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裡來的人，以及縣裡的工作人員，一行人來到麪粉改良劑廠，在鞭炮聲中，把一塊金燦燦的銅牌子掛在了廠辦的大門口。
仰頭看着這塊《優秀外資企業》的銅牌，王遠文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會他還沒來得及打電話問王業這是怎麼回事呢，打算等省裡的人走了後，就打電話問問。
他也是混了幾十年的體制內，雖然混得並不算好，但也懂得其中的門道。
別看這塊銅牌並不起眼，甚至並不會給廠裡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好處，只是一個榮譽稱號罷了。
但這東西帶來的間接好處，那可就太多了！
最直接的一點就是，麪粉改良劑廠的外資身份算是做實了！
無論是縣裡還是市裡，都不會再有人跳出來在廠子的外資身份上做文章了……
王遠文只想踏踏實實地把廠子搞好，擴大生產規模，招聘更多員工，把產品銷往全國各地。
不圖能賺多少錢，主要是這樣能讓他有更大的成就感！
本來縣裡就窮，也沒有像樣的企業，很多年輕人高中畢業考不上大學，就只能遠走他鄉去南上北下地打工。
要是自己能把廠子規模做大，提供足夠多的就業崗位，那很多人就不用背井離鄉了，在縣裡就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來養家餬口。
所以，廠子賺到錢後，他才捨得拿出來那麼多錢，分給職工。
然後又建新廠房，買新生產線，擴大生產規模，目的就在於此！
說真的，自從買下廠子後，他是一分錢都沒有往家裡拿，甚至給自己定的工資標準都很低，只有三千塊。
因爲家裡又不缺錢用，兒子可比自己能掙錢多了，所以也不需要爲兒子考慮結婚買房安排工作這類事情。
可以說工廠就是他的事業，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他當然是全身心地撲在了工作上。
一位領導在臨走前，握着王遠文的手，頗有深意地說道：“王總，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樣的人脈。哈哈，這也是好事，廠子繼續留在你手裡，大家都放心。不要被一些外在因素干擾到了，繼續把工廠做大做強，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
省裡的牌子掛在廠辦大門口後，地區的調查組悄無聲息地就走了，彷彿是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
無論是縣裡還是市裡，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選擇“遺忘”。
王遠文也給王業打了個電話，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業也沒有多說，只是笑着解釋自己只是讓那家真正的外資企業向省裡反應了一下情況，估計是省裡才發現下面縣裡盡然還有這麼一家經營相當不錯的外資企業，所以就給頒發了一個榮譽吧。
至於地區和縣裡，那當然是看到了省裡的行動，他們很知趣地退縮了唄。
這個解釋，和王遠文的猜想大致差不多。
唯一令他想不通的就是，到底是什麼外資企業，能有這麼大面子！
雖說國內這些年一直在招商引資，開出各種優惠政策吸引外商投資，但也不是什麼樣規模的外資都能讓省裡這麼重視的。
說到底，麪粉改良劑廠還只是一家小廠子，按說是沒有資格讓省裡這麼做的。
那省裡這麼做，自然不是看在麪粉改良劑廠的面子了，而是看在那家出面反應情況的外資企業的面子！
對於這個問題，王業半真半假地解釋了一下。
他告訴老爸，這家外資企業確實實力很強，是俄羅斯小鷹集團在國內的分公司，業務涵蓋“博彩、酒店、旅遊觀光、購物”等。
