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五的最後一節課結束,張舟孤零零地走出了校門。
相比於從前,雖然寂寞了些,不過暑假到來的喜悅將傷感沖淡了許多。
雖然放假了,但張舟並沒有急着離開租住的房子回老家去住,因爲他還有幾件事情沒有做。
這週末,明心培訓班還有最後一節課,這節課上完之後,他不會再報任何培訓班了。
明天的培訓班上完後,還得陪蘇青青一起去吃飯看音樂劇。
下週一他要得參加全國中學生數學競賽初賽的考試。
“下週一考完,就可以回家了吧。”
回到家,放好書包,張舟躺在牀上,一身輕鬆。
什麼都不想,就讓腦子歇一會兒。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一直躺下去,可惜沒可能。
手機震動着,是蘇青青發來的消息。
【蘇青青:洪江北路開了一家新餐廳,聽朋友說那裡的菜還不錯,明天下午一起去吃飯吧,我請客。】
她發了一個鏈接,張舟點開,是一家新式的中餐廳,只不過菜單上的每道菜都標着三種語言。
雖然張舟只看得懂其中兩種,第三種文字是哪國語言他都不知道。
但是價格他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大部分菜都在千元以上,最便宜的也有三位數。
“這一頓飯可以買多少個天文望遠鏡了。”
張舟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口水。
【蘇青青:剛好這家店離庭北省大劇院很近,吃完咱們可以散步過去。】
【張舟:這家店的菜這麼貴,不是讓你破費了嗎?】
【蘇青青:還好吧,我一天的零花錢夠咱們吃個飽了。】
【張舟:(表情包:富婆求抱抱)】
【蘇青青:你千萬不要覺得讓我破費了或者覺得心裡不好意思,我請你吃飯的初衷本來就是感謝你的,只希望你能接受下我的這份心意。】
【蘇青青:再說了,你救了我一命,這是多少錢都換不回來的,難道還不值這一頓飯錢嗎?】
張舟很想說:“我白piao是沒有心理負擔的。”
他只不過是客套了一句,沒想到蘇青青發了一長串話來勸慰他。
見蘇青青這麼善解人意,給自己臺階下,張舟都有點被感動了,白piao的想法他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張舟:我聽從你的安排。】
【蘇青青:明天你從哪裡出發?我叫司機叔叔去接你。】
張舟把明心培訓班附近一個商圈的地址發給了蘇青青。
明天他上完培訓班之後,也不用回來了,直接在商圈裡面玩一下午,晚上再去陪蘇青青,無縫銜接。
…………
週六,明心培訓班開課三分鐘,老師已經開始講課。
張舟手裡拿着一杯帶着星巴克logo的冰美式,快步走進教室,坐到周可可身邊。
“給你,上週欠你的。”
張舟把冰美式放在周可可桌上。
周可可微笑着看着他:“今天北極熊都跑到南極了嗎?你竟然會主動給我買星巴克!你最近手頭充裕了?”
張舟嘿嘿一笑:“這節課不是最後一節課了嗎?我是連這周的份一起算的,這一杯星巴克應該可以頂上我兩週欠你的量了吧。”
“沒事沒事,反正一直都是你給我買咖啡,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周可可說道:“對了,還沒恭喜你呢,期末考試考了全市第二啊。”
“還好啦,離全市第一還有些距離呢。”
張舟笑着說,周可可也笑了。
兩人都想到了同一個人。
周可可:“聽說你還被江城三高簽約了,你初三不用來上學了嗎?”
張舟:“確實簽約了,不過學校還是要去的,最起碼要保個普高線吧。”
周可可:“不論怎麼說,你們小兩口……你和柳含章可真是厲害啊,這次讓咱們江城三中穩穩地壓過了夏師一附中初中部一頭。
“單看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別人還以爲江城市第一初中是咱們江城三中呢。”
坐在前面的邱琳凌聽不下去了,他這次期末考試考到了夏師一附中初中部的年級第三名,本以爲這次考試這麼難,夏師一附中初中部的高智商學神肯定能碾壓其他學校,包攬全市前幾名。
結果沒想到全市前三都在江城三中,夏師一附中初中部的臉都丟光了。
她作爲夏師一附中初中部的一份子,自然也覺得很沒面子。
最重要的是,這次期末考試她的數學只考了110分。
對於邱琳凌這樣一個學校重點培養的競賽生,考出這個分數,她都沒臉在競賽班裡面混了。
雖然她的總分比競賽班的大多數人都要高,但是聽見別人談論期末考試成績還是下意識躲到一邊去。
畢竟她的數學分數是整個競賽班裡面最低的。
邱琳凌猛地轉過身,惱怒說道:
“不就是一個小期末考試嗎?至於被你們吹上天?
