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的時間要到了,任家宣回到後臺化妝準備,上臺之前,有人送了一束花過來,是一束帶着露珠的香水百合。
他拿出上面的卡片看了一眼,微微笑了。
他帶着這樣的微笑走到臺前,走到鋼琴旁邊坐下,第一首鋼琴曲《致愛麗絲》獻給他心中的女神。
接下來彈奏的都是中國的古典音樂改編的鋼琴曲,他的琴音像他的聲音一樣,時而清冽純淨,時而澎湃熱烈,演出到最後,在觀衆的歡呼聲中,他自彈自唱了他的成名曲,把本來沉靜的氣氛推向了火熱。
想要讓人記住一個名字,一首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重複,在聽衆的期待中一次一次的重複。
滿足了自己,又滿足了別人。
掌聲起,掌聲落,掌聲又起。
他站起身,謝幕。
大幕將要落下之際,他拿起麥克風,用沉靜的聲音緩緩說道,“謝謝大家!——最後一曲薩克斯風。”
說着,他拿起了鋼琴旁邊的薩克斯風,吹起了這些年無數遍在腦海裡回憶過的旋律。
偌大的空間裡,薩克斯風悠長纏綿的聲音在緩緩迴響。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永遠像現在般美麗,因爲我生而爲愛癡迷;如果你有情,這世界可以不需要再有歌曲,因爲我的心,已經充滿了旋律——”
曉含在臺下低聲哼唱着,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接着,惆悵的思緒被如潮的掌聲淹沒。
任家宣走到後臺,脫下了西服,在助理的簇擁下走到了門外接受採訪,開門的瞬間,便被閃爍的閃光燈包圍。
“任家宣先生。祝賀你演出圓滿成功!你給了所有歌迷一個驚喜。”
“謝謝。”微揚的嘴角淡然一笑。
“任家宣先生,請問當初你說的戀人,是不是董言言小姐?”
“關於這個問題,我爲這些日子的各種巧合而給董言言小姐造成的困擾道歉。”他笑着,面若桃花般妖嬈。
“你當初說,你的那首宣言是爲你的戀人唱的,你現在追回她了嗎?”
“其實,也不止是爲一個人,而是爲那份年少時純真的愛情,和現在所有擁有這份心情的人。”他說着微微笑了:“不管她現在在海角天涯。我只希望她聽到這首歌的時候,能像我此刻一樣,會不自覺的微笑或者惆悵。我希望這份久遠的回憶,能在這一瞬間,也溫暖她的心田……”
她還是當初的那個她,有着那般玲瓏的心竅,短短的一句話。就讓他如此光芒四射。
她是個天生的情種,也是個天生的商人。
*
看完演出以後,宋明誠去找董言言,卻看到她的家裡人去樓空,打她的電話,關機。
最後他只得給孟楠打電話。詢問她的行蹤。
“董總跟她的老師和同學去了敦煌採風,大約要走兩三個月,具體的時間沒有定。”孟楠說道。
宋明誠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微微皺起了眉頭:明明知道他來了,她居然就這麼不告而別了。
心裡,便有些酸酸楚楚的疼。
*
而此時,董言言的幾個同行的同學正在談論着任家宣。
“他的歌唱得好,舞跳得好。鋼琴還彈得這麼棒!簡直是全才!”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滿眼桃心地說道。
身邊的兩個女生立刻隨聲附和。
兩個原本還興致勃勃的男生,聽了這話。都有些酸酸的意興闌珊。
董言言帶着兩個助理在後排座位上小憩:從北京下了飛機還要倒火車呢,這一趟路途很遙遠,她必須要保持體力。
“他有多少本事我知道。他現在就像一個穿金戴銀的貴婦,在滿箱子珠寶中不知道如何取捨。能歌善舞的歌手不少,能歌善舞會彈鋼琴的歌手也不少,但是如果他想走偶像派鋼琴家這條路,就必須懂得取捨,秀才藝秀得多了,難免不會讓人當成耍雜耍的。薩克斯風小深情,適合他現在的歌路。只取一樣偶爾亮一下粉絲的眼,遠比戴着滿頭珠翠好看。”她一邊說着一邊腦補着他珠花插滿頭的妖嬈模樣。
不知不覺,便笑了。
若是不愛了,便可以坦然的面對他的好與不好,不會糾結,不會心痛,也不會遺憾。
前排的兩個男生聽了她這話,便想搭訕,可是看到她身邊的兩個助理和兩個保鏢,又望而卻步了。
從來沒見過她這麼大架子的師妹,跟導師出去採風還要帶着隨從。
董言言一臉的無辜:她的人都是自帶路費和乾糧的好吧!
