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覆溫暖後，季風終於心滿意足。
拿起手機想了想，大過年的，季風也想給自己女朋友發個紅包。
打開支付寶，看了看裡面剩的錢，季風表情略顯尷尬。
之前發紅包發了2萬多，壓歲錢被搶了，打牌輸了3000，頭鐵硬撐。
導致現在他的私人賬號裡還剩400多塊錢。
他想發個520的轉賬，當做新年紅包都做不到。
這TMD……
他是個錘子富翁，馬上就要成負翁了。
季風正尬在原地的時候，老季屁顛屁顛的走了過來，還不忘給季風遞了根菸：
“剛順的，華子！”
季風接過煙，嘴角抽了抽：
“爸，給我轉點錢。”
老季臉色一僵：
“親父子，什麼錢不錢的。”
“你就說給不給吧。”
季廣尋剛纔還笑眯眯的，這會兒季風問他要錢，臉色頓時拉胯。
“不是，我都窮成這樣了，你怎麼能問我要錢的？我不理解。”
看着老季死皮賴臉的樣子，季風有些無奈，釣魚佬是真摳門啊，回頭就跟老媽打小報告。
“公司週轉不靈，經營困難，沒有生活費了。”
老季聞言一愣，嘆了口氣，抽了口煙。
拿出手機給季風轉了500，語重心長的說道：
“爸手頭也不寬裕，不過小風你放心，伱要是破產了，家裡也能養得起你。
以後我有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個碗刷。”
季風：？？？
好好好，你吃飯，我刷碗是吧？
親爹是有說法的。
季風重新拿起手機，就準備給溫暖轉個520。
沒想到溫暖先轉來了1314。
備註：【新年快樂，等我】
季風：……
居然被女朋友搶先了，這讓季風好尷尬。
自己的400多加上老季的500，湊一起也不夠1000啊。
默默轉個520，季風備註了一句。
【等你】
得到回覆的溫暖微微揚起嘴角，收起手機，對王亞琴輕聲啓齒：
“媽，很晚了，去休息吧。”
王亞琴聽到要休息，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
這段時間的夜晚，可不怎麼好過。
不止是她不好過，溫暖自己也不好過。
只是溫暖這段時間完全都沒有軟話的意思，反倒是她這個媽媽，現在已經有些繃不住了。
今天母女兩人一起吃了年夜飯，一起看了春晚，這本應該是緩和的契機。
但王亞琴現在也猜不透，自己女兒腦子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那就，休息吧……”
“嗯，媽媽今晚可要好好休息啊！~”
溫暖的嘴角微微上揚，目不斜視的盯着王亞琴，每次看到這種眼神，王亞琴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要做什麼？
她到底要做什麼？
是深夜開開門的時候，發現溫暖居然站在她門口？
還是上廁所的時候，門上的玻璃浮現人影？
或者回到臥室的時候，突然發現窗口站了個人？
甚至是衣櫃裡？
牀底下！
王亞琴的思緒不可避免的混亂，也有些煩躁，她不想再去面對那些情況了。
這段時間溫暖的神出鬼沒，讓她有些崩潰。
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女兒之間的較勁，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現在的王亞琴，甚至有點希望溫暖儘快開學。
讓她趕緊去上學吧。
她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她就想好好的睡一覺，像之前那樣，正常的睡覺。
所以，今晚，能睡個好覺嗎？
“小暖。”王亞琴動了動嘴。
“媽，該去睡覺了。”溫暖的語調冷了些，全然沒有剛纔的和善。
她沒有因爲王亞琴表現出來的那一絲怯懦而心軟，更沒有提及這場母女間的較勁何時結束。
溫暖瞭解自己的母親。
甚至比王亞琴自己還要了解。
自己的媽媽，很會僞裝。
