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爲,我們來下棋吧!”
不知道是不是塔矢亮刺激到了進藤光,進藤光第一次對賀晨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賀晨不屑的撇撇嘴,斜着眼上下打量着進藤光,然後一甩頭,絲毫不留情面地說道:“太菜!先去圍棋社,菜雞互啄吧。”
如果是漫畫中的漫畫,此時進藤光的頭上肯定出現了一個“井”字,想跟塔矢亮下,卻不跟他下,這是瞧不起他嗎?這肯定是瞧不起他吧!
如果不是因爲碰不到佐爲,他肯定要把佐爲暴打一頓,才能泄心頭之恨。
“不過,看在你是我宿主的份上,並且如此誠懇的請求了,那麼我就大發慈悲的跟你下着玩吧,讓你十個子兒好了!”
賀晨輕浮地說道,進藤光怒道:“我纔不要你讓!”
二十分鐘後……
“哦呵呵呵!竟然不要我讓子給你,你還早了一千年啊!”賀晨發出欠揍的笑聲,理所當然,進藤光被賀晨虐的體無完膚。
對於才學會圍棋不久的賀晨而言,虐菜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美妙。不知道華斌跟他下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感覺?
“再來!”進藤光抓着頭髮發泄似的喊了幾聲,然後很快重整心態,將棋子收拾好,望着賀晨,堅定的目光中閃爍着強烈的鬥志。
“哼!知道我們的察覺了嗎?是不是感覺讓十子太丟面子了,那好吧,我讓你九子好了。”
“不要!”進藤光固執地說道。
“唉……不做死就不會死,怎麼不就不知道呢?”賀晨輕嘆一聲。嘴角卻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你怎麼就這麼蠢呢?如果是塔矢亮的話,肯定不會這麼下,你下這裡,不是親手斷送自己的大龍嗎?”
每看到進藤光一處失誤,賀晨都會發出無情的嘲笑。並且把塔矢亮拉出來做一番對比,來刺激進藤光。
看似欠揍的話語,不過卻將每一步的得失以及應該怎麼下都給進藤光分析地淋漓盡致,將從華斌教給自己的一些理念,不知不覺地灌輸給進藤光。
進藤光自那次塔矢亮的對弈之後,天天都在跟賀晨對弈。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實力也就在這樣的對弈中,瘋狂地提升着。
直到他又一次跟塔矢亮對弈,雖然就坐在對面,但是面對他的招呼。塔矢亮垂着眼睛,沒有看他。
從塔矢亮隱隱約約的余光中,他看到了憧憬、渴望對弈,可是又因爲被戲耍的憤怒和不甘,他的心情很複雜。
你渴望對弈嗎?
你渴望跟佐爲對弈嗎?
他想跟塔矢亮下,他想看看如今的自己離塔矢亮還有多遠,可是,塔矢亮最後那噴火的眼神。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佐爲,你下吧。”進藤光低着頭,用力拽着自己的褲子。心中對賀晨說道。
雖然自己坐在了塔矢亮的面前,可是塔矢亮想對弈的人,並不是自己。
“你確定嗎?”賀晨向進藤光確認了一句。
進藤光默默地點點頭,有些哀傷,是啊,自己不論怎麼努力。在佐爲的心中都永遠追不上塔矢亮啊。
對圍棋瞭解之後,他已經知道了塔矢亮的身份。
圍棋第一人。塔矢名人的兒子,圍棋界冉冉升起的一刻璀璨新星。
“既然如此。那你就認認真真得看好這一局棋吧!用你的心去感受棋局。”賀晨輕輕地對進藤光說了一句,然後開始了第二次跟塔矢亮的對弈。
本來已經對進藤光失望透頂的塔矢亮,可是當他看到進藤光落子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第一次對弈時的那種感覺!
不,遠遠比第一次對弈之時還要強很多!
雖然棋盤上只有一子,可是卻讓他彷彿置身於浩瀚的宇宙之中,無處不在的壓力向他擠壓而來,好像要將他碾碎。
進藤光有了很大的進步,賀晨的進步更大——因爲賀晨不需要上課不需要休息,他無時無刻不在進步中。
塔矢亮認真地盯着棋盤,全力以赴,小心翼翼的下着每一步棋,棋盤上那四處暗藏的殺機,讓他稍有不慎,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身爲一名旁觀者,棋盤上迎面撲來的殺伐的氣息,讓進藤光心驚肉跳。
看到賀晨跟塔矢亮對弈,他更加感受到了賀晨的深不可測。每一個棋子,彷彿隨時都能變成賀晨手中給予對手致命一擊的利刃。
這一次比上一次結束的還快,塔矢亮中盤認輸。
似乎正好印證了上一次賀晨所說的“指導棋”。
“佐爲,我看懂了!”進藤光心中忽然對賀晨說了這麼一句,跟上一次看不懂棋局的他不同,這一次雙方每一次的博弈,都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賀晨笑而不答,進藤光心中默默地說了句“謝謝”。
因爲他的進步,他從一無所知,已經能看出這具對弈的精彩之處,雖然每一次都是賀晨指那他下哪,可是現在的他跟上一次的他不同,他會思考。
而一直都引導他思考,並且爲他展現出如此精彩的一局棋的人,正是總是在無情嘲諷他的佐爲。
這一次的失敗,塔矢亮並沒有失魂落魄,他依舊不甘心,可是這只是對於自己實力的不甘心。這一局棋讓他看到了更加廣闊的天地,他很滿足,他站起來,直視着進藤光的眼睛,認真得對進藤光說。
“進藤光!我一定會趕上你的!”
