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嘴上抗議卻被雲錦這丫頭嗤之以鼻。
“殿下,小女子喚您一聲爺。您好好想想啊,您堂堂一個出身尊貴無比,又身強力壯的皇子,誰又能想到您會裝扮成一個極其普通的老婦人,難道您不想這一路上能順順利利地回到京城嗎?”
這不是問的廢話嗎?誰喜歡一路上被人追殺,整日行走在刀尖上?
想通了之後,明遙一臉生無可戀的跟在雲錦身旁,學習老嬤嬤的行走姿態。直到他掌握其中要點,得到雲錦的點頭首肯後,才讓他停下歇一歇。最終,雲錦將他帶到了前院,跟衆人說道。
“郭嬤嬤來到這,才發覺自家的侄兒一家,早已搬離不知去向。所以這次我們回去還是要帶上她。”然後轉身面對着明遙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樣吧郭嬤嬤,你住到偏院去。好好休息一下,出發前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明遙還能說什麼呢?此刻他整個人都被自己那個“郭嬤嬤”的新身份弄懵了。等他反應過來時,雲錦早就手捧茶盞。悠哉悠哉的抿着一口茶,戲謔地看着他。
衆人跟他示意微笑,一口一個“郭嬤嬤”。竟然都沒有人置疑他的身份。這讓明遙難以置信,恍惚中簡直就是飄着回了自己獨居的院落。
再一次對着銅鏡默默的看着。鏡子裡面分明是一張歷經風霜的老婦人面孔。再看看自己那雙粗糙的手。他不得不心酸的承受,小丫頭的巧手裝扮實在是太,太成功了。已經超乎他的想象。
他突然間對這次能順利回到京城有了很大的信心。
出發那天,恰好是臨鎮的趕集日。一大早,路上就開始繁忙起來。車來人往的,好不熱鬧。她們的馬車跟着人流很順利地通過了這處地界。踏上了回京城的官道上。
開局順利,雲錦和明遙心裡都鬆了一口氣。離開了那個被黑衣人注意到的山區,官道上四面八方來的馬車和行人都有。總不會明目張膽地掀開別人家的車簾來看吧。要知道這幫黑衣人幹得可是見不得人的事。
可惜,他們還是高興地太早了一些。
眼見前方都已經可以看得到遠處高大的城牆了,坐了差不多一整天的馬車,人人都睏乏得很。真想叫車伕快馬揚鞭,恨不得馬上就可以回到府上。好好地吃上一口熱飯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可是,前面的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許多人下了車走上前去看個究竟。不一會便紛紛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然後便見他們對着自家馬車裡的人說了些什麼。隨即便見各家的車簾子紛紛被人撩起。先從車上下來了好先個丫環婆子。搭好供自家夫人和小姐們踩着下車的凳子。然後扶着自家的夫人和小姐下了馬車往前方走。
“前方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各家的太太和小姐們都要下車行路?”雲錦微不可見地望了裝扮成老婦人的明遙一眼。然後朝自家前去探個究竟的護衛淡淡地問道。
“回大小姐的話,前方的橋這兩天壞了。目前搭的是一個簡易的橋。承受不住搭載着人的馬車重量。只好請各家太太和小姐下車來走過這一段路。”
護衛的解說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是這橋好不好的就在這當口出了事。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雲錦想到這心中有些緊張,不由自主地就朝坐在自己對面的明遙望去。
莫非,那三皇子還不死心,一定要見到自己眼前這位主才放心。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定。
明遙微微地搖搖頭。然後像老婦人那般有些笨重緩慢地下了馬車。伸出雙手很恭敬地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大小姐,老奴扶着您下車,您仔細些小心些腳下。”說着緊緊攥着她的手,暗示性的拍了拍。
雲錦原本有些緊張的心緒,瞬間平靜了下來。她該相信自己的技術和能力的,如果慌慌張張的反而容易露出馬腳,讓人看出破綻來。
便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明遙的手背上,然後藉助他的氣力優雅輕巧地下了馬車。在丫環婆子們的簇擁下往前方走去。
走着走着腳下猛然停滯了一下,臉色剎那間慘白慘白的。心中百感交集,既害怕被那人發現,又想不管不顧的衝上前去。好好得將那人撕咬扯碎,好解心頭之恨以報前世之仇。
恰在這時,她感到手上的力量重了些,耳邊響起了明遙粗啞的聲音。
“大小姐,這地有些不平坦,您小心些腳下。”
雲錦頓時清醒了過來,完全收斂了先前無意之間放出去的悲憤氣勢。再次回覆了優雅淡然的模樣。
但,這稍迅即逝的微小變化,卻被某些敏銳多疑的有心人捕捉到了。
“小心些,他朝這邊走過來了。”明遙低着頭弓着背,一付用心侍候着主子的忠僕模樣。
“我知道,剛剛是我失態了。引起了他的懷疑,是我的錯。”
那個人生性多疑狡猾。自己剛剛的眼神太過犀利,盯的有些久。恐怕已經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如今自己需要小心應對,要不然今天這關就沒那麼好過了。
待那人走到跟前時,雲錦和明遙早已做好了準備。
“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笑容可掬,溫暖如玉,好一個謙謙君子。引得路過他們身邊的各家小姐和夫人頻頻朝這邊看過來。
雲錦在他過來時,全身都繃得緊緊地。努力壓制着自己那個憤怒無比的心。
但等到他真到了面前,整個人反而放鬆了下來。此刻聽到他這麼一說。不由得莞爾一笑:“這位公子,我很明確地告訴你。在今天之前,我確定我確實沒見過你。”
“那爲什麼剛剛姑娘你老盯着我不放?這又是何道理?”
說完笑容溫和的望着她,看似坦率毫無心機的樣子。但云錦卻從那稍縱即逝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許陰毒和疑心。
她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對面前的這人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