她騙了爸爸，也騙了曾經的自己。
媽媽沒有那麼容易屈服，如果自己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心軟，想要以愛去和媽媽和解。
那最終的結果，將會把她拖入深淵。
爲什麼這樣說？
因爲爸爸就是這麼一點一點妥協，一點一點被逼迫，退讓，退無可退，被逼到連單位都去不了，最後選擇死。
她把爸爸營造成了一切問題的罪魁禍首。
溫暖太清楚母親的性格。
她很擅長讓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去說話，做事。
讓自己披上一層僞善的外衣，隱藏自己的控制慾，怯懦不會換來同情與和解，只會讓人變本加厲。
因爲她會覺得你退讓了。
溫暖不會給母親這樣的機會，哪怕一次。
和季風在一起之後，她成長了太多太多。
在季風的教導下，溫暖懂得了很多過去無法理解的道理和技巧。
很多情感上的技巧，甚至可以用在自己和母親王亞琴之間。
就比如情緒。
情緒是用來影響他人的，而不是左右自己的。
季風說過，這是海王們慣用的手段。
無論男女。
生氣，其實是一種手段，不是結果。
比如男女朋友之間，會用生氣製造對方的妥協。
又比如老師和學生間，會用生氣來營造自己的威嚴。
這都是一種用生氣來作爲手段的行爲。
而情緒的能力也可以反過來用。
寧願發瘋不要內耗，不要被其他人的情緒影響。
在理解情緒的正反面後，溫暖無論是調整自己的情緒狀態，還是應付其他人，包括自己的母親。
都變的得心應手，容易了許多。
生氣，只能讓自己難受。
但她如果裝作很生氣，就會讓別人難受。
就像她媽媽的狀態。
她們母女之間的最終關係到底會如何，溫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她的人生不會再被人控制，束縛，不會像個固定在牆壁上的時鐘，永遠都只能走原本設定好的路。
她要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就要狠。
在王亞琴緩緩走到房門前的時候，溫暖微微仰頭，揚起嘴角輕聲呢喃：
“媽，希望你今晚做個好夢。”
“呃……”
王亞琴連忙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然後又靠在房門上站了一會兒。
鎖好門，直到她感覺溫暖的腳步消失。
她才緩緩走到牀邊，表情略顯木然的躺了下去。
夜，很難眠。
雖然王亞琴已經鎖上了房門，但她還是會時不時的看向房門處。
過年的夜很長，周圍一直都有人放鞭炮，擦炮。
這讓本就難以入眠的王亞琴更是難受，半夢半醒間，她總有種有人站在她窗邊、牀邊的錯覺。
所以，這一夜並沒有好夢。
第二天。
大年初一不串門。
季風和溫暖都睡起了懶覺。
季風平日少睡懶覺，是因爲生物鐘和自律性。
而溫暖這邊就比較複雜了，和母親的鬥智鬥勇還沒有結束。
但她很聰明，巧妙的利用語言表達了一場“我生氣了”，從而給自己換來了充足的休息時間。
沒辦法，這段時間較勁，她的睡眠狀態也不好。
但她必須好好休息了，畢竟大年初二要去季風家裡拜訪，她要保證一個完好的狀態。
只是王亞琴並不知道這一切。
她還以爲溫暖和她的較真，還在繼續。
尤其是……
當王亞琴在上午時分，睏倦的推開房門後，突然看見只穿着睡衣的溫暖就站在她門前。
四目相對時，溫暖同樣睡眼惺忪的俯下身子，輕聲的附在她耳畔低語：
“媽媽，我準備了早飯，要來吃一點麼？”
“你，一夜都沒睡麼？”
“你猜呢？”
王亞琴看着面前的溫暖，情緒又一次沒有繃住：
“你瘋了，溫暖你真的瘋了……”
王亞琴沒有吃飯，關上了房門，將自己鎖在了屋子裡。
溫暖則是笑眯眯的坐在了餐桌前，慢條斯理的吃起早飯。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踏實的睡過覺了，眼下的感覺其實不錯。
吃完早飯，溫暖站在衣櫃前開始琢磨自己明天穿什麼。
