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靈越罵越難聽，一屋子的人也沒有出聲勸阻。
杜子衿靜靜的坐着聽着，面色如常，彷彿杜子靈罵的根本不是她。
一直到杜子靈停下來，她才平靜的開口。“我肯幫你一把你就能比我好了？就算你真能成爲齊王妃，就能在齊王府後院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站穩腳跟了？別忘了那裡還有一個顧傾冉，你的那點道行跟她一比根本就不夠看的，若不然今日被劃花臉躲起來不敢見人的就不是你。”
“你……你這個……”杜子靈氣急，卻一時罵到詞窮，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憤怒。
只是她氣紅了眼，表情憤怒猙獰，左臉一道醜陋的疤痕盤桓，看的衆人不由自主的別過眼去。
“靈兒，稍安勿躁。”杜老夫人一聽杜子衿的話，稍稍拉回一絲理智，便出聲制止她。
這杜子衿有句話說的不錯，齊王妃後院形形色色如花美眷衆多，又有心計又有手段，靈兒這樣天真莽撞，又損了容貌的，根本就站不住腳。這站不住腳，便是大問題，平白丟了性命更是白費了他們辛辛苦苦將人送進齊王府。
“祖母……”杜子靈一時憤怒又委屈，眼看着齊王妃的名頭越發希望渺茫，這回倒是真的落下淚來。
杜老夫人看了一眼旁邊又開始裝死的老頭子，目光落在杜子衿出衆淡然的臉上，瞳孔微微一縮。有個念頭快速閃過，心臟便猛地一跳，忙別過眼去。
“阿滿說的極是，你的性子……應付的來齊王府後院那些女人嗎？去了那裡就跟上了戰場一樣，她們可不想府裡的人一樣會讓着你寵着你。”說着，頓了一下，目光無意掃過杜子衿加重語氣道。“若說進齊王府就等於去送死，你可還願意去？”
杜子靈表情一愣，似有些想不明白，嫁去齊王府做王妃，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榮耀，把顧傾冉那個賤人踩在腳底下，俯瞰衆生……怎麼會是去送死呢？
想到死，杜子靈目光一縮，臉上也出現猶豫，一時沒有開口說話。
“母親，不至於如你所說那般可怕，你別嚇着靈兒……”三夫人訕訕的出聲，她怕女兒真的打退堂鼓，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若是退了，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杜老夫人狠狠瞪了三夫人一眼，沉聲怒道，“是與不是難道你還不清楚？”僅僅只是一般的後宅婦人，都要剷除異己保住自身地位，作爲一府主母的，手上哪個沒有幾條人命的？一般人家都是這樣的殘酷，又何況是在皇室？
三夫人被杜老夫人看透一切的嚴厲目光一瞪，不免心虛，漸漸矮下聲音。“話雖如此，可靈兒一貫聰穎，哪會如……說的那般不濟。再者，也沒有誰，爲了害怕以後不能勝任站穩腳跟就早早的打退堂鼓的……”
杜老夫人眸光一沉，對於三夫人的目光短淺、拎不清狀況感到失望，卻不想與她在這種時候爭執。
她轉頭對着阿滿放緩聲音道，“阿滿提醒的極是，此事是我們着急，沒有考慮清楚。再者婚姻大事，原不該煩擾你一個孩子，時辰不早你先回去歇息吧。”
“母親……”杜淳海和三夫人異口同聲的着急一聲，杜子靈只是委屈不甘的小聲哭，杜老太爺則突然擡眸覷了她一眼沒說話。
“如此，阿滿就先告退了。”杜子衿心裡清楚，杜老夫人肯定又在打着什麼主意，但是她也不想再待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便從善如流的起身告退了。
待到杜子衿離開，杜老夫人不顧三夫人和杜子靈的如何吵鬧哀求，她都一概不予理會，將所有人都趕走，只留下杜淳海一人。
“母親……”杜淳海等了許久也不見杜老夫人開口，看着她一貫熟悉的臉上掛着深不可測的陰沉之色，突然覺得陌生而惶恐。
“是不是連你也認爲我放棄了？”杜老夫人驀地出聲，說的話卻讓忐忑惶恐的杜淳海一時摸不着頭腦。
對上杜淳海茫然不解的目光，杜老夫人淡淡別過眼，心中卻有一把熊熊大火在燒着。憑什麼，她這輩子都不如那個早死的女人。她的身份永遠越不過她去，就連生的兒子也是，不管是爲官還是經商，都比不過那女人留下的兩個兒子？
“你自己不努力，連帶着你的兒女都要矮別人一個頭。”杜老夫人語氣說的很重。“你以爲憑着四丫頭不顧禮義廉恥得來的肚子裡那塊肉就能順順當當的成爲齊王妃？”
杜淳海被不留情面的一刺，當下面子掛不住，若不是這是私下裡，眼前的人又是自己老母，恐怕他早就惱羞成怒動手教訓了。
“憑着四丫頭如今的身份，就算懷了齊王的骨肉，即便誕下的是兒子，也不見得能順利進齊王府。”杜老夫人冷冷的咬牙說道，進齊王府和成爲齊王妃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不過看着自己兒子傻愣愣的呆蠢模樣，恐怕是也不能聽出不同來。是以，接下來她說的更爲直白，“以她七品城門把總女兒的身份，恐怕給齊王提鞋都不配。你且去打聽打聽，齊王府後院那些女人都是什麼來路身份，又有怎樣的容貌和心計。以靈兒的資質和身份，別說齊王的心，就算給她齊王妃的頭銜，也保不住……”
“那……母親你說該怎麼辦？難道就真的任靈兒吃了這個悶虧？再過不久，靈兒那肚子可就大起來了，到時候瞞也瞞不住……”杜淳海這一回倒是說的冠冕，稱是女兒吃虧，沒把自己的齷齪野心道出來。
“辦法也不是沒有……”杜老夫人盯着將近不惑的兒子看了許久，直把人看的心中發毛才緩緩說道，“相與齊王結親，也不是沒有法子。只是四丫頭……需要委屈一段時間。”
一聽還有希望，杜淳海不由兩眼放光，忙湊上前催促，“什麼法子？母親快說……”
“五丫頭不管是身份還是容貌當初上乘，其心智才情更是不輸男子，若是由她進齊王府……”杜老夫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杜淳海急急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