也就是國內電視上經常能看到廣告的那個旅遊公司……
自己是和這家集團公司有業務上的合作，和分公司的負責人也比較熟悉，所以人家才願意幫這個忙的。
這番解釋，算是把王遠文給糊弄了過去。
通過這件事情，王遠文對自己兒子又有了新的瞭解。
原來自己兒子可不光是會掙錢，還已經擁有了不容忽視的人脈啊！
這讓他很是感慨，自己一輩子就是因爲不會搞人脈，所以一直鬱郁不得志。
自己兒子這到底是和誰學的呢？
出國幾年，又是掙到了自己不敢想的錢，還結交了一些相當有用的人脈，甚至都能把手伸到國內來了……
難道說真的是突然開竅了……
…………
至於說自己開沒開竅，短短几年間爲什麼有了這麼大的變化，這個問題王業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過通過這次的事情，他也算驗證了一下自己在國內某些人心中的分量，還是蠻重的嘛。
都不需要自己開口，一些事情就悄悄地解決了。
他可不認爲柳眉用分公司名義向省裡某主管部門的投訴真的有多大效果，那也只是做個樣子罷了。
真正起到作用的，必然是坐鎮杜馬辦公室，正在忙活着換屆競選的自己啊……
對於國內老爸老媽的安全之類的問題，王業並不擔心。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在這邊不出事，那老爸老媽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且，隨着自己權力越來越重，在大毛政壇的影響力越來越大，那老爸老媽的處境就會越好！
這一切都是相輔相成的。
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刻意爲國內做些什麼，只需在某個關鍵時刻，隨便說句有利於國內的話就足夠了。
這就是權力……
…………
輕輕鬆鬆解決了困擾老爸的小麻煩後，王業再次把精力投入到選舉中來。
現在大多數的選區，競選結果已經統計出來，形勢一片大好！
杜馬共四百五十個席位，現在已經有三百八十個席位已經確定。
其中，王業的派系已經拿下了一百四十五個席位，獨佔鰲頭！
格雷茲洛夫他們派系拿下一百一十七個席位，位居次席。
霍夫琴科的新派系竟然拿下了七十八個席位，位列第三。
而原本的第二派系，也就是莫斯科派，僅僅只有三十五個席位。
其餘幾個小派系加一起也只有五個席位……
這個結果，不光是在莫斯科政壇，更是在全國上下引來了一片譁然。
因爲王業他們派系勢頭太猛了啊！
難道在下一屆杜馬中，真的能夠成爲第一大派系？
不過王業自己很清楚，那還沒出結果的最後七十個席位，估計自己派系很難再拿到幾個了。
因爲剩下的都是莫斯科選區、彼得堡選區這樣的大選區，席位多，而且是屬於格雷茲洛夫、科洛夫他們派系的傳統勢力範圍。
別看莫斯科派系現在挺“悽慘”的，但等到莫斯科選區競選結果出來，說不定他們還能“反殺”霍夫琴科的新派系呢！
同樣，第一派系的傳統勢力範圍在彼得堡選區，那也是個大選區，結果同樣沒有出來。
所以，根據王業預測，最終依然是格雷茲洛夫他們能拿到最多的杜馬席位，自己派系上升到第二位。
而莫斯科派系，依然有希望爭奪第三的位置。
對於那兩大派系，絕對不能小覷。
…………
對於現在取得的勝利成果，羅西亞娜顯得很興奮。
“米沙，我們要不要一鼓作氣，把剩下的競選資金都投入進去，集中投放在莫斯科和彼得堡這兩個選區，現在還來得及呢，而且我們預算還剩下不少。”她興沖沖地跟王業商量道。
這兩大選區，自然也有不少王業派系的候選人在競爭。
王業是不偏不倚，在前期也沒有傾斜資源給這些大選區，因爲他的重心放在了外圍選區。
這兩大選區的席位確實多，但競爭更是激烈！
而且這是兩大派系經營了多少年的傳統勢力範圍，自己冒然插手進去，很容易得罪人的啊……
也不是怕得罪人，而是沒有必要，不符合王業的計劃。
現在還不是和兩大派系翻臉開戰的時候，他還需要再經營幾年，穩固一下基本盤。
等到下一次換屆選舉時，王業纔會真正的放開手腳，誰的面子都不會給了！