而另一邊的季風，也在跟自己爸媽說了明天溫暖要來的事情。
在老媽去廚房整飯的時候，他便開始語重心長的跟老媽洗腦。
因爲以前也沒帶過女孩子回家，所以季風也不清楚董開慧有沒有惡毒婆婆人設之類的情況。
打個預防針先。
“溫暖明天會過來。”
“嗯，我知道了，然後呢？”
“她是個比較靦腆的女孩子。”
“還有呢？”
“還有就是她和男生接觸比較少，也沒有去過其他男生家裡。
總之你們千萬別整一些尬的老規矩，有些老規矩我都整不明白，別說她了。”
“小風。”
“怎麼？”
“你好慌啊！”
季風：……
其實董開慧說的沒錯，季風說起溫暖的事情時，確實少了些之前的沉穩。
“有嗎？”
“當然有了，原本媽以爲你已經長大了，沒想到還是個小孩子，噫噫噫……”
季風不太清楚董開慧是怎麼發出這種如同山豬一般的笑聲，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她把話聽進去了。
聽進去了就行。
大年初一沒有什麼意外，兩人都在各自的準備和等待中度過。
初二的一大清早。
季風和溫暖提前通過信後，便開車去了光華小區找她。
來到溫暖家裡時，還是她媽媽王亞琴開的門。
季風也一如既往的禮貌打招呼。
“阿姨早上好。”
“季風同學……”
不知怎麼今天王亞琴給季風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她想和自己說話？
她會想和自己說點什麼呢？
在季風疑惑的目光中，突然出現的溫暖，打斷了王亞琴想說的話。
“季風來了，媽，那我出去了。”
溫暖沒有打扮的特別冷冽，她還是保持了之前微甜的大學生裝束。
溫暖留在家裡的衣服並不多，冬天的就更少了。
除了兩套大衣，只有這一套羽絨服。
而且見家長又不是去談生意什麼的，沒必要搞那麼凌厲。
簡單一點就好。
季風不知道母女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的觀察力很敏銳。
明顯感覺到今天的王亞琴，遠遠沒有之前那種陰鬱的感覺，也沒有了之前隱藏在眼眸深處的盛氣凌人。
這應該是好的發展。
“媽，我今天要出去，你自己做飯吧。”
“家裡還有之前的剩飯，你去吧，晚上早點回來。”
王亞琴出聲提醒，可溫暖卻在此時停下了腳步，回眸望向她：
“我晚上不一定會回來。”
王亞琴微微一愣，隨即不可置信的看向季風。
季風也是一臉茫然。
不回來？難道要在他家住？
太快了點吧？
這事她也沒跟我說啊，你看我幹啥……
季風有些無奈，而且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但王亞琴只是遲疑了幾秒，便緩緩點頭：“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季風也不太清楚她是什麼意思。
看向溫暖時，溫暖只是輕輕牽起他的手。
“走吧。”
“嗯，好。”
帶着溫暖下樓，來到車上時，溫暖突然聊起了剛纔的事。
“季風，你會不會覺得我對媽媽有些心狠？”
心狠麼？
以常人來看的話，確實有點，甚至可以說過分。
可季風也知道，他們母女的關係沒那麼簡單，站着說話不腰疼。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我苦，未必有我善。
他沒有經歷過溫暖的童年，就不會說什麼站在中立的角度，也別說什麼“公道話”。
很多時候，公道話都是最噁心的。
季風稍微思考了一會，才認真的搖搖頭：
“你可是聰明的溫總，你這麼做，肯定是有這麼做的理由。
作爲男朋友，這種時候我應該相信你的選擇，默默站在你這邊就行。”
“謝謝。” “走吧，去買些禮品啥的。”
“好，買這些。”
溫暖笑着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小字。
【男友爸爸禮品】【男友媽媽禮品】【爺爺奶奶禮品】
