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傷在身的樑午,受到了周英深深的關切和慰問,病弱的樣子更是惹的周英母愛氾濫,心疼的不行。
一到家,周英就找了個房間,鋪上軟乎的被褥,讓他去躺着,嘴裡還不住地念叨,“你這孩子,都傷成這樣了,本該老老實實待在醫院裡頭養傷,怎還亂跑?就是再好的身體也扛不住這麼糟蹋的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呢……”
樑午先是沒說話,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跟着進來的程玉身上,雖然沒說話,可那一眼暗含的意思比說出來更要明顯,我之所以亂跑,那是爲了過來看你閨女,我稀罕你閨女,可你閨女不稀罕我!不趕緊追過來能行嗎!
程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裝贏弱也就罷了,竟然還變着法的告狀,若不是屋子裡有人,她真想上去抽他。
樑午意味完了該意味的,就對周英說,“我,我就是受不了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纔出來的……”
這話還能更假一點嗎?就你這體質,你敢去醫院嗎?到時候驗個血什麼的都能給你暴露出來,程玉不屑地冷哼了聲,反正大麥她是讓他離醫院遠遠的,絕不讓他靠近半步,讓人抽走一丁點血的。
周英自然不會相信樑午的託詞了,心裡已經認定樑午帶着這麼重的傷還來這兒,肯定是爲了自己閨女的,回頭狠狠地瞪了自家閨女一眼,然後回頭責怪地說,“你這孩子也是太任性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醫院離開啊,這折騰出個好歹來,有你後悔的,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讓家裡人多擔心。”
“阿姨說的是,以後我一定注意了,我就是好長時間沒過來,想你做的飯了,我就跑過來了,你不知道,那醫院的飯可難吃了,我這又病着,味覺遲鈍,一點都吃不下去。”
樑午向來會討周英的歡心,若不是很會討好未來丈母孃,五年前的時候,撞破他跟程玉在一起,肯定會大發雷霆,讓兩人分開的,是絕對不會允許在初中還沒畢業就准許閨女交男朋友的。
這也就是樑午,天天在跟前晃,彼此都熟悉,有好感,換個人試試,肯定拿個掃帚把人掃地出門。
周英儘管知道孩子這是故意討好她,不可能奔着她做的飯來的,但聽了之後,心裡還是很舒服,頗有同感的地說,“可不是咋地,醫院裡的飯吃起來沒滋沒味的,那有家裡做的好吃,你就在這兒住着養傷,不想待在醫院就不去了,待在這兒也不用擔心傷勢的問題,咱家小玉反正也懂醫,不比醫院裡頭的大夫差……”
程玉一聽就急了,留下包紮傷口就包紮傷口吧,咋還留下人養傷了呢!他們這兒又不是醫院,“媽,我對外傷不在行的,別給人治出毛病來了,人家是嬌貴的大少爺,還是讓他去醫院吧,出了什麼事,咱們也擔待不起啊。”
樑午適時地附和,“程玉既然不想給我治,等我歇歇,緩過氣來,我就回去吧,也不好給你們添麻煩。”這分明是火上澆油,哀兵之策啊。
“走什麼走啊,走回去,還真出事呢,她咋能不能你看,她要是不給你看,我都不願意她。”周英給他倒了杯,又回頭瞪了程玉一眼。
程玉氣的是牙根癢,那人卻還挑釁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別責怪她,其實不怪她,要怪也只能怪我,我就是前兩天惹她不高興了,她還在生我的氣呢。”
程玉聽到這話,拳頭握的那是咔嚓咔嚓響,她想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在我媽面前瞎咧咧什麼啊,“你別聽他瞎說,我和他沒什麼,沒有不高興,我就是覺得,一個外人不太好留在這裡,還是讓他家裡人把他接走吧。”
樑午這人看似沒說什麼,其實聽起來又像是說了很多,言外之意就是,我們小兩口吵架了,鬧彆扭了,我怕她生氣,我就追過來了,可她還不原諒我,還在生氣,阿姨,你趕緊管管你家閨女吧,讓她不要跟我生氣了,我都這樣了,再折騰幾下,命都要沒有了。
其實,不用樑午話裡話外的暗示,周英也早覺得自己閨女跟這小樑可能是好上了,都出去住了好一段時間就不說了,回來後閨女很明顯地有了變化,作爲母親,知女莫如母,她那能看不出來,再加上剛纔在外面,兩人抱在一起,親暱的態度,不是在一起還能是怎麼樣。
周英不負衆望地數落了自己閨女幾句,然後對樑午說,“咱家小玉就是那個倔脾氣,刀子嘴豆腐心,有什麼事兩人說開了就好了,你就在這兒安心養傷,你肯定是沒吃呢,我先給你做點吃的,然後讓程玉給你好好看看傷,可別留下了什麼後遺症,年輕的時候沒什麼,老了毛病就出來了。”
樑午給了程玉一個眼神,這是阿姨讓我留下來的,可不能怪我,都如此熱情了,我若再拒絕,會傷了阿姨的心的。
程玉除了冷冷地掃他一眼,也做不了別的,周英都發話了,她還能違背母親的意願不成?
她倒是可以把人硬趕走,可週英肯定會數落她,周英心善,肯定看不得她把人趕走的,尤其還是她喜歡的樑午,而且還幫了他們家很多。
周英走到門口的時候,對門口的程玉說,“你給我過來一下。”
程玉乖乖地跟着母親來到了廚房。
廚房裡沒有旁人,周英就問程玉了,“你和小樑是不是好上了?”