“你們可能不知道吧,我已經憑藉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和夏師一附中高中部簽約了,而你們卻只能和江城三高簽約。
“所以你們江城三中考了全市前三有用嗎?最後不還是隻能和垃圾學校簽約?”
她這話不僅把張舟罵了,還順帶着把坐在她旁邊的高逸帆也給罵了。
“你說你憑藉期末考試成績和夏師一附中高中部簽約了,那你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說你的成績是多少呢?我洗耳恭聽。”
張舟陰陽怪氣地說道:“這樣吧,既然你是學數學競賽的,我只問你的數學成績總行了吧。”
張舟依然還記得,邱琳凌本來初中是學數學競賽的,後來上了高中,因爲數學天賦實在不咋地,覺得在數學競賽上取得不了什麼成績,最後轉到生物競賽,成功進了國家集訓隊,保送進都城大學。
所以他對邱琳凌這次的數學成績非常好奇。
邱琳凌臉氣得通紅,鼻子裡面喘着粗氣,卻說不出話來。
憋了老半天,她終於說道:“你數學考的高又怎麼樣?做的題本質上也不過是一些只涉及到初中知識的簡單題,我稍微認真一點,考個滿分也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這次期末考試的題,和數學競賽比起來,難度就和過家家一樣,你這次數學考的高,只是說明你做題稍微仔細一點罷了,碰到真正的難題,我怕你們連題目都看不懂。”
說到數學競賽,邱琳凌的自信又回來了,看向張舟的目光也漸漸多了一些俯視的意味。
“啊?我沒聽錯吧?你不會覺得數學競賽很難吧?”
張舟張着嘴,彷彿真的被震驚了一樣。
“切,井底之蛙。”
邱琳凌不屑地說道:“你只不過看了一本《高中數學競賽培優教程》,學着裡面的簡單題,覺得自己都能看懂,以爲自己很厲害。殊不知這本書只是個入門書而已,我們競賽班的人如果把這本書帶到學校裡面去,是會被嘲笑一輩子的。”
“哇,你可真厲害啊。”
張舟不願和她多做計較,只是敷衍了一句,想把她打發走。
“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下週一考初賽吧,你一定複習了很多吧?你考試前的心態肯定很緊張吧,覺得初賽考過了自己就厲害上天了。”
邱琳凌譏笑道:“但是我要告訴你一點,初賽由我們省自主命題,本身就沒有全國統一考試的複賽那麼正規專業,而且這次初賽報名人數比較少,是個人都能考的過,你還在準備初賽,覺得緊張刺激的時候,我複賽都已經準備好幾輪了。
“你沒想到你無比看中的初賽在我眼裡其實不值一提吧?說你是井底之蛙你就好好承認吧,別一天到晚在外邊炫耀期末考試這種爛大街考試的成績。”
根據多年的經驗,張舟能很明顯地看出,邱琳凌急了。
“急了”最明顯的特徵就是無能狂怒,說出一大堆話,試圖在對方面前展現優越感。
可最後在衆人眼裡,她只是一個小丑。
張舟:“你好急啊,成績不咋地,嘴倒是挺硬的。”
“哼,還拿期末考試的成績說事呢?夏蟲不可語冰,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只能尊重他人命運了。”
邱琳凌轉過身,不再說話。
張舟搖搖頭:“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
明心培訓班的最後一節課結束了,周可可叫住了張舟:
“上次給你說的那幅油畫我已經畫好了,就放在我學畫畫的畫室裡面,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
明心培訓班附近的一家畫室裡。
不少學生正在畫着畫,手上都沾着五顏六色的顏料。
玻璃門推開,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人。
兩人身高都很高,男的一米八,女的一米七。
一些學生偷偷摸摸地看着兩人,小聲交流着。
一名男學生說道:“那個男生是誰?看起來像是周可可的男朋友啊。”
另一名男學生說道:“周可可平時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也會有男朋友?”
