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內。
半夜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靜謐的好像一座空城。
只有昏黃的路燈照亮了兩條十字交叉的主幹道。
龍永麟把車開到市局門口。
杜飛下車，讓他倆跟慈心在車上等着，自己走進樓裡打算去找陳中原。
自從朱威出事後，陳中原就住在了單位。
出了這種事，不管有沒有用，必要的態度必須有。
自個領導孩子生死不知，你卻天天回家睡大覺，那純粹是找不自在。
然而，令杜飛沒想到。
剛一進樓，裡面竟然亂哄哄的，比白天還熱鬧。
與蠱共生最起碼還能活下去，哪怕變成怪物，至少還活着。
這兩下似輕實重，兩下就把馬三妹的鎖骨點折了。
閨女跟她姓馬，對外還說是侄女，明顯另有內情。
裡邊藏着蠱蟲的幼蟲，吃下去也不是真長生，只是與蠱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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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死的？”杜飛不由追問。
剛纔他全程看着馬三妹的慘狀，只覺心驚膽寒。
要說對身體結構瞭解，慈心甚至超過那些醫學院的高材生。
陳中原搖頭道：“問題就在這兒，她關的好好的，沒有跟任何人接觸……”
杜飛雖然抽菸，也不太在乎二手菸。
但話說回來，屁股決定腦袋。
杜飛立即來到外邊，低聲跟陳中原道：“三舅，青年公園您知道在哪兒不？”
另一個則是她隱隱在慈心身上感應到了發自內心的畏懼。
如果只有一個胡靜，她突然死了，的確很棘手。
杜飛問道：“怎麼回事，大半夜來這麼多人？”
杜飛也不理會，在屋裡掃了一眼，並沒有看到那隻狐狸。
劉小勇則大聲道：“肯定在那兒，青年公園地下有個防空洞。”
馬三妹的臉色更白。
否則，只要心裡還有牽掛，就只能束手就擒，再想別的辦法。
等慈心停下來，她跟死魚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要不是胸口還在起伏，彷彿死了一樣。
是真見過張大師的長生藥，還知道其中的原理。
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杜飛去動手。
至於朱威是不是在青年公園的防空洞裡，直接讓人去看看就是了。
杜飛不需要這種功勞，陳中原卻多多益善。
杜飛冷笑道：“愚蠢，你以爲弄死了胡靜就能殺人滅口了？”
而且杜飛有些好奇，馬冬梅與蠱共生後，會是什麼狀況。
杜飛皺眉，不知道出了什麼情況。
但那不重要，杜飛不是公安，不需要證據什麼的。
跟着一陣雞飛狗跳。
慈心從不浪費唾沫，只管聽杜飛的命令。
怎麼在她嘴裡又成閨女了？
馬三妹苦笑並沒有解釋。
即便狂笑牽動傷勢，傳來劇痛她也渾不在意。
看見杜飛，她眼眸中閃過一抹怨毒，轉而又是畏懼。
口音，長相，做派，都能對號入座。
轉瞬擠的滿滿當當的屋子裡，就剩下了杜飛和慈心。
如果朱威真在防空洞裡，第一個感到現場也是一份功勞。
等杜飛和陳中原幾個人進去的時候，之前通過視野同步看到的，救起狐狸的一男一女，都被銬住，蹲在地上。
馬三妹有一絲慌，隨即色厲內荏道：“伱是誰？不要血口噴人……”
她所認知的東西未必就是真的。
當杜飛說出‘蟲子卵’的時候，她知道杜飛並非信口雌黃。
隨後陳中原帶人走了，剩下兩名年輕公安，還有龍永麟和黃宇。
那隻狐狸一進來就被小烏揍個半死，根本沒機會去殺胡靜。
難道馬三妹是被那東西忽悠上賊船的？
連跟杜飛一起來的龍永麟、黃宇也給帶了出去。
總之，這筆交易絕對不虧。
