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陸又白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那些他從來都忽視過的東西,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來。
將他的完全淹沒在其中,幾乎無法呼吸。
程慕嫺這個時候注意到男人的眼眶有些猩紅,纔要開口,陸又白再度將她抱在了懷裡。
程慕嫺甚至都感覺要是陸又白力氣再大些,說不定她會成爲大胤裡頭第一個被皇帝活活悶死的皇后。
“我、我難受。”程慕嫺幾乎是用力的吐出來這句話,下一刻,陸又白就一臉緊張的看着她:
“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薛南簫?我現在抱你回去吧?”
程慕嫺急急忙忙的攔住陸又白的動作,道:
“不必不必。”
“陛下不必大驚小怪。”
陸又白見她理直氣壯的拒絕,心裡便是落下一塊大石頭:“若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陸又白其實很想自稱爲夫,可是感覺自己應該是沒有資格了。
卿卿都喊他陛下了,他若是還自稱一句爲夫,怕是卿卿要生氣吧。
陸又白的情緒頓時低落了不少,程慕嫺見他的臉色不對勁,方纔問怎麼了。
“你都……還在生氣嗎?”
陸又白琢磨半晌,總算是磨磨蹭蹭的說出來這句話,和平日裡在朝中雷厲風行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程慕嫺看着他,沒有說是,卻也沒有說不是。
她在糾結。
其實何止是陸又白,她自己心裡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接下來的情況。
“若是臣妾真的要走呢?”程慕嫺知道,她若是要走,陸又白未必能夠攔得住爹爹。
“卿卿……”陸又白見她沒有要鬆口的意思,人都搖搖欲墜:
“別走好不好?”
“你要怎麼出氣都行,就算是你在未央宮裡頭關十天半個月不見我我都沒有意見。”
陸又白都甚至把程慕嫺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放:
“你若是不解氣,朝這裡打。”
對着皇帝甩巴掌,這種事……程慕嫺當真是沒有做過。
她知道陸又白認錯態度誠懇,她也明白陸又白是真的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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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心有芥蒂。
可是想想陸又白之前爲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何嘗不是他在彌補呢?
程慕嫺低頭思考,一言不發。
然而陸又白已經很着急了,生怕程慕嫺一個生氣真的要鬧起來,說要離開的話。
她要是真的走了,他寧願死了也不想待在這個世上。
可她如果真的鐵了心……陸又白知道,他攔不住。
誰都攔不住。
良久,這傘外的雪還似乎大了些,程慕嫺重新擡頭看向陸又白,認真的看了好一會。
她想開口說些話,卻說不出口。
話到口邊,就彷彿被黏住了一般,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四周靜的只有雪落下的聲音。
最後還是陸又白主動開口:“雪又大了。”
“先回去吧。”
“你身子弱,彆着了風寒。”
程慕嫺沉默的點頭,跟着陸又白一起回去。
她想她或許是原諒。
只是這個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是真的難。
她可以不抓住上輩子的事情生氣,可那些事情終究還是陸又白自己做的。
所以,活該讓他自己遭受這份活罪!
陸又白把程慕嫺送到未央宮,片刻也不留,就說自己勤政殿還有事情,找了個藉口就走掉了。
程慕嫺看着他的背影,見他走路都不是很穩當,徒增幾分擔憂。
算了,走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
這混蛋上輩子是真的不是人,可這輩子總算是有個人樣。
可說到底,原不原諒,還是她自己決定的事情。
不過說起來,這很快西昭就要對卡諾動手了,到時候不出意外,太初派肯定也會幫忙的。
程慕嫺知道那是因爲她的緣故,所以爹爹纔會如此盡心。
她何德何能,有這麼個好爹爹?
區區卡諾,上輩子不是西昭的對手,這輩子就算是有韓芷柔和柳懷熙又如何?
她有記憶,陸又白也有。
她只等着,等着韓芷柔被抓回來的那一天。
到時候再次相見,也不知道是何情形。
思緒飄着飄着就有些遠,程慕嫺習慣性的又想到了陸又白的身上。
其實他們二人,彼此之間都有話想說,可誰都沒有開口,彷彿一開口就是錯。
明明應該一刀兩斷的,偏偏就斷不了。
陸又白做的那些她都看在眼裡,只是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是說忘記就忘記的。
這宮裡,她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啊。
——
勤政殿。
嚴國公等一干武將就跟受到了什麼極大驚嚇似的,趕緊的跪下,勸陸又白三思。
“朕去意已決,諸位愛卿不必再勸。”
“況且本朝又不是沒有御駕親征的先例。”
“可是這雲都不能沒有人坐鎮,況且太子殿下還年幼,如何能夠監國?”
“璽兒是朕親手教導過的孩子,朕信他就夠了。”
隨後陸又白話鋒一轉,道:“嚴國公身爲太子太保,理應輔佐太子處理國事。”
被點到名的嚴國公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身旁的武將推了推他,總算是叫他回過神:
“陛下,老臣——”
嚴國公還想要推辭,陸又白卻不打算給他拒絕的機會:
“聖旨已經下了,嚴國公莫非要抗旨不成?”
“老臣不敢。”
被趕鴨子上架的嚴國公顯然是被迫接過這個重之又重的任務,本想着到時候去未央宮和程慕嫺說說,讓她勸一勸皇帝,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纔是。
誰知道陸又白下一句話就跟冷水一樣,兜頭兜腦的澆了他一身:
“這話不要告訴皇后。”
那意思是要瞞住。
嚴國公急得拍大腿,鬍子都被自己硬生生扯掉幾根,卻什麼辦法都拿不出來。
現在好了,眼看着皇帝御駕親征的事情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嚴國公就開始頭痛。
說真的,嚴國公也不把卡諾放在眼裡,所以覺得陸又白去御駕親征,明顯就是小題大做。
況且這戰場上刀劍無眼,皇帝要是有個意外,這西昭江山豈不是岌岌可危?
嚴國公越想越着急,一路回去都是唉聲嘆氣的。
旁人問也不多。
嚴國公:他倒是想說,但是沒有機會。
唉。
殺雞焉用牛刀,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