爲了買到和她在一起的機票和火車票,他們着實費了不少腦筋呢。
看在他們對自己如此不離不棄的份兒上,贊一個!
她要抓緊這最後屬於自己的單身時間,去看看長河落日,大漠孤煙,讓那比煙花還寂寞的黃沙盪滌盡塵世中那些紛紛擾擾和苦痛哀愁。
至於公司,就交給孟楠和姜海好了!兩個月的時間,他們還不至於把她的身家都賠進去,藉此機會讓他們歷練一下也好。
到了北京以後,她給冷文卓打電話,請他幫忙關照着點兒公司,並且一再保證會在十一之前回來,準時參加他的婚禮。
冷文卓放下電話,回頭看了一眼任家宣,“找到言言了。她去了敦煌,說是我結婚的時候纔會回來,看來她是存心躲了。”
“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任家宣有些惆悵地笑道,“等她回來了,我也要走了。這一走,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恐怕連她的喜酒都喝不上了。”
他知道她的固執,她決定了的事,不管是對的錯的,都會堅持走下去。
——她從來都沒有放愛一條生路的覺悟。
明明那次戀愛在她的記憶裡刻骨銘心,可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會讓自己動搖,也不讓任何人動搖她的決心。
他逃避了五年,他用了五年的時間療傷,用了五年的時間積攢再愛她的勇氣,卻放任她在這裡被別人傷害得傷痕累累。
是夜,冷文卓陪他喝到大醉。
*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顧曉含還沒有從被窩裡爬起來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曉含,我是甜甜。”電話那頭傳來陸甜嬌滴滴的聲音。
“啊?!甜甜?!”顧曉含那點兒睡意瞬間煙消雲散了,想起她上次對自己冷漠的樣子,她又有些堵心。
“曉含,今天有沒有時間?我想約你喝早茶。”甜甜的語氣依舊親暱,跟上次簡直判若兩人。
顧曉含看了看時間,才早晨六點多,這也太早了吧!可是想到跟她好久沒見了,所以還是一口答應下來,跟她約好了時間地點,就起牀洗漱換衣服。
劉青昨天晚上加了夜班,睡意正濃的時候被她吵醒,見她正在興致勃勃地挑衣服,嘟囔着問了她一句:“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起這麼早。”
“是甜甜約我出去。好久不見了,我今天得打扮得漂亮點兒,不能讓她比下去!”顧曉含樂呵呵地說道。
這一點劉青倒是不擔心,他每個月工資的一多半都給她買衣服了,不愁她的衣服見不了人,他擔心的是陸甜這個人。
他在z市也混了幾年了,男人之間口耳相傳的幾個有名的交際花他也有所耳聞,只是因爲陸甜曾經是他的學生,所以別人提到她的時候,他只當沒聽見而已,甚至在一些場合見了面也只當沒看見。
能在這個圈子裡混出名聲的年輕女人,不可能沒有心計,純良的女孩子也不可能在男人堆裡混,能混下來的都不是什麼善茬兒。
那些女人的三觀不是曉含這種單純的大學生能瞭解的。
——別再讓人家拐出去賣了!
看着她高興的樣子,他也不忍心掃她的興,所以只好從牀上爬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體貼地說道,“我今天正好有空,我陪你一起去吧!”
顧曉含聽他這麼說,簡直是又驚又喜,當然是一口答應,畢竟他平時忙於工作,能陪她的時間太少了。
*
陸甜洗完了澡,穿着浴袍坐在化妝臺前化妝:用睫毛夾把長長的睫毛夾成彎彎翹翹的,打上濃密纖長的睫毛膏,在臉上打上粉底,擦上蜜粉,把櫻桃小嘴塗上亮粉色。
趙磊從門外推門進來,走到梳妝檯前看着她這張芭比娃娃一樣可愛的俏臉。
“寶貝,這麼早要去哪兒呀?”他拍了拍因爲宿醉而有些疼痛的頭,擡起她的臉笑道。
陸甜微皺起眉頭拍開他的手,嗔道:“拿開你的豬手!豬!”
拿起粉餅,給剛纔被他碰過的地方補上粉。
“我今天約了曉含出去玩兒,你要不要一起去?”她順口問道。
看他困成那樣子,肯定又玩兒了一個通宵,能跟她出去纔怪!
趙磊聽她提到曉含,眼前卻是一亮,“寶貝,你跟顧曉含是同學,顧曉含跟董言言是同學,那你跟董言言也是同學了?”
陸甜聽他提到董言言,有些不高興,“別忘了你當初追我的時候怎麼說的!口口聲聲的喜歡我,原來是拿我當替身啊!既然你喜歡董言言,直接找她去!懶得理你!”
說着推開他,打開衣櫃換衣服去了。