亦或是……不想讓她透露朱威的下落？
杜飛思忖着，卻並沒有着急。
馬三妹本能的害怕。
剛打開門就從裡邊涌出一股濃煙。
杜飛暗暗鬆一口氣。
立即找來幾名可靠的人手，一路興匆匆的跟着杜飛他們來到馬三妹落腳的地方。
儘管在拼命掩飾，但馬三妹聽到‘青年公園’的時候，不免微微動容。
杜飛跟他們交代兩句，轉身又回到屋裡。
況且，胡靜在馬三妹這裡，也就是一個隨時可以捨棄的棋子。
說着她看了看一旁的慈心，轉又看向杜飛：“我雖然看不出你修的是什麼法門，但能收服此等護法，想必非同俗流。”
陳中原則找人問道：“確認身份了嗎？”
胡靜是怎麼就死了？
難道馬三妹暗中還有別的手段，還是別的什麼人不想讓她說話。
被反剪雙手銬住的男人有些慌，倒是馬三妹還沉得住氣，還在碎碎念。
他的大腦飛快轉動，試圖找到自救的辦法。
杜飛皺眉，倒是不知道馬三妹還有這種故事。
不一會兒來到樓上辦公室。
到時候，能用則用，不能用便只當養個閒人。
終於，讓他想起一個細節，連忙叫道：“等等，等等！我想起來了！她昨天去過青年公園……”
一個是一大幫老爺們兒，就這一個女人。
只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剛纔朱婷出的事，已經耗盡了杜飛的耐心。
偏偏馬三妹被封住喉嚨，只能說話不能大聲慘叫，再疼也得憋着。
杜飛沉聲道：“張大師在哪兒？”
就算馬三妹說的誇張，實力打個折扣也不虧。
杜飛心念一動，立即讓小烏做好準備，小黑2號則在空中盯着，發現那隻狐狸立即去解決掉。
最主要的是，杜飛不想糾纏，儘快找到張大師纔是正事。
慈心面無表情走過去。
根據劉小勇的描述，上山找馬三妹的，還真是張大師。
杜飛皺眉。
劉小勇如遭重捶，眼看着慈心要朝他來，又看看悽慘的馬三妹。
剛纔只是問了朱威，杜飛真正關心的問題還沒問。
直至二人各自回了辦公室，纔在走廊上問道：“三舅，啥情況？”
等杜飛把情況一說，陳中原也吃了一驚：“你說什麼？找到馬三妹了！”
顯然馬三妹還沒有奮不顧身的覺悟。
杜飛一愣，不可思議。
“冬梅？”杜飛詫異道：“馬冬梅是你女兒？”
慈心往前走了兩步，把她嚇得直往後縮，顫聲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劉小勇本來就被嚇破膽了，再加上剛纔已經開了頭，索性破罐子破摔：“領導，兩個多月前，有人到青巖寺找過她。”
最後說了兩句，就把那兩人送出辦公室外。
如果是這樣的話，張大師現在在哪兒？
通過她的第一反應，杜飛篤定胡靜八成是她殺的，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
白天去義縣，聽史支書提過馬冬梅，說是馬三妹的侄女。
更何況那本來就是小烏的獵物，要不是杜飛攔着，早在市局那暫，就把它咬死了。
杜飛又道：“你應該是馬家弟子，怎麼也會信了這個？”
不一會兒，一個不到三十的青年從樓上小跑下來，正是陳中原的秘書。
馬三妹偏過頭，有氣無力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從來沒綁架，上面更沒有人。”
剛纔發現那隻狐狸之後，他就把小烏和留守的烏鴉都調了過去。
從剛纔衆人進來，她就注意到了跟在杜飛身邊的慈心。
杜飛正色道：“好，我可以答應你。”
杜飛不由得想起，上次張大師拿出來的‘長生藥’。
馬三妹看向慈心：“冬梅天資不錯，現在又與蠱共生，異乎尋常，悉心培養，將來實力未必在她之下。”
杜飛沒興趣聽他找藉口，沉聲道：“你也敬酒不吃吃罰酒。”
馬三妹不是一般人，憑什麼乖乖聽張大師的？
雖然胡靜說青巖寺，但有效信息太少，並沒有明確表述，朱威就在青巖寺。
馬三妹要那種長生藥不是自己用，而是給她閨女用。