前一名男學生說道:“你這就不知道了,外表越冰冷,往往心裡越風騷。”
後一名男學生說道:“那個男生長的挺帥的,倒也配得上週可可。”
前一名男學生說道:“你心中的女神跟別的男人跑了,你不傷心嗎?”
後一名男學生說道:“傷心有什麼用?反正這種女神也不可能是我搞的到手的。對了,你怎麼光說我啊,你不也說周可可是你的女神嗎?”
前一名男學生說道:“哎,咱倆同病相憐啊,我今天還特地去山姆會員店買了點好吃的準備送給周可可呢,現在看我可以留着自己吃了。”
後一男學生說道:“什麼?你也去山姆會員店買了?”
前一名男學生說道:“對啊,我前幾天看程正那傢伙送的山姆會員店的東西周可可收下了,就想着她是不是喜歡吃那裡的東西,你爲什麼也去山姆買?”
後一男學生說道:“廢話,你看得到程正送禮物成功了,難道我看不到嗎?”
畫室的老師是一個戴着眼鏡、頭髮半白的老阿姨,見到周可可進來,高興地迎了上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張舟:
“咦!你就是周可可畫的那幅油畫上面的那個人?長的確實很體面。”
周可可臉有些發燙,趕緊說道:“哎呀,吳老師,我那幅畫應該幹了吧,您能幫我把畫裝起來嗎?”
“沒問題,你們跟我來吧。”
畫室裡面還有一個稍微小一點的空間,裡面擺放着很多畫。
張舟一眼就看到了那幅畫着自己的畫。
畫上面,張舟手拿着籃球騰空而起,正要暴扣籃筐,而被他壓在身下的,正是江城三中校籃球隊長楚皓源。
“畫的真好啊!”
張舟雖然看不懂畫,但是也能感覺到這幅畫應該不簡單,是花了很多心血的。
“那當然了,這可是周可可畫的。”
吳老師說道:“要不是周可可想去考都城電影學院,走音樂影視那條路,以她的畫畫天賦,考個清夏大學的美術學院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周可可本來都準備再不來學畫畫了,那天爲了畫這幅畫,特地又跑過來找我,我還以爲她回心轉意了呢,結果她是爲了畫好之後送給你。
“你不知道周可可在這副畫上面花了多少心血,她家離這裡近,平時上完課之後都會跑過來畫一陣子再回家,還要我不告訴她的父母。
“能讓周可可這麼重視你,你這小夥子福氣大的很啊。”
周可可輕輕地說道:“吳老師,這點小事就不用再多說了。這幾天還要感謝您花時間指導我把這幅畫畫完呢。”
她表面平靜,實則腳趾正在瘋狂抓地。
“哎,哪裡的話,你想來隨時都可以來。”
把畫裝好之後,UU看書 www.uukanshu.net 二人回到畫室前面。
畫畫的學生們也或多或少聽到了吳老師說的話,這時都紛紛扭頭看向張舟,目光中帶着敵意。
一部分人眼睛盯着張舟手裡的那幅畫,眼紅得想要上去把那畫給撕碎。
“周可可這兩週天天跑過來畫的那幅畫,原來是要送給這小子!”
一名男生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像要把牙齒給咬碎。
“我說她怎麼畫的這麼認真,原來是給心上人畫的啊!”
另一個人嫉妒得手都在抖,顏料不小心撒到了畫布上。
“我要在我的畫上面把那小白臉化成最醜陋的惡魔!”
……
張舟看見一個畫室裡面有一個空着的位置,上面放了很多零食和飲料,於是問周可可:
“那是誰的座位啊?怎麼上面放了那麼多吃的?”
周可可說道:“噢,那是我的座位,我一般都會坐到那個位置,至於那些吃的,可能是我的這些同學們送的吧。我說過我不要的,可他們很喜歡送,我也沒辦法。有時候收下過一些,我也一直放着沒有拆開過。”
張舟:“那你要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嗎?”
周可可:“不用了吧,我這幅畫都畫完了,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再來這裡了。”
畫室裡的學生們聽見這話都站起身來,朝着張舟怒目而視,恨恨地喊道:
“你小子別跑,我要和你決鬥!”
“不好,快溜。”
張舟抱着畫,拉着周可可逃出了畫室,身後一羣男學生站在畫室門口朝他使勁地吐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