阿膠，茶葉，保健品，西洋參，各種東西一大堆。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清單內容，季風也是心頭一抽：
“這上面也太離譜了，些，其實沒有必要買那麼多禮物的。”
“啊，我看網上說，要買8+8的。”溫暖也有點茫然。
她沒有可以請教的人，甚至連親媽都問不了，所以這些事情只能網上查。
13年的互聯網，大佬確實多，但很多事情也是不講真相的。
送禮8+8，其實就是一些營銷號在這個時期弄出來的。
而且到後期甚至變成了某些地區的習俗，禮品也越來越抽象。
“那些都是營銷號尬聊的，就買些牛奶，禮盒，煙，正常去就行，不用太麻煩。”
“網上說買菸不太好。”
“網上放屁，老季就那麼點出息，我還能不懂他？”
“那，酒要買嗎？”
“太貴了，回家喝他藏的。”
“額，好。”
和溫暖買好牛奶，煙，再拿兩個禮盒，季風就開車帶着人朝自己家裡趕去。
在車上時，溫暖突然變得有些沉默。
她時不時的看向窗外，手指也掰扯在一起。
季風知道，她這是緊張了。
“在緊張嗎？”
“我怕他們不喜歡我。”
“別擔心，我喜歡你，所以他們一定喜歡你，這叫愛屋及烏。”
溫暖愣了愣，愛屋及烏是這樣用的麼？
暈乎乎的被季風帶回家裡，見溫暖在門口調整了一下呼吸，季風在笑着敲門。
篤篤篤！
早已經在門口候着的老兩口連忙開門。
季風一推門，董開慧和季廣尋便很熱情的招呼起來：
“小溫來啦，哎呦，這閨女真漂亮，季風這傻小子，都不知道他怎麼找的！”
“來來來，快快，快進來坐。”
溫暖被老兩口的熱情嚇了一跳。
她有些慌亂的點頭，想去拎東西，不過又因爲拄着柺杖，所以顯得有些笨拙。
“叔叔好，阿姨好。”
“唉唉，別，放下，你腿受傷了就好好養着，老季，快去拎東西。”
老季盯着兩人其中的一個禮品袋子，好傢伙，四條金皖。
這丫頭懂事啊！
臉上掛着喜悅，季廣尋還不忘說一句中式標準客氣話：
“來都來了，還買那麼多禮物幹嘛。”
老季笑眯眯的就準備去拿煙，可翻翻看看又感覺不對勁，壓低聲音拽住季風：
“唉？兒子，你沒買酒嗎？”
“喝你的。”季風隨口說道。
季廣尋：？？？
把人帶進家裡，董開慧和季廣尋各自拿出了一個紅包，塞進溫暖手裡。
溫小暖拿着兩個紅包有些發怔。
還沒反應過來，董開慧就已經拉着她朝客廳沙發走去了。
“錢不多，就是我和你季叔叔的一點心意，見面禮，收好，快坐下，我先去做飯，你們看一會兒電視。”
溫暖也有些迷茫的看着董開慧，就想起身：
“阿姨，我來幫你吧，我會做飯。”
“唉？怎麼能讓你去？坐下，先不說你腿傷不方便。
就是沒有傷，第一次見面哪能讓你來幫這個，快，坐好，我和老季去就行。”
“額，好。”
溫暖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一角，兩腿併攏，然後摳手指頭。
這次家長的開局貌似還不錯，但她還是有些緊張。
之前在網上看了很多攻略，現在好像完全沒什麼用。
她沒有遇到惡毒婆婆。
也沒有遇到奇葩公公。
也沒出現什麼臭媳婦見公婆的戲碼。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到溫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幹什麼。
她很侷促的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着電視。
電視裡折射的影像，透在她明晃晃的大眼睛上，讓溫暖看起來有些呆萌。
只是她的心思早就不在這些電視裡。
見季廣尋也跑去廚房幫忙，溫暖才小心翼翼的對季風問道：
“季風，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季風見溫暖那麼緊張，笑着坐在她身邊，輕輕握住溫暖的手指。
這種時候作爲男方，不要去說什麼“別緊張，當自己家”一樣的話。