杜飛跟他們點點頭沒吱聲。
“我……”馬三妹悶頭不做聲，她當然知道張大師所謂的長生藥是蠱丸。
而且，把她閨女帶走是什麼意思？
馬三妹知道杜飛肯定有疑問，解釋道：“我知道朱威的背景，這次捅了馬蜂窩，肯定活不了了。我死了之後，冬梅在縣裡肯定不好過……”
馬三妹灰頭土臉，卻仍嘴硬：“我真不知道，你這是濫用私刑，你……”
那隻狐狸雖然受了重傷，但這種成了氣候的東西絕對不能小覷。
至於馬冬梅，帶到京城就帶到京城，不差多一口吃的。
杜飛“嗯”了一聲，沒有爲難他。
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說是旁門左道都是擡舉。
說着瞥了一眼馬三妹，迎上對方的眼光，立即扭過頭，接着道：“我是聽山上一個熟人說的，那人神出鬼沒的，好像從南方來的，說話口音很奇怪……”
杜飛也有些疑惑。
之前杜飛就曾懷疑，朱威失蹤後並沒有離開市裡。
說她真不知道朱威在哪兒，說是搞錯了，要見張主任。
但她卻沒有選擇。
陳中原心頭一動：“給你留倆人，那邊我親自帶人去。”
現在居然輪到他頭上了。
聽馬三妹的口氣，張大師竟然在她手裡。
但現在已經發現了馬三妹的落腳點，胡靜死不死也沒那麼重要了。
一陣劇痛襲來，馬三妹瞪大眼睛，剛要發出淒厲叫聲，又被慈心在咽喉處點了一下。
杜飛大概明白了。
想到這裡，馬三妹忽然笑了起來。
馬三妹淚流滿面，仍倔強道：“我一輩子救了那麼多人，到頭來救不了我親閨女！這是什麼道理？什麼天理循環，都是特麼狗屁！”
杜飛懶得跟她浪費時間，往前走了兩步，開門見山道：“朱威在哪兒？”
慘叫聲還沒發出就戛然而止。
陳中原眼睛一亮，立即點頭：“離這兒不遠，往東三條街。”
杜飛情知她誤會了，自己修個狗屁的法門，全仗着隨身空間。
杜飛轉而跟陳中原道：“三舅，你先帶人出去一下，我跟她單獨談談。”
杜飛輕“哼”了一聲，又看向劉小勇，揚了揚下巴在：“你呢？還有什麼說的嗎？”
之前他雖然猜到這女人十有八九是馬三妹，但在最終確認之前，仍然存在變數。
杜飛對她的私事沒興趣。
“杜處長，您好~”王秘書打聲招呼，跟收發室的人點點頭，把杜飛帶了進去。
唯獨杜飛有些奇怪。
杜飛懶得聽廢話，直接讓慈心再動手。
原以爲市局這邊不會有事，現在看來還真出問題了。
聽她繼續道：“冬梅吃了蠱丸，犯了馬家忌諱，有我在還能護着她，如果我不在了，馬家容不下她。”
上次在香江，張大師展現出的實力可不弱，反而是馬三妹，雖然手段不凡，卻並不擅長戰鬥。
直至笑的上不來氣，突然戛然而止，大叫道：“我不服！我馬三妹平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出馬之後，問卜看病，造福鄉里，積攢了多少功德！你去縣裡鄉里問問，我看過多少人，救過多少人！就算沒錢一個饅頭，就可充作診費。我自問不愧於心！可爲什麼……我閨女會得絕症！”
杜飛冷笑道：“當然是他來找我，被我拒絕了。不過是一個蟲子卵做的蠱丸罷了，旁門左道之法，竟也妄想長生。”
怎麼讓人更疼，怎樣會麻癢酸脹，生不如死……
做好這些佈置，杜飛纔看向馬三妹。
王秘書苦笑道：“是出了點事兒，您還是等下問陳局吧。”
杜飛看向馬三妹道：“怎麼？到現在還要負隅頑抗下去嗎？剛纔你也看見了，你不說，有人說。況且……你以爲那個所謂的‘長生藥’真能長生嗎？”
剛纔帶頭衝進去的中年刑警敬個禮道：“報告，男的叫劉小勇，女的叫馬三妹。”
這時馬三妹也看到了陳中原，急忙叫道：“陳局，是不是誤會了？我是義縣的馬三妹，之前您去縣裡檢查工作我們還見過，當時咱們葛委會的張副主任也在……”
再加上雙手被拷在身後，維持不住平衡，直接用臉着地，鼻血橫流，異常狼狽。
杜飛明白陳中原的意思。
就算馬三妹有一萬種理由，敵人就是敵人。
陳中原沒想到杜飛會連夜回來，剛纔接到電話已經打算結束談話了。