進藤光明白,塔矢亮的目光看着的是自己身後的那個人。
他也直視着塔矢亮的目光,認認真真得回覆塔矢亮:“我也是!”
短短的三個字,是他的決心,也是他的戰書。
他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超越塔矢亮!
隨後的日子又回覆到平時那樣,不過卻已經不用賀晨多說,進藤光已經非常自覺地投入到了圍棋之中,加入圍棋社,參加團體賽。進入院士,並將走上職業棋手。
一路上他都以一種讓周圍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速度進步着,用一句話來說,“昨天是一個進藤,今天是一個進藤,明天又是一個進藤”。
賀晨也一直給進藤光畫着他的漫畫。所有的一切都基本按照了故事的進程,直到佐爲的消失。
進藤光看過之後,又看看自己身旁還是那副老樣子的賀晨。
“……你是要消失了嗎?”不知道爲什麼,進藤光的喉嚨很堵,他用了好大力氣纔將這一句話完整地問出來。可是聲音卻很小,底氣有些發虛,彷彿不想聽到回答一樣。
“嗯……會吧。”賀晨想了想,本來想說不知道,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肯定的答覆。
他肯定是會消失的,不論完成不完成任務,他最終都會永遠得離開這裡。
雖然只呆了這短短的時間。不過跟進藤光在一起的這段時光,他很輕鬆,很有趣。
“……不要走好不好?”進藤光的聲音很低沉。
賀晨沉默着。離別總是傷感,儘管明知道這是一個任務世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務之後這個世界還會不會存在。
說起來,這個世界是他在任務世界呆的時間最長的一個世界了,哪怕是牀睡久了都會讓人產生依戀,更何況在賀晨眼中是一個活生生。有着自己性格和靈魂的人?
“你不是想下圍棋嗎?好吧,你盡情的下吧。我就是你的手,以後全部都由你來下!不要走。好不好?”
進藤光現在已經從一個對圍棋很排斥的人,變得非常非常喜歡圍棋,可是如果能讓賀晨留下來的話,他願意一輩子當賀晨的手,聽着他的聲音,看着他和別人對弈。
“你漫畫中不是想跟塔矢名人對弈嗎?那我現在就去找塔矢名人,讓他跟你對弈,你不要走好不好?”
進藤光莽莽撞撞得去找了塔矢名人,甚至連隱藏自己身份都顧不上了,直接了得的要求跟塔矢名人對弈。
這樣的請求不可謂不魯莽,以塔矢名人的地位,進藤光根本沒資格提出這樣的請求。
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塔矢名人答應了進藤光的無禮請求。
並且約好了一個對弈的時間,禁止任何人打擾和採訪,準備跟進藤光來一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對弈——或者說三個人。
可惜,賀晨已經得到了任務完成的系統提示,他的任務是將進藤光引導上圍棋之路,他已經非常圓滿得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系統,能再給點時間嗎?”賀晨向系統請求通融。
系統最終答應了他的請求,允許他將剩餘的次數用完——賀晨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在對弈那天,進藤光坐在了塔矢名人之前,在塔矢名人身上,他感受到了從旁人身上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氣息——那是跟佐爲一模一樣的氣息。
可是他並不害怕,因爲他是代表着佐爲來的,佐爲不會害怕任何人,佐爲不可能輸給任何人!
這是他心中最堅定的信念。
他認真得打量着塔矢亮的父親,這個圍棋界最頂端的男人,這就是佐爲最想跟他對弈的人嗎?
這就是最接近神之一手的男人嗎?
他所感受到的並不是強大,而是孤獨和寂寞。
圍棋之神,沒有對手。
可是圍棋卻必須兩個人來下,這對一名站在了圍棋最頂尖的棋手而言,是多麼孤獨和痛苦的一件事情?
“佐爲,他在等你。”
看到塔矢名人的眼睛,他就明白了,這兩個人都在互相等待着對方。
“佐爲?”
“佐爲……”
賀晨從這個世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