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陳雙把匕首往腳前一摔,匕首鋒利,直接插在了甲板上。
豐二爺脣角勾起一絲欣喜又蒼白的弧度,看都沒看匕首一下,轉身扶着欄杆,踉蹌着下了貨輪。
血,順着貨輪一直蔓延到了小船上,一滴滴的順着小船暈染開來。
陳雙舒爾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若不是看在那些族人的份上,陳雙一腳給他踹入大海,也就要了他的命了。
豐二爺返回小島的時候,不少人詢問他怎麼了,是不是那幫大陸人出爾反爾?
可豐二爺只是擺擺手。
此刻的無生島上一片沸騰,因爲陳雙送來了五百多公斤的鹽,還有一些果蔬和肉類,以及布匹,蔬菜大都是白菜,比較好存放,能讓這些人歡騰好一陣子。
醫生臨走之前也交代了有些備用的藥物都是平日裡用得上的,比如雲南白藥。
豐二爺回到住處,往牀上一躺,血順着他的胳膊滴落在地上,他卻無動於衷,好像流的是別人的血。
……
京北,陳雙下了船,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宋德凱,抿了抿脣欲言又止。
宋德凱淺笑,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有一句話好像已經憋了半輩子似的,直到回到住處,聽着孩子們的鬧騰聲,陳雙才淡淡的說道:
“你……就一點都不怪我?”
問這話的時候,陳雙還敢看着男人的眼神,可是,當宋德凱擡眸看着她的時候,就在四目相對的此刻,陳雙心虛的避開了那目光。
“怪你什麼?阿康的事情?”宋德凱繞過茶几,坐在陳雙身邊,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捂着。
那掌心充滿了包容,他語重心長的說道:
“阿康跟我姓,我一定視如己出!”
陳雙目光一怔,死死地看着宋德凱,張了張嘴半晌才說:
“什麼……視如己出?那……那就是我們的孩子!”
宋德凱一愣:“雙,你說什麼?”
“你去年出國之後,我才發現我懷孕了……這……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做檢查……”
陳雙一臉懵比了,阿康就是她跟宋德凱的孩子,而且……長得特別像宋德凱了。
她總覺得是不是哪兒出錯了?宋德凱從始至終都以爲這孩子不是他的?
天哪……好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當下,陳雙也不知道說啥了,反正二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該怎麼說話。
最終,宋德凱搓了一把臉:“我的天哪!我的女人……總喜歡偷偷給我生孩子……”
等到宋德凱一把臉搓了一半露出那對眸子的時候,他的手還捂着鼻子嘴,再看陳雙的時候,已經眼眶通紅。
他的女人,喜歡偷偷給他造小人?
幸好……幸好這次她生孩子的時候,他宋德凱陪在身邊,他放下手,擡手把女人攬入懷裡,一句話都沒有,卻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以後,都不要那麼忙了,一轉眼,就是那麼多年過去了,突然失而復得多次才發現,時間都被誰給偷走了似的。
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相伴享受過這美好的百年。
晚上,宋德凱換上了便裝,拉着陳雙的手在京北的霓虹燈下,以另外一種心情閒逛着。
看看周邊來往穿梭的普通人,他們好像在這一刻也感受到了普通的味道,其實人都是萬千穹宇中一粒不起眼的生物罷了,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人。
或許在另一個世界,一樣有陳雙這樣一步步踩着血腳印艱難的奮鬥者。
可當繁華落盡,最終想要的終究是什麼呢?
無非就是希望雨天有傘,人生路苦,有佳人相伴。
“雙,你記得你第一次來京北的時候第一個去的地方是哪裡嗎?”
二人許久都沒有說話,似乎二人心照不宣。
陳雙微微一笑,勾着男人的胳膊:“招商大廈,開發投標會,還有那個酒店!”
當時,陳雙就帶着個無法填滿的行李箱,入住了那個酒店,但是腦袋連牀都沒沾,換上灰色的包臀西裝裙,登上她此生第一次買來的高跟鞋,去了招商大廈的投標會。
那時候,她才十六歲,看到那些有錢人的一根領帶別針都是純金的,一切,都像是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一般。
如今,政府開發的所有樓盤首選的就是她陳家,因爲資歷夠雄厚,實力夠強大。
如果陳雙不點頭,地下中小型開發商即便是走後門也別想拿走一塊開發的樓盤。
只是,這一路走來,沒想到能夠失去的也失去了,沒想到錯過的也錯過了,該得到的也得到了,人生很奇怪。
有得就有失,就像劉姐,她記得很清楚,還是她帶她踏足京北的呢,如果沒有那個機會,就不會從一扇窗變成了打開了一扇門,也不可能建橋修路,打開了一條陽光大道。
默然回頭,唯一沒有變的,就是身邊這個男人,難道不是嗎?
想到這裡,陳雙微微頷首,她突然感覺不想再失去什麼了,比如朋友……哪怕是路人。
可是,華木你爲什麼這麼殘忍?騙我,害我的孩子……
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看,我可以把所有的秘密告訴你,因爲你從來不會給我任何壓力,可是,你爲什麼要打破這一切?
如果我沒有記起以前的回憶,我豈不是失去了所有?而且,還是個人人唾罵的忘恩負義的人?
你知道你這樣把我推入無情無義的崖壁,你比直接殺了我還要讓我痛苦。
“雙,你怎麼了?”宋德凱舒爾發覺女人的手攥的很緊,很緊。
陳雙突然發覺自己失態了,趕緊鬆了手,阿康被害的事情,德凱還不知道,陳雙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或者換個角度,陳雙是沒臉說,他們的孩子差點因爲她死了。
而她,差點背棄了前世今生一直守護她的男人,她差一點點就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陳雙扯開嘴角,露出了自己認爲可以僞裝過去的弧度:
“沒什麼,就是突然餓了,想吃夜市的小餛飩!”
“那就去吃!”宋德凱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同牀共枕五年了,他難道會感覺不出自己女人的情緒嗎?
她是愛他的,很愛,愛的獨一無二,她自然會因爲之前的所作所爲自責,可是,宋德凱看似面容平靜,實則內心疼得很,他又不知道怎麼撫平她心裡的波瀾,讓她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其實他宋德凱也有錯不是嗎?
爲什麼他承諾她會一直陪着她,卻沒有做到?
可宋德凱也不善於解釋,今年,也就是這幾天,他的轉業申請就批下來了,他什麼都不解釋,以後,她想去哪兒,他就陪她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