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說我也沒啥子辦法,人家管理部說是領導要的,我就給了你的手機號碼!"
"哦,沒事!"陳雙莞爾一笑,秦嫂擺擺手就離開了。
陳雙心裡犯嘀咕,還和往常一樣,天寒地凍的陳雙也不急着開車回去,照舊去了那家麪館:
"老闆,老樣子!"
陳雙一進門,老闆就笑着迎上來:"來了呀!"
"嗯!"
老闆回頭對後廚吆喝了一聲:"雞蛋麪一碗!放辣子!"
"你是往農貿市場送菜的吧。"老闆幫陳雙擦桌面一邊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陳雙慢條斯理的從桌角的筷籠裡抽出根筷子拿在手裡把玩。
"上回我去買菜,看見你了,沒想會是你,所以也沒敢上去打招呼!"老闆一臉堆笑的說着:
"你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要不,你先看會兒電視!"
老闆說着轉身把櫃檯上的電視插上插銷,電視屏幕跳躍了幾下,老闆調整了幾下天線,隨之越發的清晰起來。
"哎,老闆,聽說最近朱文路和房地產大亨那個叫什麼賀明的在打官司,結果咋樣啊!"
不多時,面端上來,陳雙一邊呼啦啦吃着,一邊若無其事的跟老闆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訕。
"你可不知道,那朱文路啊可是鹹魚翻身呢,再說,工人掙點錢也不容易,你說拖欠了那麼多工程款沒給結賬就跑了,也真沒良心,不少律師免費幫着打官司呢,這不,上個月把賀老闆給從夜總會抓回來了!"
老闆說的繪聲繪色,面部表情十分豐富,就好像是他親眼看見的一樣,還將當時警察是怎麼把賀明從雞窩裡給抓住的場景都描述的栩栩如生。
說賀老闆是光着屁股給摁住的,上個月經審判,這賀明拿不出那麼多錢,法院那邊沒收了水榭湖所有房產,政府把拖欠工人的工資以房產評估價預估後,都結清了賬目。
但是朱文路是大頭債主,他選擇要了水榭湖二十多棟別墅,現在賀明在蹲大牢。
"他老婆呢?"陳雙聽得也覺得很精彩,但是,這都是陳雙預料到的結果。
"聽說他老婆跟人跑了!"老闆一拍大腿喋喋不休的說了,連賀太太那邊孃家的事情都嘟囔了一遍。
隨後還發表了他個人的觀點說真是人走茶涼,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朱文路不也一樣?"陳雙說着。
老闆頓時來了精神,挪了個板凳坐在陳雙對面問道:"快說說!"
陳雙發現,這老闆是不是整天守着店沒啥娛樂項目,逮着誰都拉過來一頓嘮嗑。
"朱文路當年不也是一樣,承包了石頭山,後來血本無歸,老婆孩子都跑了,他還欠了一屁股債。"
陳雙說着,這時候又來了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穿着鄉下常見的棉襖,腳上套着雨鞋,身材矮瘦,雙手插在袖管裡,臉上有些鬍子拉碴的,跟八十年代大東北抽旱菸的老頭兒似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頭髮已經花白了,要不是見他臉上沒什麼老太橫秋的皺紋,陳雙真以爲他過六十了呢。
這位大叔一進門就吆喝了一聲:"老闆,來碗麪,大份的,加倆荷包蛋,半斤五香牛肉!"
"好嘞!"老闆轉身去了後廚,忙活完了又湊到陳雙這邊問然後呢。
"後來就看到商機了,改成賣石頭,好歹也得身價上百萬了!"
陳雙說到,老闆一臉驚訝:"哎,想我們這小本生意一輩子也見不着那麼多錢呢!不過……朱文路後來有錢了,那他媳婦兒也回來了吧!"
"朱老闆這人挺重情義的,估摸着從一開始就沒怪過老婆吧!"陳雙端着碗喝了一口湯,身子越發的暖和起來。
"這咋可能,要是俺,俺特麼還不要了。"老闆義憤填膺的說着。
"話可不能這麼說,女人把一輩子託給你,你沒本事養不活人家憑啥跟着你吃苦受罪?"
這時候,旁邊那位大叔頭也沒擡,喝了一口湯,拿了兩個蒜瓣兒,慢條斯理的撥開後,咬了一口,就着麪條呼啦啦吃着香甜。
"這錢那,不光是拿來花的,也不光是拿來顯擺的,它只不過是一串能證明一個男人有沒有本事的證據罷了。"
大叔又說了一句話,便胡嚕了一口湯,夾着那荷包蛋咬了一大口,蛋黃七成熟兒,他讚歎的點頭說:
"這荷包蛋煎的不孬!火候把握的也剛好,看來不是一天兩天練出來的吧!"
"大哥說笑了,我們家店都開了四十多年了,我接手都得有十多年啦,這荷包蛋啊,確實需要掌握火候,客人要七成熟,我絕對不會煎出個六成熟,或者八成熟!"
老闆見客人誇讚他,搓了搓手也不謙虛的說道。
"我看,這不是你煎的!"
"哦對!"老闆略顯尷尬:"是俺家婆娘煎的!"
大叔略帶無奈的搖搖頭,卻只笑着沒說話,等到將那湯汁喝完,最後又吃了一瓣大蒜,這才意猶未盡的摸摸肚皮掏錢付賬。
陳雙從始至終都沒有插嘴,她只是覺得這位大叔,看上去穿着樸素,可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透露着風霜沉澱後的睿智氣息。
他的那幾句話可見,他是個特別疼老婆的男人,在這個社會真的很少見了。
陳雙目送着他離開,轉過頭來把剩下的麪湯喝乾,掏了錢告別了麪館的老闆。
陳雙這碗麪吃的真是帶勁,湯汁鮮濃,再加上油潑辣子,陳雙的腦門子都有些冒汗了。
於是,陳雙往農貿市場的方向走去,擡眼一看,方纔那位大叔就在前邊不遠處,他的方向好像也是農貿市場。
陳雙的車停在農貿市場外頭二十米開外,大叔進了農貿市場,陳雙也就上了車準備返回了。
剛爬上車手機就響了,陳雙掏出來一看,是陌生號碼,接了電話。
"你是負責鳳城農貿市場供應蔬菜的陳雙同志吧!"
"是啊,您是哪位?"
"農貿市場管理部,如果你有空的話,建議來一趟,不然的話,可能會取消你的供應資格!"
陳雙微微一愣,語氣是挺客氣的,但是言辭一點都不留情面。
再說,管理部憑什麼管供應的事情?又不是她陳雙運輸過來的蔬菜有毒被人投訴了,管的還真寬。
陳雙這麼想着,可腦子裡突然蹦出早上秦嫂對她說的話,陳雙這才收起方纔的抱怨,這事兒恐怕不簡單呢。
"我剛好還在農貿市場,我馬上到管理部!"
陳雙說着,掛了電話,重新鎖上車門,朝着農貿市場走去。
農貿市場管理部就在門外,進了門之後,有一張辦公桌,一張老闆椅,桌面上沒有一點文件,只有一臺電話線都被扯的打結的座機電話。
還有兩三人,其中有一位是負責農貿市場館裡的,穿的是制服,另一位是三十多歲的一位陌生男子,見陳雙進來,目光有些不懷好意。
此刻老闆椅上坐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纔在麪館裡遇到的那位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