不過，那也是六年之後的事情了……
因爲現在的杜馬議員任期，已經延長到了每屆六年了。
有了這麼長時間去積累實力，很難想象六年後的王業，會是什麼樣！
而且到時克宮那邊也要換人了，到底要換誰上去，估計都需要提前徵求一下王業的意見吧……
因爲沒有他的點頭，誰都很難順利入主克宮！
這還是在王業對克宮沒有什麼想法，只想踏實待在杜馬這邊的情況下。
…………
王業微笑着搖了搖頭，“不需要，莫斯科選區和彼得堡選區，那和我們關係不大。就讓格雷茲洛夫和科洛夫他們去爭吧，我們看熱鬧就好了。拿到這麼多席位，我們派系已經超額完成了目標！”
羅西亞娜似乎還有點不甘心，她嘟了嘟嘴，不服氣地說道：“爭一下的話，我們很有希望成爲新一屆杜馬的第一派系！我知道伱不想得罪格雷茲洛夫和我義父那邊，但我們可以在莫斯科選區這邊發力啊，這樣他們就說不出什麼來了吧。我們這麼做，等於是幫助他們對付了科洛夫一派。”
王業依然是堅定地搖頭，“不，這不是得罪誰的問題，而是我和格雷茲洛夫都說好了，新一屆杜馬的第一派系還是他們。現在這種局面，我們不但不能去添亂，還要幫助一下格雷茲洛夫他們，讓他們拿下更多席位。”
看到王業態度這麼堅決，羅西亞娜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她也知道，王業既然這麼做，那肯定是有他的考慮。
自己最多也就是提供一下參考意見，王業能採納那就最好，不採納的話，那就說明自己考慮得還不夠周全……
果然，王業說到做到。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讓羅西亞娜把自己派系這邊的宣傳資源，特別是兩大選區這邊的，儘可能地給到格雷茲洛夫那邊。
在資金上也給予了幫助，讓格雷茲洛夫的第一派系卯足了力氣，進行最後的衝刺！
競選來到了最白熱化的階段。
這段時間只要一打開電視機，那上面要麼是第一派系的骨幹成員在拼命拉選票，要麼就是莫斯科派系的人在竭力吶喊讓選民們給他們投票。
關係到派系生死存亡了，大家也都撕破了臉皮，開始毫不留情面地互相攻擊起來。
第一派系指責莫斯科派系的人勾結寡頭，貪腐成風，依然是前蘇時期的舊時代官僚作風，跟不上時代的發展，應該被扔進歷史的垃圾堆裡去！
而莫斯科派系則指責第一派系的人結黨營私，排擠別的派系，在位幾年來，壓根也沒有做什麼實事。
就算這幾年經濟發展速度不慢，那也和第一派系關係不大，都是第三派系的米哈伊爾的功勞……
是的，因爲王業已經態度鮮明地退出了莫斯科、彼得堡兩大選區的競爭，所以無論是格雷茲洛夫還是科洛夫，都沒有把他當作競爭對手了。
他們爲了互相攻擊，甚至開始吹捧起王業來了！
反正有什麼壞事錯事，那都是對方乾的。
有什麼好事，要麼是自己乾的，要麼就是米哈伊爾乾的。
因爲米哈伊爾在民間的聲望比較高啊，把他拉上，就顯得自己就是“正義”的一方了！
這番你死我活的爭鬥，看得王業和羅西亞娜目眩神迷，他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民主選舉”。
反正選“我”就是真民主，選對方就是假民主！
羅西亞娜也明白了爲什麼王業不再摻和到這兩大選區的競爭了。
王業真要是參與了進去，說不定他就會成爲兩大派系的共同敵人，到時需要面對左右夾擊了……
最緊張的時刻，甚至就連克宮也被牽扯了進來。
普定本人都親自出面，爲彼得堡派系撐腰，雖然沒有明着拉選票，因爲那不符合規矩。
但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大家都很清楚。
莫斯科派系這邊當然也不甘落後，各種手段都用上了，甚至在莫斯科州的個別分選區，用上了一些盤外招。
格雷茲洛夫等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而是採取了針鋒相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