正常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會緊張。
也不可能把男朋友的家，真當成自己的家。
對於女孩子來說，第一次去男朋友家，就等於進入了一個十分陌生的試煉環境，而且需要去注意很多人的態度，看法。
這種環境下，她們需要的是安撫和情緒上的共鳴。
而不是說什麼“當自己家”。
就比現在，平時隨便拉手，隨便親，甚至隨便摸摸的溫暖。
在季風嘗試拉她手時，居然會有些慌亂的躲避。
很久沒有自閉的溫暖，這個時候已經低頭龜縮，開始自閉症了。
不過季風沒給自閉少女躲避的機會，輕鬆抓住她細軟的手指，順勢讓溫暖靠過來。
溫小暖抿了抿嘴巴：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我們家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他們很喜歡你，可能已經幻想你成爲兒媳婦的樣子了。”
“啊？嗯。”
感受着季風的陪伴和安撫，溫暖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她挽着季風手臂看電視，宛如一個安然在愛人懷裡的恬靜妻子。
很快，季廣尋和董開慧就端着菜上了桌。
“小風，快去端菜，還有小溫，去洗洗手，可以吃飯了。”
“好嘞。”
“好的，阿姨。”
兩人分別行動，洗手吃飯。
圍坐一桌時，董開慧再次熱情的招呼起來：
“小溫快吃，快吃，不然涼了不好吃，我也不給你夾菜了，你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千萬別客氣。”
“我知道了，謝謝阿姨。”
溫暖被董開慧盯着，吃飯的動作都小了很多。
這一幕看的季風想笑，他很清楚，溫暖平時是很能吃的。
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斯文。
“媽，你別這樣看着她，你這樣盯着溫暖，她都沒辦法好好吃飯了。”
“哦哦，好，我不看。”
董開慧雖然嘴上這樣說，可收回目光時，還在忍不住讚歎：
“丫頭長的太漂亮了，比照片上還要漂亮，你小子，還挺有福……”
見董開慧朝着自己擺手指頭，季風也是笑而不語。
這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老季也開口詢問：
“小溫的腿傷怎麼樣了？”
“對對，小風說你腿受傷了，還好吧？”
“已經好很多了，不過要拆石膏的話，估計要等回到魔都才行。”
“那小溫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別再傷着。”
“嗯。”
飯局很和諧。
主要是董開慧和溫暖在聊，季廣尋偶爾說兩句，父子兩開了瓶酒，也沒喝多，各說各的。
這種溫馨，給溫暖一種原來家人應該是這樣子的既視感。
沒有那麼多的相互戒備，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
季媽媽偶爾會打一下季爸爸，季爸爸偶爾會和季風吵嘴，也會跟季風開一些玩笑。
和睦。
便是季風一家人給溫暖的感覺。
幾番交流，溫暖略顯僵硬的狀態舒緩了許多，董開慧和季廣尋也看出了自閉少女的侷促，所以在態度上一直都很照顧。
吃完飯，董開慧拉着溫暖在沙發上坐下，開始說起了一些作爲長輩的悄悄話。
“小溫以前學習怎麼樣啊？”
董開慧笑眯眯的問，還不忘給溫暖拿起一個砂糖橘。
臉上的姨母笑，也逐漸變成了婆婆笑。
可溫暖還是很少見這種陣仗的，她握着董開慧遞過來的橘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吃：
“還，還好吧。”
“我聽小風說，高三那段時間是你給他補課的？”
“嗯，是的。”
“小溫真厲害啊，季風那臭小子都能讓你扶起來。”
“沒有，是季風自己很努力。”
“聽說你是高考市狀元？”