“沒有。”程玉遲疑下下說,好過那也是過去了。
周英拿手戳了程玉的腦袋,“你當你媽我是瞎的啊?兩人好不好我還看不出來嗎?還想蒙我,沒好上,小樑會傷成這這樣還追過來?”
你老都知道了你還問我,程玉揉了揉額頭,哀怨地瞅了她媽一眼,嘀咕道,“他那都是故意做給你看的,你可別被他給忽悠了。”
“血糊糊的,那麼多血,那麼大一個傷口,臉都白的沒血色了,我又不是沒看到,這些還能做的了假?”周英沒好氣地剜了她一眼。
“你可不是被他忽悠了,他那傷看着嚴重,其實是死不了人的。”程玉磨着牙說,“要是有生命危險,他家裡人能讓他亂跑嗎?”
“你這孩子,你這都說的什麼話啊?什麼叫死不了人?真等到死人的時候,那可真就晚了。”周英不贊同地看着閨女,“鬧彆扭歸鬧彆扭,平常鬧鬧也沒什麼,可要分時間段,小樑眼下都這樣了,就是再大的彆扭也要先放下來,等養好了傷再說。”
程玉心裡嘆了口氣,這根本就不是鬧彆扭的問題好嗎,要真是鬧鬧彆扭那就好了,這是很嚴重的根本問題,在外人眼裡,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可事實是她被耍的團團轉,心裡比誰都委屈着呢,可這些她又沒法說出來,心不是一般的累。
周英雖然不知道這些,可也不是真的責怪閨女,她就是覺得,閨女不該對小樑如此心狠,畢竟人家對咱家有恩呢,看在以往的情誼上,在人受傷的時候,也不能不管,把人往外推啊。
周英嘆了口氣,揉了揉閨女的腦袋,“媽知道你一向有主意,做事有章法,從來不讓我們大人操心,可是,感情這事吧,往往當局者迷,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太贊成你跟小樑好,一方面是他那個家庭太高,怕高攀了,怕你受委屈,另一方面就是心疼我外孫,怕他被人家嫌棄,怕他吃虧……”
程玉心說,他有什麼好嫌棄的,那是他們家的種,若是知道大麥的身世,到時還不跟你搶人啊,到時候你連外孫都保不住?!
“……可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我以前的看法,可能有些過於膚淺了。”
程玉忙打斷她,“媽,你一點都不膚淺,你過去的看法太對了,我跟他根本就不合適。”
“哪兒不合適?”周英擡頭看她。
“那兒都不合適。”程玉說,“從頭到腳都不合適,那哪兒都不合適。”
周英又剜了女兒一眼,“小樑不合適?那你給我找個合適的來?”
程玉傻眼了,“媽,你這可有些不講理了,找個合適的人,那是那麼容易的事,你老說一句,我就能給你找到啊?”
“你自己也說合適的人不容易找。”周英橫了她一眼,“小樑這孩子認識很多年了,人品那是沒得挑,人也長的好,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
別說根了,你連人家的皮毛都沒摸着,程玉不由心說。
“……都過去五年了,人家都還沒忘了你,這孩子年齡不大,卻如此重情義,像這樣的人可不好找……”
的確不好找,像他那種物種,除了他們一家,估計就沒有別的分號了。
“……女人圖什麼,不就是圖個,疼你,尊重你的人嗎……”
是啊,可那人一點都不尊重她好嗎,爲此她傷透了心,受盡了煎熬和委屈。
“……再說我外孫,小樑不但不嫌棄,還處處照顧着他,就是親生父親都不過如此,你說,還能上哪兒再找一個不嫌棄我外孫,又能視如己出的人……”
那本來就是他兒子好嗎?視如己出那不是應該的嗎?說來說去還是心疼你外孫,看到一個待你外孫好的男人,你就不管不顧了,也不考慮你家閨女的感受。
“……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小樑不是你真心喜歡的嗎?”
跟母親說到這個,程玉難免尷尬,“誰,誰喜歡了,你怎麼能亂說?”
周英沒好氣瞥了她一眼,“你要是不喜歡,你會跟他走這麼近?除了他,還有那個男性像小樑這樣,跟你關係如此親密的?你媽我不是眼瞎?我也不是要你怎麼樣,說這麼多,只是告訴你我的意見,事情沒有十全十美的,只要是覺得人還可以就行了,不能因爲咱是女孩子,就能始亂終棄,不高興了,就把人給甩了。”
你閨女我沒有始亂終棄!這給程玉冤枉的,委屈的,恨不得把那人乾的那些爛事都給他抖露出來,做錯的明明是他,不是自己!
程玉不是拎不清之人,無論再怎麼生氣,也不敢把這些告訴周英,否則把人嚇出個好歹來,說什麼都晚了,樑午之所以敢這樣還不就仗着她不敢說出實情來嗎?
周英若知道,別說讓他在家養傷了,非拿掃帚把他打出去不可。
被周英唸叨了半天,才被放出來了,被一再地囑咐她,好好給人家小樑看傷。
好好看,那可不待好好看?!
程玉咬着牙,怒氣衝着沖沖地走進了樑午所在的房間。
------題外話------
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