撩了下頭髮，她說，“比爾鏡頭下的女人全是衣料很薄的尤物，我可沒興趣。不過倒是很期待你的照片。”
“衣服很少的照片嗎？”蘇乾哼笑了一聲。
“啊，不是，”魏冉急忙否認，化着精緻妝容的臉上升起淡淡紅暈，“就是沒見過他給男模特拍照，所以很期待照片出來的效果。”
“一定會很好，”蘇乾往後仰了仰，靠在沙發背上，特別自信的笑了笑，“期待着吧。”
餐館上菜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把他們點的幾道菜全部上全了。
蘇乾拿起他手邊的大杯香蕉椰奶，朝魏冉伸出手：“杯子拿來。”
魏冉正拿起勺子準備喝湯，聽到他的話，詫異的擡眼，反應了一下，才把杯子遞了過去：“謝謝。”
“不用，”蘇乾給她倒了一杯遞過去，又給自己倒了杯，“收收你的下巴。”
“啊，”魏冉下意識摸了摸下巴，然後笑了，“感覺你變了很多啊。”
“是嗎？”蘇乾喝了口椰奶，拿起筷子夾了個蝦餅送到嘴邊，咬了一口，“說說看。”
他只是隨便接了那麼一句，沒想到魏冉卻很認真的思考起來。嚼了兩口外焦裡嫩的蝦餅，蘇乾看着魏冉努力想的樣子，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李謙赫其實也有這麼說過，說感覺他變了，但要再往細的問他，他又說不出什麼來，讓蘇乾一直以爲是他在胡說。
“嗯……”魏冉仔細打量了他幾下，緩緩的說，“感覺有禮貌了許多。你以前說話做事都有點衝，現在感覺沉穩了些，眼裡也能看見別人了。”
哦？蘇乾挑了挑眉：“你不會是說給你倒飲料的事吧？”
“是啊，”魏冉舉起裝着奶黃色液體的杯子晃了晃，“有件事有點早，你可能不記得了。幾個月前挑戰賽那天早上，咱們是一起吃的早點。當時老闆一次性端了三碗豆漿過來，有點不好放，你離老闆最近，卻連手都沒伸一下。後來老闆放下豆漿碗以後就走了，我的那碗就在你手邊，你應該看見了，但沒遞過來。我叫了你一聲讓你幫忙端一下，你看都沒看我叫我自己端。”
蘇乾對這事完全沒印象，不過可以想象的出來。以前他的確不會幫，而現在，在艾比蓋的禮儀訓練下，他有時候會順手幫一把。但一般還是得看心情。
這一段交談告一段落後，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開始填飽肚子。
泰國菜偏酸偏辣，兩人都刻意避開了辣的菜，嘴裡的全是酸酸溜溜的味道。
“我聽到公司裡一些傳言，”吃完最後一口芒果糯米飯，魏冉擦了擦嘴，想起她今天找蘇乾的正事，“所以想和你確認一下。”
蘇乾夾了片豬頸肉：“什麼傳言？”
“說你是Gay，”魏冉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他們都說你現在在和一個男人同居。我想知道是真的嗎？”
他和李謙赫同居的事情在公司裡已經不算秘密，是約瑟夫在上面一直壓着，纔沒傳到媒體那裡去。看向似乎仍以爲這是假消息的魏冉，蘇乾問：“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魏冉吃了一驚：“難道是真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蘇乾放下了筷子，看向她，“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魏冉看了他好幾眼，才咬着嘴脣說：“如果是假的，我想我可以幫你。”
蘇乾笑了一聲，來了興趣：“怎麼幫？”
“我可以和你傳緋聞。”
今天是週六，停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