“算是吧。”
“小風以前沒帶女孩子回來過，你們可得好好的相處，畢業了就趕緊結婚吧。”
“啊咧？”
溫暖瞬間紅了耳根子。
雖然確實有畢業就結婚的計劃，可被長輩問出來，還是感覺怪怪的。
在溫暖被董開慧“拷問”的時候，季風和老季正蹲在廚房裡。
飯是董開慧燒的，碗總不能讓她刷吧？
然後這事就輪到了老季。
當然，還有季風。
老季和季風互相戴上了圍裙，像兩個家庭主夫，然後開始在廚房裡分頭行動。
老季把刷碗的活計交給了季風。
他是老懶狗了，能讓兒子幹，絕不自己上。
養兒防老是這樣的。
見季風老老實實的刷碗，老季給自己點了根菸，老神在在的調笑：
“你看，我昨天就跟你說了，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個碗刷，怎麼樣，沒騙你吧？”
“有你這麼當爹的麼？”季風有些沒好氣。
“呵，讓你幹活是鍛鍊你。”
季風刷碗刷到一半，突然停下：
“爸。”
“嗯？”
“你們覺得溫暖怎麼樣？”
“什麼我們覺得怎麼樣？”
“就是……你們覺得她好不好，滿不滿意，喜不喜歡，如果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可以和她一起改進。”
季風很少在父母面前說出這樣弱勢的話。
其實在重生之後，他一直都是很強勢的，只是那種強勢隱藏在平日的玩笑裡。
季廣尋聞言卻擺擺手：
“你很在意我們的看法？”
“父母的看法，難道不用在意麼？”
老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抽了口煙，又一次開始了他的季氏說教法：
“我在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吧，其實過來人的話，都是屁話，真的不用在意。”
“爲什麼？”
“沒經歷過，說有什麼意義呢？而且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當年你爺奶還不讓我娶你媽呢，我不還是娶了？”
季風張着嘴，過了一會才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哦，原來你以前是個逆子！”
“滾！”
“怪不得我奶看起來挺不高興我媽的，居然還有這麼一說……”
“你奶當年很喜歡李玲琪，他們一直感覺我和李玲琪分手不應該。
但都那麼多年了，過去也就過去了，你也都長那麼大了，我和你媽過的不是挺好？
所以說啊，別人怎麼說真的沒那麼重要，過來人的話也不一定適合你。
頂多也就根據他們自己的經驗，給你一點建議。”
“老爸有什麼建議嗎？”
“我講的話，你聽麼？”
“你這話說的，感覺我像個逆子。”季風有些不服。
“你不是逆子？”
“別廢話了，快說。”
老季靠在櫥櫃上，做了個智珠在握的表情：
“你先想想，溫暖對你來說，和顧雪婷或者其他女孩子有什麼不一樣的麼？”
季風一愣，當即回答：
“溫暖當然不一樣，她是我那麼多年來唯一想娶的女人，她是我未來的老婆，不是女朋友。
我們是要結婚的，我是要娶她的，不是隨便玩玩的。
情如風雪無常，卻是一動既殤。”
老季一副我比你還懂的表情：
“看吧，這不就得了？
人間縱有百媚千紅，唯獨卿是情之所鍾。
每個男人心裡想什麼，最清楚的就是自己。
我們同不同意，有用嗎？”
季風撓了撓頭。
確實如此，在決定是溫暖後，哪怕父母的意見，他也可以不用聽的。
但要是真的那麼做了，心中還是會有所愧疚：
“這樣麼？”
季廣尋像是猜到季風所想，輕輕拍了拍季風的肩膀：
“兒子，做好你自己的選擇就行，其他的不用過問。”
“我也希望你們能喜歡她。”
老季恢復了釣魚佬的高深莫測，他現在手裡要是有把魚竿，或許就是一代宗師了：
“放心，因爲你是我們的兒子。
你喜歡的，我們肯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