哪怕只是一瞬間，仍被杜飛捕捉到了。
馬三妹的上級，這次真正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回到屋裡，馬三妹還在地上躺着，剛纔的劇痛舒緩了一些。
杜飛卻沒再問她，轉而看向那個男的，淡淡道：“你，告訴我，朱威在哪兒？”
杜飛並不在意她的情緒，開口問道：“誰讓你綁架朱威的？你上面是什麼人？”
現在這種情況，除非她豁出一切，什麼都不要了。
那種情形就像老鼠害怕貓一樣。
杜飛皺了皺眉，他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這個青年公園在什麼地方。
“太好了！”陳中原一拍大腿，只要抓住馬三妹，朱威就有着落了。
她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到了這時候還在試圖跟陳中原拉關係。
丁思甜勉強能算半個。
劉小勇連忙哀求：“領導！政府！我……我真不知道呀！我就是……”
現在他身邊得用的也就一個慈心，伊格爾遠在非洲。
也沒再浪費口舌，直接心念一動，讓慈心去。
“哈哈哈~哈哈哈~”
萬一那傢伙躲在暗處在，搞一點小動作，就算杜飛不怕，卻難保別人不出問題。
杜飛一聽這個，倒是來了幾分興趣。
其中一個杜飛還見過，正是白天來的時候，偶遇的那位副局。
確認是馬三妹就好。
杜飛點頭：“我連夜回來，就是想找您去抓人。”
晚上偷偷來那隻狐狸已經被小烏擊退了，胡靜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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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中原“嗯”了一聲，直接把手一揮，帶人出去。
在樓門口登記，收發室的人打電話上去。
但這屋裡是真進不去人了。
杜飛道：“您讓人去那邊看看有個防空洞好好搜查搜查。”
杜飛瞅了一眼。
而且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失蹤的朱威。
屋裡不止陳中原一個人，還有兩個老煙槍，仨人吞雲吐霧。
並且搬出張副主任來，奢望陳中原有所忌憚。
劉小勇驀的一哆嗦。
如果馬冬梅真像馬三妹說的，將來實力能達到慈心的水準，收到身邊豈非撿了大便宜。
馬三妹赫然變色，忍着鎖骨骨折的劇痛，拼命擡起頭，顫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陳中原也沒回滿是煙霧的屋裡，嘆口氣道：“剛纔，胡靜死了~”
馬三妹雖然有許多鬼蜮伎倆，但那種東西都上不得檯面。
杜飛不慌不忙等她稍微適應了疼痛，再次問道：“朱威在哪兒？”
在劉小勇說話的時候，杜飛沒看他而是一直盯着旁邊的馬三妹。
馬三妹抿着嘴脣，沉默幾秒道：“把我閨女帶走，我把他交給你。”
馬三妹一愣，眼眸中閃過一抹愕然。
杜飛在這裡沒有熟人，只能先去找陳中原。
指明瞭哪棟房子，十幾個身手矯健的刑警配合默契的衝進了院子裡。
來到馬三妹面前，飛快伸手點了兩下。
杜飛眼眸低垂，仔細聽着。
馬三妹鬆一口氣，這是她當前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
末了也沒提杜飛如何保證之類的話，直接道：“他在二醫院，就在青年公園旁邊，住院部二樓，化名王建軍……”
杜飛一愣。
他猜測過張大師躲在什麼地方，沒想到這貨腦回路清奇，居然跑去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