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在錦繡耳邊說道:“這便是趙姨娘了。”
錦繡點點頭表示知道,對着趙姨娘說道:“這位姐姐想必是趙姐姐了。自我應皇公子邀請入府,輕易不能走動,倒是不知道我這梅林居竟是如此不堪的地方。趙姐姐還得多帶我走動纔是。”
趙姨娘氣結,這梅林居裝飾不如褚玉苑奢華,更多的是代表着一種身份,在這府裡的地位,誰都知道,皇晟樊最是在意這梅林居,就是想要離皇晟樊近一些,趙姨娘這才挑了玉笙居,韓姨娘只得挑了竹笛館居住,當時壓了韓氏那個賤人不止一頭去,仗着膝下的孩子,很是風光了一陣,本來以爲自己很快便會被皇晟樊接進梅林居去住,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皇晟樊又帶了這個狐媚子進了門,本以爲只是個稍微有點姿色的粉頭,說話間便被打發了,卻萬萬沒想到,皇晟樊將梅林居讓與了這個賤人居住,自己搬到了褚玉苑,倒是讓韓氏那個賤人看了笑話。
韓姨娘見趙姨娘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心下暢快,臉上卻不顯山不漏水,笑意盈盈的扯了趙姨娘一把,說道:“雖說梅林居梅花好看的很,到底是冬日,各位姐妹們不如梅花抗寒,還是進屋說話比較妥當。”一句話,相當於給錦繡和趙姨娘鋪了個臺階。
錦繡閃開一條道路,說道:“是小妹考慮的不周全了,各位姐姐,裡面請。”
又給映雪使了個眼色。映雪給各位姨娘行了禮,匆匆忙忙的朝廚房去了。
待得衆人落座,錦繡問道:“不知道各位姐姐冒寒風而來,所爲何事啊?”
趙姨娘與韓姨娘對視了一眼,韓姨娘說道:“妹妹剛來,老爺卻沒有知會我們任何事情,我和趙姐姐便過來看看妹妹還有什麼需要沒有?”
韓姨娘說的委婉客氣,錦繡正待回話,便聽得趙姨娘酸溜溜的說道:“梅林居什麼都不缺,我看那,倒是我的玉笙居更寒酸一些。”說罷,兩隻眼睛不住的掃視整個屋子,特意在錦繡擺在梳妝檯上的妝奩匣子眼神留戀了許久。
錦繡沒吭聲,對着韓姨娘說道:“煩勞姐姐掛念,這裡一切都好。”
韓姨娘點頭道:“這便好。”
映雪低頭進來,回稟道:“小姐,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錦繡點點頭,示意知道了,轉頭對趙姨娘、韓姨娘他們說道:“兩位姐姐,昨日,皇公子上山打了些獵物下山,想着說我身體有恙,便送了些過來,正巧,今日姐姐們都來了,我便讓廚房給收拾乾淨了,準備了上好的銀霜炭,咱們便一邊烤肉,一邊欣賞梅林落英成陣美景如何?”
本來,趙姨娘與韓姨娘商議着,要來梅林居臊一臊錦繡,殺一殺錦繡的威風,昨日皇晟樊獵物的去向便是一個很好的說辭,可是,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竟然如此直接,將所有的事情都放在明面上來,倒讓她們沒了說辭。
韓姨娘首先站起身來相應道:“好極了。妹妹這邊使喚僕人少,墨畫,還不快點去幫忙?”
韓姨娘身後的小丫頭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去了,梅香不屑的看着映雪忙來忙去,耳垂上的碧玉耳環隨着陽光反射出柔和的光亮來。梅香的臉色不禁黯了暗。
一切準備就緒,幾個僕役婆子將屋內的連同軟墊的圈椅搬了幾個出來,又拿了幾個湯婆子,分別抱在主子手裡暖手。
皇晟樊派過來的廚娘,正站在火爐子旁邊,不停地轉動着爐子架上的鐵網上的烤肉,肉質肥嫩無比,廚娘又在上面撒上椒鹽等物,香味不斷的被激發出來,刺激着在坐的人的味蕾。
此時,陽光正好,暖暖的照在人身上,一陣風吹過,萬千梅花花瓣打着旋兒緩緩落下,落英繽紛也不過如此。
一行人看着眼前的美景看的癡了,當然,除了趙姨娘以外。
麋鹿肉被籤子串成串烤熟,廚娘先將鹿肉奉給錦繡,趙姨娘面上有輕微的怒意,錦繡搖了搖頭,示意先奉給趙姨娘與韓姨娘。趙姨娘這才轉陰爲晴。
韓姨娘暗暗搖頭,暗恨自己受了這個蠢貨的挑撥來梅林居一遭,錦繡示意廚娘將烤肉給了趙姨娘,非但沒有讓韓姨娘看出錦繡的退縮,錦繡把他們當客人才會如此,也只有趙姨娘這個蠢貨纔會以爲是錦繡怕了她。
韓姨娘心裡明白,錦繡的吃穿用度無一不在提醒着韓姨娘,皇晟樊對於她的緊張程度。幸好把話沒有給說絕,還有轉圜的餘地。趙姨娘全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兀自吃烤肉吃的痛快。什麼將狐狸精趕出府內同盟,趙姨娘這個蠢貨,還是早點離得遠遠的爲好。
韓姨娘想通了此間關節,對錦繡愈發客氣,倒是讓錦繡對她刮目相看起來,本來以爲韓姨娘和趙姨娘那個蠢貨是一路貨色,沒想到竟是個識時務的。“冤家宜解不宜結,”錦繡懂得這個道理,對於韓姨娘的示好坦然接受,兩人竟越聊越投機,說話之間都是以姐妹相稱。
梅香爲自家主子暗暗着急,原本以爲今兒趙姨娘過來便能扳回一城,搓搓映雪的銳氣,誰能想到會變成這個局面。眼看着錦繡和韓姨娘之間的關係越發親密,梅香忍不住的在趙姨娘身邊,示意趙姨娘看映雪的耳垂,說道:“主子,映雪的耳環都成了碧玉的呢。”
趙姨娘擡頭看了一眼忙碌的映雪,那成色極好的翠玉在陽光底下泛着光澤。趙姨娘心念一動,低喝道:“來人,還不快與我拿下那個小蹄子!”梅香就等着趙姨娘這一聲令下,指揮者幾個婆子快速摁住了映雪。
錦繡正和韓姨娘聊着外邊的趣事逗樂,聽見趙姨娘這一聲呼喝,等她擡起頭,發現映雪已經被人制住了。
“住手!”錦繡先喊住那羣丫頭婆子,徑直走到趙姨娘面前,冷冷的對趙姨娘說道:“姐姐有什麼話,有什麼氣衝我來,制住我的丫鬟是怎麼個意思?”
冬季的風呼呼的吹在趙姨娘的身上,來自於眼前一身素色衣衫少女的冷意更讓趙姨娘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不自覺的抱緊了手裡的湯婆子,說道:“這府裡沒有正經女主人,老爺將這一應事務都交由我打理,丫頭犯了錯,管教他們是我的本分,妹妹,你說是與不是?”
韓姨娘對此倒是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